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吐温小说中亦庄亦谐的悲剧意识与审美表达

李秋方

(驻马店职业技术学院，河南 驻马店　463000)



马克·吐温小说中亦庄亦谐的悲剧意识与审美表达

李秋方

(驻马店职业技术学院，河南 驻马店463000)

摘要：马克·吐温是美国杰出的作家，其纯粹的充满美国气质的小说创作手法奠定了美国本土文学的发展之基。马克·吐温在文学上的造诣莫不归功于其独特的幽默艺术，深沉、厚实、凝重、生动是其幽默理论的具体表现。透过浓郁的幽默意味，马克·吐温在赢得“小说界的喜剧家”的同时，他那深刻而又亦庄亦谐的创作表现更具有强烈的悲剧意识。

关键词：马克·吐温；幽默艺术；悲剧意识；审美表达

在19世纪后期的美国文坛，马克·吐温以其美国边疆生活为背景、以民族题材为内容所创作的极富深刻哲理与幽默艺术的作品，使其成为最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一代名家。门肯称之为“真正的美国文学之父”，福克纳称之为“我们大家的祖父”，豪威尔斯称之为“美国文学的林肯”。虽然在欧洲文学里，幽默作为最具特色的艺术手法源流已久；但对美国文学来说，还是起步较晚。马克·吐温作为以幽默情调为主要创作风格的作家，他带给作者的耳目一新的文学作品，以其丰富而深刻的哲思、卓尔不群的艺术魅力感染着每一位读者；然而，我们透过马克·吐温的长篇以及中短篇小说中的幽默意蕴，可以从中感受到强烈的悲剧意识。这一以喜剧作家著称的一代名家，确实从“含泪的微笑”中表现出了亦庄亦谐的审美内涵。

一、喜剧形式下的悲剧文化根基

马克·吐温在文学创作上多选取美国本土生活，特别是美国边疆矿区、西南部等生活条件较为艰苦的地区，利用其幽默、讽刺的笔调来批判现实，充满了喜剧性。马克·吐温的生活并不富裕，在浪迹美国各地的岁月里，他从一名记者开始，深刻感受着美国底层社会的冷涩与苍凉，内心所涌动的是强烈的悲观主义思想。正因为如此，在长久的沉默后迸发出满腔的创作热忱。早期的马克·吐温在印刷厂做工，有机会接触更多的文学作品，特别是在“美国乡土文学”盛行时期，马克·吐温从底层人民的生活图景中选材，以强烈的地方色彩来表达所思所感，描绘所见所闻，尤其是那令人忍俊不禁的幽默情调，在夸张、反语、方言、逗乐中，既满足了广大人民在平淡生活中的精神需求，又从中反映出对人生、对社会、对情感、对政治生活的深刻透视。从时代发展来看，马克·吐温早年的作品深受莱特·哈特和阿特莫斯·沃德的影响，特别是在一些幽默小品文、通讯报道中，我们可以从中看到哈特和沃德的粗俗与平庸。马克·吐温在后来的作品创作中，不再以简单的逗趣来虚构荒诞的故事情节，而是从深刻严肃的内涵与令人折服的审美上，传递更有深度、宽度、厚度和力度的幽默艺术。这一深沉而严肃的思考，让马克·吐温变得愤世嫉俗，也为其表现悲剧奠定了文化根基。

二、喜剧形式下的悲剧意识表现

马克·吐温作品中的悲剧意识，与其所处的悲剧性生活环境不无关系，正因为如此，从悲剧视野来观照马克·吐温小说的美学内涵，需要从以下四个方面来梳理。

(一)从政诉求上的悲剧意识

马克·吐温的小说很多，在其《关于我最近辞职的事实经过》中，马克·吐温将一名参议院文书作为小说主人公，将之在岗位上的尽职表现与不公平待遇作为故事情节，以夸张、幽默的手法来揭示被迫辞职的原因。文书一心为公做事，却被财政部长辱骂为“捣乱的蠢驴”；文书秉公做事却受到国防部长的嘲弄；文书认真做好每一件事，却受到海军部长指责。事实上，无论是谁，都在一味地抹黑文书的工作，其目的在于阻止文书参议国家大事。最后，文书在危急时刻，不得不离开“既冒风险又吸引人的伟大工作”，怀着悲懑的心情提出辞职。对于文书自己来说，其辞职的原因，却与其履行职责所受到的责难有关，所有该做的事、打算做的事、为国家好的事都受到同僚或其他人的指责，他们的用意很清晰，就是要将文书撵出政府。同样，马克·吐温利用喜剧手法创作的《竞选州长》，却是典型的悲剧故事。在这个故事中，马克·吐温被提名为纽约州州长候选人，代表独立党与共和党、民主党展开竞选。由于竞选对手采用卑鄙手段造谣中伤，特别是共和党利用自办的报纸，给马克·吐温带上莫须有的罪名，甚至还让几个肤色不同的孩子充当马克·吐温的儿子，败坏马克·吐温的名声；最后，马克·吐温不得不放弃竞选。从故事的叙述到讽刺手法的运用，在字里行间渗透出“含泪的微笑”，从中揭示出美国政治的黑幕与本质。另外，在《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中，马克·吐温借助于小说人物之口，通过反讽笔调抨击政府法律只为当权者谋福利。当权者公然侵占他人财产，践踏他人合法权利。马克·吐温最后得出“啊，这真是一个妙透了的政府”的结论。马克·吐温不假思索地选择“wonderful”，与其内心所选用的“corrupt”“terrible”，以及“unrighteous”是不谋而合的。

