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渡:小河淌进心
2016-02-05雷健
●雷 健
弥渡:小河淌进心
●雷健
密祉镇。小镇旁有条从山林里悠悠走来的小河。
带着深山的朝露和林涛,小河一路流到密祉就幻化出了一首千古名曲:《小河淌水》。
不知道这首民间小调在当地百姓口中流传了多久,这首歌随着小镇旁的茶马古道,借助马帮汉子的口流传到远方。直到1947年,有个叫尹宜公的密祉人将这首民歌整理出来,填上词,《小河淌水》就开始走向世界。
记得第一次听到《小河淌水》时的心灵震动。这世界上竟还有如此舒缓、婉转、清亮的民歌。之后,《小河淌水》的各种演绎版本陆续入耳,有不同风格的歌唱家们的歌唱,有民间乐器的演奏,竹笛、二胡、葫芦丝……
几年前,朋友送我一张CD,中国爱乐乐团演奏的中国管弦乐,内有海霞组曲、红旗颂等等。让我惊奇的是有几首用中国民歌改编后重新配器的管弦乐,其中就有《小河淌水》。一首来自云南边陲的民歌用西洋乐器来演奏会是什么效果?一段很小的引子后,是双簧管独奏出的主旋律,然后是长笛独奏。一前一后犹如阿妹和阿哥在倾诉自己的思念。乐曲稍稍过渡后是弦乐出场。大中小提琴齐奏主旋律,就像深山里的阿哥和站在小镇外小河边的阿妹在互相呼唤。这之后,爱乐乐团演奏的《小河淌水》几乎成了我听这首歌的唯一版本。
来到弥渡,走进密祉。在这个保存着古朴风貌的古驿镇,沿着石板路参观完尹宜公故居后,我们来到镇旁的小河。当地人说,《小河淌水》中的小河就是这条河,《小河淌水》就是从这里流淌出来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
小河不宽,两岸青草依依,河的上游是幽深的大山和茂密的森林。站在小河上的凤凰桥上,望着蜿蜒远去的小河,心想假如这里在放《小河淌水》,会是什么感受?正想间,《小河淌水》的旋律闯进耳膜。抬眼看去,一位身着白族服装的大嫂站在桥中央,手扶桥栏远望深山缓缓歌唱。我惊讶于她的歌喉,竟如丝弦,清亮柔美舒缓纯真。我轻轻走过去听她唱完,然后问:我能与你一同再唱一遍吗?她笑着点头,依然看着远山唱起来:
哎!月亮出来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
妹像月亮天上走,郎呵!郎!
就像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哎!月亮出来照半山,
望见月亮想起我(尼)郎。
一阵轻风吹上山,郎呵!郎!
你(咯)听见阿妹叫阿郎?
歌声中,我看见阿妹站在小河边,望着披着月光的深山,思念之情像小河水一样流淌不止;深山里的阿哥仿佛听见阿妹的歌声,把一腔柔情付诸河水,让它缓缓淌到阿妹心上。我还看到,小河桥头上,阿妹送别去赶马帮的阿哥,夜月清风,小河淌水,那份思恋悠悠不绝,千转百回。
一曲刚了,大嫂又唱起放羊调,依然那么悠缓抒情。
晚餐在密祉镇政府院里,百余名记者顺着长条桌蜿蜒而坐。饭间,密祉镇长刘继祥、弥渡县旅游局局长石海华、花灯团团长周美润端着茶水过来敬茶,照例要先唱上一曲。谁知一张口就是《小河淌水》。我们立刻被震住了。三个大汉的嗓音清亮、醇厚、高亢。许是小河的水清润了他们的歌喉,大山的森林厚实了他们的嗓音,茶马古道的烟云熔铸了他们的情怀,生于斯、长于斯的他们竟把这首歌唱得这样柔缓、这样缠绵绯恻!一点不输于那些歌唱家。一曲过后我们要他们再唱一遍,记者们围拢来纷纷拿出手机将这从心底里唱出来的原生态歌录下。晚餐结束,记者们围住了弥渡县县长张世伟,要他也唱首民歌。他转身摘来一片树叶,放在嘴唇边吹起来,依然是《小河淌水》,依然那么婉转悠扬。
小河淌进心,歌从心中出。那一刻,我恍然而悟,只要是发自内心的歌,就能打动人;只有走进歌曲诞生之地,才能理解歌曲为什么能打动人。正如你不到康定的跑马山,你很难体会到“康定情歌”为什么那么热烈奔放;不到弥渡,不站在密祉小河旁,你不会从心灵深处体验到“小河淌水”的那份柔情与舒缓。
编辑手记:
《重游一座城》充满着大理式的生活美学。作者在重游中体验古城、佛寺与美食,不仅找到以前从未发现的美还发现大理这座城市在慢慢地蜕变,并将生活与美在平凡中圆融。品读《古道上的东莲花村》马家大院、马帮的故事与穆斯林的信仰和生活是这个村庄的主题,这里的一树、一瓦、一石都浸透了岁月的沉淀,在巍山东莲花村鲜活的村落风貌和信仰生活中我们找到了一种洁净地神圣和坚韧地虔诚。“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们在品味美食的过程中也在体验着一种生活的气息以及乡愁悠长的魅力。《味蕾上的云龙》与《大理花中雅事》两篇文章都给我们带来一种微观细致的赏味体验。李维丽笔下充满“云龙味道”的美食如同根系里流动的汁液,在食材、人事、乡里亲情中充溢着一种暖心之感。杜京则从外地作者的视野描写大理人将鲜花融入到饮食文化中的美好体验,这种体验充满着好奇、愉悦与享受。饮食在满足饥饿之后逐渐成为文化表达自己的方式,每个人从出生之后就开始学习这种文化并代代相传。音乐是一种对生活与情感的表达,一首优美婉转的歌曲诠释了弥渡人民的情怀。《弥渡:小河淌进心》走进那悠缓舒适的生活氛围,优雅地唱着充满生命温度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