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之战军事文化价值研究

冯石岗，王静涛

(河北工业大学 京津冀文化融合与创新中心，天津 300401)

涿鹿之战军事文化价值研究

冯石岗，王静涛

(河北工业大学 京津冀文化融合与创新中心，天津 300401)

涿鹿之战是我国第一次有文字记载的大规模集团战役，影响深远，其产生的军事文化奠定我国古代军事文化的基调和特质，历史价值和军事价值突出。涿鹿之战中大规模集团部队的形成、开创性的文武治军理念、全局观的指挥思想与和合统一的文化基调，成为古代军事文化的重要价值体现。

涿鹿之战；战备文化；军事文化；和合统一

部落冲突与征伐是我国付诸文字记载发生在华夏大地上最早的军事活动，其中涿鹿之战作为其中规模较大、人数较多、影响较远的集团战役，不仅仅形成华夏部落间最早期的政治组织形式，也产生了以华夏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文化基础。炎黄部落和蚩尤部落在涿鹿之战军事活动中的创造，无论对于军事文化的奠基和区域文化的形成都影响颇深，其军事文化价值尤其突出。在涿鹿战役战争实践中产生出的军事文化奠定了我国古代军事文化的基调，成为我国古代军事文化特质形成的重要因素。

一、华夏部落一统——集团部队初显

原始部落时期，部落之间由于生存和生产的需要，结成了若干规模不一、人数不等的部落联盟，相近的生产方式、风俗习惯、交往模式，使得这种部落联盟基本上摆脱了血缘关系的结合形式，更加倾向于地域联合、生产联盟等形式。部落间针对部落集团中的领导地位的争夺逐渐成为主流。神农时代末期，中华文明核心区域主要由华夏、东夷、苗蛮三个部落集团控制，炎黄部落与蚩尤部落在涿鹿(今河北张家口市涿鹿县)遭遇，打响了我国古代第一个有文字记载的大规模集团战役——涿鹿之战。击败蚩尤之后，黄帝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个一统九州大地的领袖。涿鹿之战的直接战争结果是黄帝对九州大地的一统和华夏民族的形成，从此开始，三大部落走向联合，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有国家组织形式的统一体，战争则成为服务国家政权的有力政治手段，军队开始走向正规化、规模化、集团化，军队领导者也从部落首领演化为一元领导核心即王权，军队的性质也由部落争夺演化成为具备强烈政治性的国家机器。战争的主要目的由食物、地盘的争夺演化为民族利益、政治利益的角斗。在华夏大地上出现为国家政权服务的集团军事部队，这种军事团体的出现对于民族精神的形成与塑造、民族力量的聚合与升华，有着巨大的意义。

二、文武结合治军——战备文化首创

《史记·五帝本纪》载:“轩辕氏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豺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1]从军事作战准备上可以看出黄帝的备战方略和作战思路，即采取“文治”与“武治”相结合，政治、经济、社会治理、军事全面筹划的备战思路。首先，“修德振兵”经营政治统治。黄帝加强巩固部落联盟间部落的联系和团结，形成稳定可靠的联盟统治基础。其次，“艺五种”发展经济生产。黄帝重视部落生产，不仅使日常生产成为部落人民的稳定保障，同时为随时面临的战争做好充足的准备和给养。再次，“抚万民”加强社会治理。黄帝安抚万民，采取一系列亲民政策方略，注重培养良好的群众基础；最后，“度四方”营造战争环境。黄帝振兴作战部队的同时不忘开拓四方、考量部落周边形势，营造有利战争环境。可以说，黄帝的备战与作战思路采取了“文治”与“武治”结合的手段，“修德振兵”，一方面重视文化统治，用良好的政治理念和治民方略稳定社会形势，巩固群众基础，另一方面，通过政治与经济带来的军事效益做好贮备，兵马未起，预战在先，未雨绸缪，时刻准备，这种军事治理理念在奴隶制社会并不易形成。可以说，涿鹿之战中黄帝展示的军事战备理论直接导致我国古代军事战备文化的形成和发祥。

三、天地人全局观——指挥思想集成

涿鹿之战中，黄帝借以取胜的天时、地利、人和的作战准备和方针极具统筹思想，《山海经·大荒北经》载:“有人穿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命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水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从,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成下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2]虽然在千百年口耳相传的战争叙述中添加了丰富虚幻的神话演绎色彩，但我们仍然可以看出黄帝在涿鹿之战中精妙绝伦的战争指挥。华夏民族对黄帝军事作战能力的夸大也说明人民对黄帝充分运用兵种协调、调度派遣的用兵方略作战大局观的颂赞。黄帝在涿鹿之战初期并未占据战场上的主动地位，从军事实力上看，蚩尤部落胜过炎黄部落，但黄帝凭借丰富战备和军事指挥反败为胜，不硬拼军队数量而采取“智谋”迎战，我们可以看到其中以多打少，以弱胜强，邪不压正①的我国古代军事价值观初显。黄帝懂得运用战场因素和颇具神话色彩的“风雨雷电”等天时因素，同时黄帝看重战场地理地形因素，遵循自然规律，实施正确的政治、军事措施，将天时、地利和人和巧妙地联系起来，展露了一定的整体性、协同性和普遍联系的哲学观念和孟子“制天命而用之”、“人定胜天”的思想观点，也是我国古代朴素唯物辩证的军事韬略思想的最早范例，是庙算②的思想萌芽。

