《七谏》:平民文人东方朔的“自荐书”
2016-02-15钟婷婷
钟婷婷
(首都师范大学 中国诗歌研究中心,北京 100048)
《七谏》:平民文人东方朔的“自荐书”
钟婷婷
(首都师范大学 中国诗歌研究中心,北京 100048)
摘要:东方朔的拟楚辞《七谏》,历来被认为是普通的模拟之作。事实上,它并非朱熹所谓“强为呻吟者”,亦非全然的“代屈立言”。七节之中,有五节为代屈立言,《怨思》《谬谏》两节则为自言,自荐之旨显然。一介平民东方朔的努力自荐,与当时特殊的社会历史背景紧密相连,具备了两个必要条件,一是当时统治者对楚辞的推崇,二是平民知识分子在彼时的求仕空间。《七谏》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阶层所历经的一个特殊历史时期的文学映照。
关键词:东方朔;七谏;骚体赋;自荐书
一、《七谏》的创作目的
乍一读,不论从形式上还是语辞上,《七谏》都是对屈宋作品的模拟,甚至有许多语句与之雷同,仿佛是重复无奇的一篇仿作,与其他拟楚辞似无异。全文除结尾“乱辞”之外,分为《初放》《沈江》《怨世》《哀命》《怨思》《自悲》《谬谏》七节。由叙述视角判断,《初放》《沈江》《怨世》《自悲》《哀命》五节为代言,最直接的依据是其中四节都提到了投江自尽的意愿,这显然是代屈原发言。如:
《初放》末句:“窃怨君之不寤兮,吾独死而后已。”[3]238
《沈江》末句:“怀沙砾而自沈兮,不忍见君之蔽壅。”[3]242
《怨世》末句:“宁为江海之泥涂兮,安能久见此浊世?”[3]247
《哀命》:“我决死而不生兮,虽重追吾何及。”[3]252
《自悲》一节虽未提自尽,所叙也都是屈原的经历,如“悲不反余之所居兮,恨离予之故乡”[3]248。东方朔满怀抱负从山东德州来到朝廷,并不曾流露想要返归故乡的意愿。又有“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3]248,据《汉书·东方朔传》,《七谏》作于东方朔不见用时期,所以不会自称“故人”。不易判断叙述视角的句子是:“隐三年而无决兮,岁忽忽其若颓。怜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见而复归。”[3]249东方朔的自喻之文《非有先生论》中有云:“非有先生仕于吴,进不能称往古以厉主意,退不能扬君美以显其功,默然无言者三年矣。”[4]2868所以,“隐三年”的主体可以指作者自身。但是,《卜居》有云“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复见”[3]176,所以“隐三年”的人,也可能指屈原。而由“复归”一词来看,主体当是屈原。因此,《自悲》一节主旨亦是述屈。
《怨思》《谬谏》两节则为自言,在思想和内容上,具有明显的自荐倾向。《怨思》比之其他六节,尤为短小,一共八大句。其中两句都说到“贤”士之“隐”——“贤士穷而隐处兮,廉方正而不容”[3]247,“贤者蔽而不见兮,谗谀进而相朋”[3]247。结合末句来判断,这“贤”与“隐”是东方朔的自比。末句为:“愿壹往而径逝兮,道壅绝而不通。”[3]247与《谬谏》一节的末句“众人莫可与论道兮,悲精神之不通”[3]256有所呼应。最后一节《谬谏》的自荐意图很明显,尽是求伯乐之言,彰显着《七谏》的创作目的。洪兴祖《楚辞补注》中引糜信的说法:“案《汉书·朔传》亦郁邑于不登用,故因名此章为《谬谏》。若云谬语,因托屈原以讽汉主也。”[3]256洪兴祖在这一点上也表示了赞同:“唯以《谬谏》名篇,当如糜信之说尔。”[3]256可知古人早已看出东方朔此篇的创作目的,不只是述屈。以“谏”为名,实为婉“荐”。