(二)经济关系上的悲剧意识

在马克·吐温的短篇小说中，《哥尔斯密的朋友再度出洋》最负盛名。在小说故事构建中，马克·吐温通过一名华工的四封书信介绍故事情节。主人公为了寻求发财梦，不畏艰险漂洋过海来到美国，最终梦想破灭。马克·吐温在故事中对所谓的“美国天堂”进行了直接抨击，更是从作品开头的按语中来表达其真实的想法。对于侨居美国的中国人，信里的生活是无须虚构的，其朴素的事实就足矣。主人公艾送喜渴望幸福、向往自由，但他却遭到“仁慈的美国人”的欺骗，表面上是由东家垫付乘船的盘缠，但实际上，艾送喜却将自己的老婆、儿子、女儿转交给东家作为还船费担保。艾送喜满以为自己可以在美国实现发财梦，但却处处遭受美国警察的欺辱，最后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被投入监狱。马克·吐温以社会为背景来描写悲剧人物的悲剧人生，从而揭露社会的黑暗与人性的丑恶。

(三)爱情中的悲剧意识

爱情是小说创作中不变的话题之一，马克·吐温在《加利福尼亚人的故事》中，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凄清悲凉的爱情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淘金者，他远离自己的家乡，为了发财梦而只身来到加利福尼亚。在这里，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居住在自己修建的小木屋里，成为加利福尼亚可怜的“活死人”。由于他并未找到金子，发财梦想化为虚无，在自尊心受到强烈打击后，未老先衰、鬓发斑白。在主人公年轻的时候，与一位温柔可爱的女孩结婚了，在女人的悉心打理下，小木屋不再肮脏杂乱；在小木屋的前院，种植了女人喜欢的花朵，五彩缤纷、鲜艳繁茂；在小木屋的陈设上，整洁干净，每一个来到小木屋的朋友都会赞赏女人。然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女人回家探亲时被印第安人掳走了，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男人思念女人，在第一年的那个星期六，他读着女人曾经写给他的旧信，在悲凉的思念中默默流泪。40年过去了，男人老了；但在每一年的那个星期六，男人都会拿着那封旧信，默默流泪。那封信，早已成为男人的精神支柱；而他的女人，却始终未能出现。每一位读者无不从中感受到深切的悲凉与同情。

(四)人性的悲剧意识

马克·吐温在短篇小说创作中，往往以第一人称叙事。《火车上的食人族》中，讲述的是一件骇人听闻的离奇事件：一辆火车在行驶途中遭遇暴风雪，而乘客在面临饿死的危机下发生食人事件。马克·吐温在描写中对弱肉强食的社会现实进行了揭露。另外，在《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中，马克·吐温利用辛辣的讽刺手法，对所谓的“自豪的、诚实的”正人君子进行揭露，利用幽默艺术手法刻画他们的贪婪与丑恶面目。透过这些幽默的“笑”，从中折射出冷峻的“笑”，更让那些伪君子们无处遁形。

三、结语

作为幽默艺术的代表人物，马克·吐温将严肃的幽默与冷峻的艺术审美融为一体，深刻而隽永，透过小说创作的艺术手法，揭示鲜明的美丑是非。他的幽默是文学创作的内在品质，他的哲思是文学创作的具体实践。马克·吐温在引发读者“欢笑”的同时，将“无奈的苦笑”作为深沉的创作根基。正如马克·吐温所言：“幽默故事本身是一项很苛求的艺术，精美的高级艺术，只有艺术家才能讲得出来。”[1]钱钟书先生在探讨幽默理论时提出“幽默是用笑来发泄的，但笑未必就是幽默。一个真正懂得幽默的人，会欣然独笑，也会冷然微笑，会在笑里打破沉闷的人生。对于幽默的作品，也许会在几百年后、几万里外，有另一个人，在隔着时空的对面，莫逆于心，相视而笑”[2]。可见，从马克·吐温的幽默艺术与钱钟书先生的幽默感悟来看，两者在阐释上具有惊人的相似。文学创作中的幽默艺术，不是单纯地卖笑，更多的是作家从沉闷的人生反思中，将严酷的现实融入艺术中，从笑声中揭示美丑、善恶、是非，让读者从中感受人生百味。

参考文献

[1]马克·吐温.怎样讲故事美国散文选[M].孙法理，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85:49.

[2]钱钟书.写在人生边上[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29.

[责任编辑：方艳]

收稿日期：2016 - 03 - 26

作者简介：李秋方(1982—)，女，河南驻马店人，驻马店职业技术学院教师教育系讲师，研究方向为英文教育。

中图分类号:1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6811(2016)02-0075-03

The Tragedy Consciousness and Aesthetic Expression in Mark Twain's Work

LI Qiufang

(Zhumadian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Zhumadian 463000, China)

Abstract:Mark Twain is an outstanding American writer, who laid foundation for native American literature with pure and typical writing style. His great achievement in literature owes much to the unique art of humor, which is featuring deep, vivid and profound. However, though he was titled “the comedian in fiction world”, the serious tragedy consciousness in his humorous works has more significance for us.

Key words:Mark Twain; art of humor; tragic consciousness; aesthetic express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