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墨洇纸诗可留 慷慨悲歌大雅收
——忆定瓷艺术大师陈文增先生
2016-02-12安树章
文/安树章
香墨洇纸诗可留 慷慨悲歌大雅收
——忆定瓷艺术大师陈文增先生
文/安树章
Keeping the words written by Master Chen Wenzeng with sweet-smelling ink
2016年6月12日,端午小长假后上班的第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事务特别多,异常的忙碌。
临近17:30下班时,我才抽时间打开了微信。朋友微信圈里的一则消息突然跃入了我的视线——《沉痛悼念一代定瓷大师陈文增》,我一时不禁愕然,陈文增大师竟然离世了!
刚刚读了不到100字的样子,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电话是河北长安汽车公司工会主席王龙中打来的,告诉我有关陈文增的消息,我说我也是刚刚知道。
王龙中、陈文增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龙中和文增是笔友、文友和诗友,我粗通文墨,应该算半个朋友吧。
处理了杂务,终于静下心,不由想起与陈大师的交往。我们已经两年多不见面了,作为医生,我见惯了生老病死,可以说已经波澜不惊了。但陈文增大师的离去,还是让我唏嘘不已。
正感慨间,手机短信铃声响了,是王龙中发来的信息:悼文增大师
一代大师溘然去,留与后人向天悲。
千年定瓷绽新容,文增艰辛是首勋。
三十春秋凭豪志,荣辱不惊低调人。
上苍不公师远游,宋瓷大业可靠谁?
未及读完,又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是王恒桢发来的,也是一首怀念陈文增的悼唁诗:
十五年前识文增,风雪之夜定州城。
席间敬酒言词少,离席方知是 瓷圣。
宋瓷复兴文增始,几十年来不朽功。
如今大师驾鹤去,复兴大业靠谁成?
呜呼,悲哉!悼故友,向天呼唤不成声!
老弟隔天去吊唁,带杯薄酒祭英灵。
刚刚看完,还没有看清是什么词牌,又来了一条信息:悼文增大师
香墨洇纸诗可留,慷慨悲歌大雅收。
丹青无私撰史册,青山公正鉴风流。
诗和词都文采斐然,饱含对大师的感慨和思念。
王恒桢是我的老领导,也是我尊敬的师长和挚友。他曾在长安公司任职多年,当时我们医院归属公司和后来与企业分离时是医院的主管领导,在当时的情况下对医院和我本人帮助都是非常大的。
王恒桢是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与陈大师成为知音自然很好理解。王恒桢退休后,回到重庆定居,此后与陈文增再未谋面。
说起陈文增,大家都知道他是高级工艺美术大师、全国劳动模范、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他的多件作品被国家和国外收藏,他集“瓷、诗、书”三联艺术为一体,使失传千年的历史名窑再现人间。
我与陈大师相识已记不清多少年了。只记得最早是20年前,我们医院的院名是请陈大师题写的,当时叫作“河北105医院”。陈大师题写的院名,在医院大门口挂了6年多,直到2003年初改为“河北省职工医学院附属105医院。”
2009年,医院大门口向西扩展,在门口安放一块风景石,上面题写院志,由我撰文,还想到请陈大师书写。我找到了百忙之中的陈大师,他爽快地答应了。
几天后,电话通知我看清样,那时陈大师的公司还在曲阳县城南三公里的安羊村。来到他的办公室,看到已经写了3-4份内容相同的样本,我不解。陈大师说是让我从中选择的。我才明白,原来大师也是很谦虚的。
那时的陈大师已经是名扬四海,电视、报纸、电台经常见到听到他的名字。虽然我们很熟悉,但是,内心里多少有了一些敬而远之的感觉。
我提到了题字的费用,因为早已听说陈大师的字市值不菲。大师很痛快,酬劳是不收了,老朋友张口了,怎么好意思收钱呢。我也没有客气,拿回了选好的样本,准备放大了刻到风景石上。