只《谬谏》一节,便足以彰显《七谏》全文的自荐性质。以辞为证,其中,从“当世岂无骐骥兮,诚无王良之善驭”[3]253到“弧弓弛而不张兮,孰云知其所至?无倾危之患难兮,焉知贤士之所死”[3]253,都是求明君之语;再从“同音者相和兮,同类者相似。飞鸟号其群兮,鹿鸣求其友”[3]254至“众鸟皆有行列兮,凤独翔翔而无所薄”[3]256,整段皆为对知己的唤求。更有求伯乐的话语,如:“驾蹇驴而无策兮,又何路之能极?以直针而为钓兮,又何鱼之能得?伯牙之绝弦兮,无钟子期而听之。和抱璞而泣血兮,安得良工而剖之?”[3]254表达得句句昭然,语真意切。直至篇末的“乱辞”,依然在用大量的对比来委婉地高举自身。一句“自古而固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3]258虽是反语,却只让自我推荐的意志昭然若揭。
本节中又出现“隐三年”的言词,“念三年之积思兮,愿壹见而陈辞。不及君而骋说兮,世孰可为明之?”[3]256这里的“隐三年”的主体不同于前文,指的是作者自身。至此可知,前面几节追悯屈原的内容,实为铺垫,自荐才是真正目的。即便是述屈的五节中,内容也并非全与屈原的遭遇和处境相吻合。
那么,为何将自荐文写得如此隐约呢?原因可能有如下几点:一是借骚体来引起武帝的注意,二是逞才,三是以屈原的光辉形象影印自身。此外,诗中有云:“愿承闲而效志兮,恐犯忌而干讳。卒抚情以寂寞兮,然怊怅而自悲。”[3]252正是因“恐犯忌而干讳”,而以追悯屈原为“幌子”,并以“谬”(“谬谏”)婉称。屈原的影子若隐若现,作者的声音若隐若现。于此,作者便有了一层言说的庇护。在汉代骚体辞赋中,屈原的外衣,是许多西汉文人发言时的庇护。既然是自荐,《七谏》是东方朔呈献给朝廷的么?并无明确记载。但是它的题目透露着一些信息。首先,作者赋予它“谏”书之名。枚乘的《七发》作于文景时期,东方朔《七谏》作于汉武时期。东方朔以“七”为名拟楚辞,很可能是对枚乘的借鉴继承,而《七发》确然是劝谏之文。末节点题,豁然展露了主旨思想和作文目的。因此,东方朔上呈《七谏》以自荐,是很有可能的。
二、东方朔的其他自荐之辞
汉人拟楚辞的篇目不少,为何独东方朔将之写成了“自荐书”而独树一帜?这一方面是因为不同于其他汉代文人,东方朔出身平民阶层,自荐是其求得仕途的重要方式;另一方面,擅于自荐,是他固有的个性特点,在其《七谏》之外的各类作品中皆有彰显。
(一)应汉武帝求贤诏的自荐书
武帝即位之初,下令征举天下的“方正贤良文学材力之士”,以官位利禄来吸引人才。于是,四方之士纷纷上书,论政逞才。在这其中,东方朔的呈书“文辞不逊,高自称誉”,武帝看罢“伟之”,于是,“令待诏公车,奉禄薄”[4]2842。这篇惊世骇俗的上书曰:“臣朔少失父母,长养兄嫂。年十三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十九学孙吴兵法,战阵之具,钲鼓之教,亦诵二十二万言。凡臣朔固已诵四十四万言。又常服子路之言。臣朔年二十一,长九尺三寸,目若悬珠,齿若编贝,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若鲍叔,信若尾生。若此,可以为天子大臣矣。臣朔昧死再拜以闻。”[4]2841文辞大胆而自信,“可以为天子大臣”这句话,在当时更可谓口出狂言,但成功地引起了武帝的注意。
(二)《答客难》《非有先生论》
《答客难》《非有先生论》是东方朔的两篇重要散文,关于前者的创作背景,《汉书·东方朔传》有载:“朔上书陈农战强国之计,因自讼独不得大官,欲求试用。其言专商鞅、韩非之语也,指意放荡,颇复诙谐,辞数万言,终不见用。朔因著论,设客难己,用位卑以自慰喻。”[4] 2864