四、和合统一导向——文化基调形成

涿鹿之战使得炎黄部落与蚩尤部落分别代表的古代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正式交锋，炎、黄两个部落联手，结成部落大联盟并在此基础之上打败蚩尤部落巩固了华夏集团中的核心地位。其中涿鹿之战中黄帝军事才能的体现为之后华夏的军事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在我国古代军事战争史上留下了最早也是最精彩的一笔。

实际上,不论炎黄部落还是蚩尤部落都是为了争夺部落群族生存、繁衍的基本地域空间，但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争夺适于大面积放牧和精耕细作的中原地带，同时也蕴含着一定意义上的延伸、征服和文化输出。从战争结果的角度上考量，自涿鹿战后，中华民族主体的华夏族基本确立，取得了中原地区暂时的和平；从文化融合的角度上考量，炎黄部落与蚩尤部落的差异已经在战争中有所缩小，文化带来的相互渗透和融合并不能够体现在战争结果上。国家的一统使得公共管理、社会教化、治理方式、行为风俗等方面逐渐形成了现今中华民族文化的雏形。黄帝部落统一中原地区不仅在当时社会意义上顺应了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要求，顺应了部落扩大地盘、发展生产的历史发展要求[3]，实现了部落私有制扩大生产的目的，同时，社会治理、礼法、祭祀、度量衡等社会文化上也逐渐趋于同化，从这个意义上看，涿鹿之战不仅奠定了冀域区域古代军事文化的基调，甚至决定了中华文化日趋一统的趋势。斯塔夫里阿诺斯在《全球通史》中曾说过，“与印度文明的分裂和间断相反，中国文明的特点是统一和连续”。古代军事战争带来的军事文化积淀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整体文化的特质。

自涿鹿之战起，我国古代军事文化开始形成，炎黄部落与蚩尤部落战争中产生的军事文化特质奠定了我国古代军事文化基调——即多民族、多区域军事文化共同构成军事文化，整体上多元统一、和谐稳定且彼此间求同存异、彼此吸收、相互促进、共同创造的军事文化特质；同时，其标志性体现在涿鹿之战不仅是古代军事物质文化的杰出代表，更是奠定了民族文化的特征，即多元统一、兼容并包(尤以其特殊地理位置决定其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不断碰撞并最终演化出整体性，彼此吸收，相互促进)，并在同一性包含的多样性中逐渐走向繁荣的和谐文化特质，是我国文化具备多区域共同创造性、多民族兼容并包性的典型代表和突出表现。

注释：

①根据神话记载，涿鹿战事初期蚩尤部落呼风唤雨，调动神兽魑魅魍魉和山精水怪，颇有非正义的倾向，相反对炎黄的描述略显正义高大，但从军事文化角度评判，这体现古代人民对于军事基本价值取向的认定，即邪不压正。但我们并不能否认历史上蚩尤部落代表的苗族文化为中华文化做出的卓越贡献，各民族共同创造中华民族文化是客观史实，不容忽略。

②庙算，是古代开战前在庙堂举行军事会议，商讨与谋划战争的一种方式。其结晶是《孙子兵法》的庙算制胜论，主张战前要算，要对战争全局进行计划和筹划，定出可行的战略方针。

③涿鹿之战在战争起因上归结于蚩尤部落挑战炎、黄部落的统治地位，但最终结果是被炎黄部落打败并征服，虽然在直接目的上并不能说是炎黄部落意图扩大生产而侵略蚩尤部，但从历史发展规律上看，由于社会分工的持续扩大和生产力的发展，部落间争夺地盘、生产的现象是必然结果，涿鹿之战的最终结果也致使炎黄部落私有制实现了扩大生产的结果。

[1](西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2]佚名.山海经[M].北京：中华书局，2009.

[3]军事科学院战争理论与战略研究部.中国古代经典战争战例(第一、二、三卷)[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12,1.

[4]张川平.战争激发成的河北人文精神[J].河北学刊,2006,(3)：192-199.

Research on the Value of the Military Culture in the War of Zhuolu

FENG Shi-gang，WANG Jing-tao

(Heb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The Research Center of Beijing,Tianjin and Hebei’ Cultural Integration and Innovation, TianJin 300401)

War of Zhuolu is China’s first documented massive battle, with far-reaching influence. Its military culture sets the tone and character of Chinese ancient military culture and the war has prominent historical value and military value, which are manifested in the formation of the large scale troops, pioneering civil and military concept, global view of commands thoughts and “unity and harmony” cultural theme.

War of Zhuolu; culture of combat readiness；military culture；unity and harmony

2016-05-15

冯石岗(1955-)，男，河北冀州人，河北工业大学京津冀文化融合与创新研究中心主任，教授，管理学博士，博士生导师；王静涛(1992-)男，河北承德人，河北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014级马克思主义理论专业在读研究生。

K21

A

1008-8156(2016)02-0041-03

修回日期：2016-0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