可是大家一看,就有些为难了,因为大师的字书体是行草,我看不懂,大家也欣赏不了。最终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弃,改请擅长行楷的王龙中主席重新书写。
那么当时大师的字去了哪里?对,就在我的书柜里珍藏着。
想起这件事,我有几分得意,又有点遗憾。得意的是,我虽然珍藏有大师的不少书画,有他送给我的一些定瓷珍品,现在又多了一件稀世佳作。对于收藏的人,岂非乐事?记得有一次,我跟大师开玩笑,我说天天做梦都希望你名声大噪,那样我一夜之间就成百万富翁了;遗憾的是,大师的真迹被我私自收藏,对不起他的一片劳苦。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陈大师是在2014年春天。那时,我已经调任石家庄河北省儿童医院工作将近3年了。虽然不时看到听到大师来省会举办展览的消息,但每次想到场参观都没有如愿。
那年春天,几个爱好艺术和古玩的朋友邀我带他们慕名参观曲阳雕刻和定瓷,我就答应来到了我的家乡曲阳。
那时,陈大师的公司已经迁到新址,也就是现在的曲阳南环路北侧。几年没见,陈大师的公司气派多了。
我们去大师公司的那天,他非常忙,无暇接待。公司副总蔺占献安排我们参观了展厅、展品和定瓷烧制的主要工艺流程,还观看了由著名主持人柴静采访陈大师的电视栏目《东方之子》。
临近中午时分,陈大师终于来了。带领好几位外宾参观展厅,跟我们简单打招呼之后又陪同客人去了。我英语不太好,基本属于“哑巴英语”,但还能够听出来客人讲的是英式口语,而不是美式英语,所以大致判定客人来自欧洲。
把贵宾送走后,陈大师终于有时间跟我们交谈了。当时,时间都将近下午1点了。不好意思打扰大师,就准备告辞,连一起吃饭也推辞了。
后来,我于2014年夏天回到定州,也没有再跟大师联系。只听说他越来名气越大,也越来越忙碌了。
去年春夏之交,我们的老领导宋总去世,大概是在5月底,我正在外地出差,接到消息,就在当天赶到石家庄。
后来在告别那一天我又前往石家庄,跟老领导做最后的告别。在我所了解的陈大师的印象中,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宋总过世后,我先后两次去都没有见到他,有些诧异。因为他们是曾经共患难的朋友和知音,多年来一直关系非同寻常。当时也不便多问,后来才知道,陈大师由于常年劳累,也病倒了。
去年秋天的一天,碰到王龙中主席,说他刚从陈大师那里回来,并说大师很瘦弱,好像是病了一段时间了。今年春天,曲阳的一位老朋友来到医院查体,说到陈大师的公司越来越壮大,同时也说大师得糖尿病了,已经到北京住院几次。我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凭现在的医疗水平和大师的条件,糖尿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谁知道一念一差,竟再没有机会见到陈大师。
在我的老家曲阳,有许多历史名人,像战国时期的蔺相如、西汉时期的李左车、元代初年的雕刻家杨琼、现代雕刻大师卢进桥,还有当代的许多雕刻名家安荣杰、甄颜苍、田顺儒等。我想,历史铭记的另一位当代曲阳名人大概就属陈文增了吧。
按照曲阳风俗,老人故去一般要停放3天才入土为安。6月12日是第一天,后天应该举行告诉仪式。今天现在的时间有点晚了,明天下午有个会议要主持,后天外请专家进行大型学术讲座,我要参与接待。电话与王主席商量,明天上午一起到曲阳去看望慰问。主席说他后天也就是告别仪式那一天还要再去一次,为老朋友作最后的告别。我说,这也是我的心愿,但因为工作脱不开,后天就只有留下些许遗憾了……
似乎佛家有一种观点,人好像是很难有圆满的事情的,不圆满才是人生——没有圆满的生活,没有圆满的婚姻,没有圆满的事业。我想说,人生也许总会有遗憾的,这遗憾大概是在所难免的吧?!
写到这里,该结尾了。却又收到了王老兄发来的信息:
黄土无意埋忠骨,丹青公正颂英雄。
才高德崇名永驻,鸿雁翔天留长声。
——这是送给陈大师的吗?也许是吧?肯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