《答客难》开头为:客难东方朔曰:“苏秦、张仪一当万乘之主,而都卿相之位,泽及后世。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慕圣人之义,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数,著于竹帛,唇腐齿落,服膺而不释,好学乐道之效,明白甚矣;自以为智能海内无双,则可谓博闻辩智矣。然悉力尽忠以事圣帝,旷日持久,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意者尚有遗行邪?同胞之徒无所容居,其故何也?”[4]2864这些语言很容易看出是东方朔的自比。这种言辞不逊的自我隐喻,是其文章中常见的习惯。再如,《非有先生论》云:“非有先生仕于吴,进不能称往古以厉主意,退不能扬君美以显其功,默然无言者三年矣。”[4]2868显然也是自比。这种创作风格是其热衷自荐和擅于自荐的一个表现。
(三)以“隐”为荐
在《七谏》全篇之中,大量出现“隐”与“贤”的意象,如:“怀计谋而不见用兮,岩穴处而隐藏”[2]240,“贤者蔽而不见兮,谗谀进而相朋”[2]247,“贤士穷而隐处兮,廉方正而不容”[2]247,“贤良蔽而不群兮,朋曹比而党誉”[4]253,“直士隐而避匿兮,谗谀登乎明堂”[4]253-254,“列子隐身而穷处兮,世莫可以寄讬”[4]256等,这无疑是作者的自我定位和心态的一种体现。东方朔“隐”于朝的思想,是多次言明的。他曾自言:“如朔等,所谓避世于朝廷间者也。古之人,乃避世於深山中。”歌曰:“陆沈于俗,避世金马门。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5]3205在《戒子书》中他也表露了“依隐玩世”的处事原则:“明者处世,莫尚于中。优哉游哉,与道相从。首阳为拙,柳惠为工。饱食安步,以仕代农。依隐玩世,诡时不逢。是故才尽者身危,好名者得华,有群者累生,孤贵者失和,遗余者不匮。”[6]418
东方朔的“隐”也是历来备受关注的。《汉书》说:“然朔名过实者,以其诙达多端,不名一行,应谐似优,不穷似智,正谏似直,秽德似隐。”[4]2873-2874扬雄在《法言·渊骞》中,针对世人所称东方朔为隐者及隐者多端的说法,提出“圣言圣行,不逢其时,圣人隐也。贤言贤行,不逢其时,贤者隐也。谈言谈行,不逢其时,谈者隐也”[7]483。这里的“谈”,《法言义疏》释为诙:“诙,调戏也。诙言诙行而不逢其时,即朔所云‘依隐玩世,诡时不逢’,乃诙者之隐,非圣贤之隐也。此言隐有三品,上者圣隐,次者贤隐,最下诙隐。若朔之所谓隐,则诙隐而已。”[6]486一方面可见,当时外界对东方朔“隐”于朝的评价是不尽相同的;另一方面,也表明“隐”在东方朔价值观中的重要性,也正因此,在《七谏》中被反复提及。
三、自荐的背景
东方生乃一介平民,由兄嫂养大,凭借自己的才华入仕,文章辞赋作品皆流传后世,成为汉代文人群体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员。同时,他跻身朝廷,个性显露,别具一格,他的政治生涯也远非“俳优”一词可以概括。他的自荐之举,及所拥有的自荐机会,是与当时的社会历史背景紧密相连的。
(一)时代原因
班固说:“自武帝立《五经》博士,开弟子员,设科射策,劝以官禄,讫于元始,百有余年,传业者浸盛,支叶蕃滋,一经说至百余万言,大师众至千余人,盖禄利之路然也。”[4]3620章太炎也说:“孔教最大的污点,是使人不脱富贵利禄的思想。自汉武帝专尊孔教以后,这热衷于富贵利禄的人,总是日多一日。”[8]143这从侧面道出了汉武帝对平民入仕的客观推动作用。正如研究者所论:“汉武帝通过独尊儒术,致力于思想的一统;五经博士的设立,则将儒家‘学而优则仕’的理想变为可操作的现实,将仕途与禄利紧密连接起来;察举制的实行,更是进一步将士人纳入到官僚体制中来。”[9]
