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荒”求解
2016-02-09文老树
文老树
“药荒”求解
文老树
“鱼精蛋白谁能找到现货?等着这个药做手术,请帮忙找找。”“不到8个月婴儿疑似患婴儿痉挛症,需注射促肾上腺皮质激素,求药!救命!”……近年来,鱼精蛋白、平阳霉素、放线菌素D等“救命药”频频出现“药荒”,导致手术延迟、抗癌治疗中断,不少患者因此错过了最佳抢救期、治疗期,随之产生的是黄牛市场、民间仿制药等乱象,引发民众热议。
全面告急
10月3日《生命时报》刊登的文章《10元救命药被炒上万 由于药荒不少患者错过了最佳抢救期》指出,像用于心脏手术的必备药——鱼精蛋白、妇科肿瘤化疗药——放线菌素D等缺货现象已成全国性问题。9月上旬,甘肃省药品耗材采购办公室发布《2016年甘肃省急救短缺和直接挂网药品目录的通知》,称短缺目录有43种药品,直接挂网目录有100种药品,而急救目录有70种药品。北京医院(国家老年医学中心)药学部副主任药师张亚同说,鱼精蛋白、他巴唑、新斯的明、放线菌素D、平阳霉素等药品,是手术、神经系统疾病、肿瘤,甚至慢性病必不可少且无可替代的药物,然而,部分基本药物、罕见药物短缺的现象存在多年,拖了治疗后腿。
5月11日《法治周末报》刊登的文章《中国低价救命药现药荒》称,据医药专家估计,我国医院临床使用的低价经典药有三四百种,数量虽不多,却解决了患者约80%的用药问题。然而,近年来由于生产成本逼近甚至超过售价,许多经典低价药现在已无迹可寻。
一项对北京、天津、上海、重庆、沈阳、杭州、广州、西安、呼和浩特、西宁、乌鲁木齐、保定12个城市42家三甲医院临床用药情况的调查显示,低价药短缺高达342种,有211种供货缺口,其中10元以下的130种,占38%,有131种长期断货。常用的抗生素如青霉素、红霉素针剂、四环素、氯霉素眼药水、金霉素眼膏等,多被高价药所取代。而救命药包括治疗白血病和肾病综合征的环磷酰胺、防止术后出血的鱼精蛋白、治疗甲型血友病的人凝血因子Ⅷ、治疗毒蛇咬伤的抗蛇毒血清,特别是急救药西地兰、间羟胺、肾上腺素等也经常断药。
6月1日中国青年网的文章 《救命药全国告急全面药荒到底是什么原因》提到,除癌症外,一些重大疾病、急症甚至辅助用药、慢性病药品均存在短缺断货情况,如JAK2突变抑制剂(骨髓纤维化)、ACTH促肾上腺皮质激素(婴幼儿痉挛)、复方新诺明针剂(辅助用药,骨髓移植后退烧)、优甲乐(甲亢甲减)、盐酸莫雷西嗪片(抗心律失常)等。
记者拿到的一份国药控股针对医保甲类药品在各医院的短缺情况调研报告显示,在调研的645家医院中,缺货品种达到3171种次,平均缺货率为7.07%,其中三级医院缺货1040种次,缺货率为7.13%;二级医院缺货911种次,缺货率为7.24%;一级医院缺货675种次,缺货率为7.89%;社区及县级医院缺货545种次,缺货率为6.02%。
追问缘由
10月8日中国青年网刊文 《7.8元廉价药黑市4000元 廉价药荒为何一再上演》称,廉价药之所以缺货,并不难理解,因为无利可图,医药企业不愿意生产,物流企业不愿意配送。在以药养医的大环境下,药品越便宜,提成越少,因此医院和医生也没有用廉价药的积极性。廉价药频频出现“药荒”,说明有关部门出台的一些措施还不够完善;“黑市”哄抬救命药价格的行为屡禁不止,说明监管并未落实到位。此外,廉价救命药的种类有多少,药企生产廉价药亏空多少,药品采购供应和临床使用方面如何激励等问题,尚未得到有效解决,说明政策还有待进一步细化完善。
10月8日环球网的文章《廉价药荒难治 “一药难求”折射“逆淘汰”困局》指出,“救命药”在生命危急关头“拖了后腿”,专家们认为主要有四方面原因:
价格低廉,药厂生产亏损。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卫生经济学副教授刘宝表示,当前,药品定价主要是由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制定基本药物全国零售指导价格,在保持生产企业合理盈利的基础上压缩不合理营销费用。通常,进入《基本药物目录》的药物,需要经过公开招标采购,而价格低、需求量大的药往往竞争激烈。有些药厂为中标,恶意竞争,压低价格。但又因中标价太低,无利润空间,药厂放弃生产,导致一定时期内部分药品短缺。
需求量少,非医院常备用药。北京医院(国家老年医学中心)药学部副主任药师张亚同指出,临床上,“救命药”针对的患者通常是罕见病和突发状况的患者,需求量很小。另外,某些药物原料的短缺也会使医院未能储备充足的药品。像鱼精蛋白,主要存在鱼类(如鲑鱼、鳟鱼、鲱鱼等)成熟精子细胞核中作为和DNA结合的核精蛋白存在,但提取鱼类精子有季节性,便限制了原料的供应量。
价格形成机制不够清晰。刘宝指出,2014年5月9日,国家发改委公布《关于改进低价药品价格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首次取消了政府制定的低价药最高零售价,在日均标准费用内由企业自主定价,扶持了一些“救命药”生产企业。不过次年该政策发生变化,药品最高零售限价政策取消,药品分类采购、医保支付价、医院二次议价等价格形成机制在实践中交错,客观导致价格信号进入一个更加不稳定的时期,不利于药品企业生产。
