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腿

王晖

在徐州看到一家足疗店门头，挂着“有一腿”的店牌。

对“有一腿”这个民间俗语的含义，稍有年纪、阅历的国人都不难懂，想必都属“你懂的”范畴。若是遇到与己有关的“有一腿”事情，估计大多数人都会三缄其口。即如国外一些所谓有头有脸者，遇着这种事，似乎也多选择回避态度。比如，传媒大亨默多克与生于徐州的邓文迪仳离，世间纷传导因是英国前首相布莱尔与邓文迪有染，布莱尔发言人立即予以严正否认，并称这是高度诽谤。国内媒体在转发英国《每日邮报》此条八卦新闻时，有的用了这样的标题《布莱尔极力否认与邓文迪有一腿》。尽管布莱尔及其发言人可能根本不懂中国词语“有一腿”的含义，也遑论这传言果为事实，或确系谣诼，但均不影响布莱尔显而易见地力图撇清与这传言关系的努力。而编辑在标题中置入“有一腿”这个俗语，则堪称“颊上三毛”，诙谐而传神。可眼前这家足疗店却偏选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词语来做店招，目的也是“你懂的”，正是相中它简洁而形象地勾勒出世间不正当的男女情事，希冀借助其中包含的暧昧意味，来吸引某些人眼球，最终实现顾客盈门。

记得去年夏天，看到合肥一家烤鱼店门前放着一面宣传招牌，上写：“凡进店消费的女性顾客，穿过膝裙，享烤鱼八点八折；不过膝裙，享烤鱼八点五折。”如果说进店的大单消费者，埋单时可以享受店家的高折扣点优惠，于理于情都好理解，可女性食客着裙长短，也能成为享受消費金额打折高低的依据，以寻常情理观之，就有点莫名其妙了，只能促使人们去体味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当然，除了少儿对此难以理解，稍有年纪、阅历的国人，对烤鱼店知会顾客的这番话也是“你懂的”。俗话说：“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徐州、合肥相隔数百里，但在如何挖空心思地吸引顾客这个目标上，两地一些店主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英雄所见略同”。

以“新文人画”闻名于世的大丰朱新建，绘有一幅设色《出浴图》，画了两位衣衫不整、三点乍露、双眸含情的搔首弄姿女子，上题一首打油诗：“当年三藏有骨气，不肯招惹小妖精。今看天下皆OK，何处不是盘丝洞？”朱氏画作多表现男女情事，市价炒得天高，被评论界讥为“比赵本山小品还要低俗”。但实话实说，这首打油诗虽糙，理却不糙，确凿地折射出了鲜活的世情。盘丝洞多了，不能只片面责怪小妖精为乱，细究必有其它原因。诸如，世间色不眩目的唐三藏少了；诸如，热衷传播暧昧文化的足疗店主、烤鱼店主多了……

后世人文学者若取上述市井资料来研究今日之时风流韵，不知会做出何般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