“春秋战国之际,社会制度、思想文化的激烈变更,使得社会阶层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农夫、士兵中的一部分有知识有教养的人,通过学术仕进及战功身份上升,加入到士的行列中来。”[10]到了战国,平民们通过读书而入仕,希望改变自身地位跻身于士人行列,已然成为一股社会风气,有载“中牟之民弃田圃而随文学者邑之半”[11],可见一斑。时至西汉,读书仕进更成为平民改变自身命运的重要途径和希冀。“平民文人作为一个群体而出现,应该是从战国时代兴起,到汉代,随着封建官僚制度的最终确立而正式形成的。这些战国时代的平民文人群体一般被人们‘士阶层’,这个士阶层的人大体上都是出身于中下层地主阶级的知识分子。”[12]14“许多优秀的中下层知识分子走上了国家的各级管理岗位,这与先秦贵族的世卿仕禄制相比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12]34
钱志熙先生也有史料翔实的论述,“在理论上,统治者在征选人才时,所面向的正是‘士’这个广大的阶层”[13]53。《汉书·董仲舒传》载:“武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百数”[4]2495,其《策贤良制》曰:“故广延四方之豪俊,郡国诸侯公选贤良修洁博习之士,欲闻大道之要,至论之极。”[4]2495《汉书·武帝纪》载元封五年《求贤诏》:“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有奔蹄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4]197《汉书·元帝纪》:“丞相、御史、中二千石举茂材异等直言极谏之士,朕将亲览焉。”[4]281-282《汉书·平帝纪》:“及选举者,其历职更事有名之士,则以为难保,废而弗举,甚谬于赦小过举贤才之义。对诸有臧及内恶未发而荐举者,皆勿案验。令士厉精乡进,不以小疵妨大材。”[4]348这方面史料很丰富。
西汉虽然有世袭、举荐、自荐等多种入仕途径,但是大一统的专制政治制度,也在严密地压抑着知识分子们。东方朔与屈原的遭遇异同,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战国和西汉两个时期的入仕途径和文人处境的异同。而东方朔的《七谏》,恰可作为这个特殊时期的文学史印证。
(二)武帝对楚辞的爱好
汉武帝对楚辞的爱好,更是东方朔得以借拟骚而自荐的重要原因。关于武帝对楚辞的爱好,及汉代楚辞的兴盛现象,屡见于文献。《汉书·地理志》载:“寿春、合肥……亦一都会也。始楚贤臣屈原被谗放流,作《离骚》诸赋以自伤悼。后有宋玉、唐勒之属慕而述之,皆以显名。汉兴,高祖王兄子濞于吴,招致天下之娱游子弟,枚乘、邹阳、严夫子之徒兴于文、景之际。而淮南王安亦都寿春,招宾客著书。而吴有严助、朱买臣,贵显汉朝,文辞并发,故世传《楚辞》。”[4]1668《史记·酷吏列传》载:“买臣以《楚辞》与助俱幸。”[5]3143《汉书·朱买臣传》载:“邑子严助贵幸,荐买臣。召见,说《春秋》,言《楚辞》,帝甚说之,拜买臣为中大夫,与严助俱侍中。”[4]2791朱买臣因言楚辞而得到任用。《汉书·淮南衡山济北王传》载:“时武帝方好艺文,以安属为诸父,辩博善为文辞,甚尊重之。”[4]2145王逸《楚辞章句·离骚后叙》云:“至于孝武帝,恢廓道训,使淮南王安作《离骚经章句》,则大义粲然。后世雄俊,莫不瞻慕,舒肆妙虑,缵述其词。”[3]48说明汉武帝对离骚的重视,甚至欲令之发挥政治影响。此外,武帝亲笔创作的《李夫人赋》,也多处化用《离骚》的语句。