特效药进入国内有时间差。“救命药”以癌症等重大疾病类用药为主,欧美是原研药的主要 “阵地”,所以,用于肿瘤靶向和免疫治疗的一些药品目前在大陆均未上市。张亚同解释,国外原研药应用于国内临床,必须根据国人情况做试验,会比国外至少滞后3年,加之受知识产权保护,专利购买费用高,很难尽快引入。正因如此,很多国内患者纷纷到不受专利限制的印度代购仿制药或者选择海外就医。
对症下药
5月9日新华网的文章《不能让管理撂荒》讲,面对“药荒”,相关部门应尽快“出手”,拿出系统性方案,疏导药品供应链中的梗阻,绝不能让管理“撂荒”。
在与人民健康安全息息相关的药品等领域,政府部门应以有效的制度设计激发药企生产积极性。例如,对生产公众基本用药的定点药企采取适度补贴、减免税收等措施,引导和规范生产和流通环节的市场行为,平衡药品市场的供求关系,补足相关产业链的发展短板,确保公众用药需求得到满足。想要根治“药荒”,相关部门还应对申请廉价常用短缺药生产并符合资质的企业予以支持。尽快完善公众用药储备、预警等一系列安全保障机制,从制度执行层面保障药品供应,像保障重要民生物资那样对危重病人和慢性病患者需要的常备救急药进行科学的供应管理。唯有如此,医生才能“有方可开”,患者才能“有药可医”。
10月8日网易的文章《治廉价药荒先解“供需错位”》指出,治廉价药荒要先解决“供需错位”,寻求正常供需的“药引”。要想鼓励药企持续供应廉价好药,就得降低企业的“良心成本”。加大对廉价好药生产的补贴力度,是对生产与储备的强力支持,也可以为患者提供稳定的用药环境。换言之,政府对廉价好药生产储备予以补贴,可以有效避免“一药难求”与“生产过剩”两种极端情况。另外,企业的良心还体现在廉价药品的销路上。一方面,政府重拳打击药品“黑市”,斩断哄抬药价榨取患者“救命钱”的行为,为患者用药保驾护航;另一方面,企业也要秉持公德心,不为解药品销路燃眉之急就纵容“黑市”的倒卖行为。
唤醒药企的良心,是处于供需两端的直接对话;转变医生的处方导向则是调整“供需错位”的内部诉求。国家逐步改变以药养医旨在缓解看病贵的问题,就是要减少处方对药品使用的主观干扰。这需要政府加强监管的同时,联合医院制定行之有效的制度,利用互联网等手段,实现处方透明公开。从“以药养医”转变为“以技养医”,鼓励切实为患者用药各方面着想的医生,让廉价好药成为用药自觉与共识。
6月1日《21世纪经济报道》刊文《“救命药”全国告急》称,药品紧缺,政府首先应该承担责任,对这些药品最起码应该予以保证、配备和组织生产。另一种解决途径则是从医药产业角度考量,很多中国短缺药均可以便宜的价格从印度买到。印度是仿制药大国和强国,大量药品价格低廉、出口欧美国家。与专利药相比,仿制药在剂量、安全性、效力、作用、质量以及适应症上几乎完全相同,但均价只有专利药的1%~40%。据上海市卫生发展研究中心首席顾问胡善联介绍:“印度药80%的原料来自于中国,由于重视研发、制备工艺且政府大力支持仿制,加上监管很严,仿制药质量不错。”
链接:发达国家如何应对药品短缺
从世界情况看,药品短缺是一个全球性问题。即使在医药产业高度发达的国家也同样存在。据2014年一项对欧洲36个国家、600多家医院的调查显示,86%的医院存在药品短缺现象,其中既包括品牌药的短缺,也包括仿制药的短缺。欧美各国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药品短缺现象。对此,一些发达国家建立了较为完善的管理制度和系统,包括建立相应的法规和指南体系,明确药品短缺问题责任部门和相关方的责任义务,建立短缺药品的发现机制、药品短缺的处理机制及药品退出机制。
美国通过建立完善的法律和指南体系为有效处理药品短缺问题奠定了基础。美国的医疗服务体系是以市场调节机制为主的。美国政府应对药品短缺问题的方式,是通过对药品市场的前瞻性监测,然后以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为主导介入,协调多方利益,采用市场手段来调节短缺药品的供需状态。
英国卫生服务体系是以政府调控为主的,国民医疗保健体系(NHS)基于国家财税支持为全体英国国民提供医疗卫生服务。但医药产业依然以市场为导向。英国应对药品短缺的方式是NHS密切监测药品短缺情况,然后通过和医药厂商的协商来解决问题。
在加拿大,出现药品短缺的一个重要成因是与美国的药品贸易。由于加拿大的药品价格低于美国,所以很多美国民众通过网络订购等方式从加拿大获得药品,从而对加拿大药品市场产生冲击。为防止可能出现的药品短缺问题,加拿大政府制定法律对大宗药品出口进行限制,并通过限制本国医生在美国处方上的签字权,来防止药品的大量外流。
日本、韩国、新加坡等亚洲国家,对于极易出现短缺的罕见病药品、儿童用药的开发和生产提供了相应鼓励政策。日本厚生劳动省于1993年开始实施罕用药发展计划,主要是为那些维持生命必需的、无利润的药物提供支持。迄今为止,日本厚生劳动省已经指定了182种“孤儿药”(即罕用药),其中97种是作为新药批准的。在韩国,罕见药品会获得6年的市场独占期,且韩国政府将补偿1/2~1/3的罕用药费用和看病费用,以此促进罕见药品的开发和应用。在新加坡,罕用药品审批时将获得最高优先权,通过后能获得10年的市场独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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