楚辞在西汉受到统治者的推崇,无疑助长着文人的模拟之风。汉初拟楚辞,如贾谊的作品,还未大规模地仿用屈宋的语句。至《哀时命》,则开始大量化用模仿《离骚》《九章》《九歌》以及宋玉《九辩》中的语句,《七谏》亦然。文人们无疑在有意地迎合统治者的眼球,吸引注意力,并借以逞才。作为“言语侍从之臣”的东方朔,更不可不精通楚辞。
此外,屈原在汉代,不仅是一个热门的话题,也已然被塑造为忠臣贤士的化身,可以说,述屈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自我“标榜”和自荐。
四、东方朔《七谏》在汉代骚体辞赋中的独特性
《楚辞章句》收录的另外四篇汉人拟楚辞,是否
有自荐的倾向呢?考察得知,贾谊《惜誓》是吊屈,且对屈原有否定意见,“非重躯以虑难兮,惜伤身之无功”[3]230;庄忌《哀时命》满是道路阻塞,四顾无路的“闷叹”和哀怨,应是自哀,而非上书。王褒(汉宣帝时期)极尽模仿逞才之能事,且有“孰能若兮愿为辅”[3]280之句,透露出自荐意味,应是呈上之作。刘向《九叹》,多批判社会之语,从内容判断不是呈上统治者之作,而是自叹自抒。
拟楚辞之外的汉代骚体赋,如西汉贾谊《吊屈原赋》《鵩鸟赋》《旱云赋》,司马相如《长门赋》《哀二世赋》《大人赋》,董仲舒《士不遇赋》,司马迁《悲士不遇赋》,扬雄《反离骚》《太玄赋》,班倢伃《自悼赋》之属,皆无明显的自荐意图;而东汉之后的崔篆《慰志赋》,冯衍《显志赋》,班固《幽通赋》,班昭《东征赋》,蔡邕《述行赋》,梁竦《悼骚赋》,刘歆《遂初赋》,班彪《北征赋》,张衡《思玄赋》等,更非自荐之书,反而多含道家出世之意。
由此,东方朔《七谏》是汉人拟楚辞中颇为独特的一篇。《七谏》的特殊性,一方面是缘于其作者的出身和特殊个性,一方面是特殊历史时期使然。以文为镜,诚可观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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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朱熹谓:“《七谏》《九怀》《九叹》《九思》,虽为骚体,然其词气平缓,意不深切,如无所疾痛而强为呻吟者。”[1]172陶秋英在《汉赋研究》中说:“《楚辞》里的作品,除了屈原自己的作品,自宋玉以下,没有一人,不论王褒的、严忌的、刘向的,不是为屈原而作。全部《楚辞》,好像是追悼屈原的特刊。”[2]69具体而言,汉人拟楚辞的每篇各具特色,作者的创作目的也并非以王逸所序为准。关于东方朔《七谏》的创作目的,王逸《楚辞章句序》谓:“谏者,正也,谓陈法度以谏正君也……东方朔追悯屈原,故作此辞,以述其志。”[3]236《七谏》的创作目的果真是追悯屈原吗?《七谏》果真是“强为呻吟”吗?细读之后,笔者认为《七谏》是东方朔的“自荐书”。
DOI:10.13450/j.cnki.jzknu.2016.03.006
中图分类号:I242.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9476(2016)03-0027-04
作者简介:钟婷婷(1988—),女,河南沈丘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诗歌。
收稿日期:2015-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