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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初期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影像表达

2016-02-04危文瀚

中国民族博览 2016年6期
关键词:建国初期西南地区人类学

危文瀚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 100875)

建国初期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影像表达

危文瀚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 100875)

中国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历史文化一直是人类学研究的重要对象。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有学者赴此区域进行影像人类学研究。在建国初期所拍摄的“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科学纪录电影”16部影片中,有9部聚焦于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为我们留下了极为珍贵的影像素材。而对这些影像素材的分析,能帮助我们进一步掌握影像叙事所建构的“边疆想象”的文化本质,以及文本内部结构和外部世界之间的区别与联系。

少数民族影像;影像历史

十九世纪末,现代摄影技术由西方传入中国,从此这个文明古国的历史文化开始被以一种新的方式——影像记录和呈现下来。作为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以影像记录中国少数民族的历史文化就成为一个重要的题材,尤其是在中国西南地区,这里的少数民族在数量多的同时各具民族特色。在文章标题中所提及的“西南地区”,指的是地理意义上的中国西南五省(区、直辖市),即云南省、贵州省、四川省、重庆市,以及西藏自治区,本文即是对中国行政区划上的“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进行研究。

中国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在其文化、信仰、生活、艺术、历史发展等各方面均有其独特的民族特征,而这些特征并不都是孤立、带有差异性的,不同民族间族群的共性也是该地区少数民族在历史和文化上的重要特点。而从地理空间上看,这些民族在文化上也存在许多交集,例如“茶马古道”、“藏彝走廊”、“苗疆走廊”等文化、经济通道,以此加强了各民族间在政治、文化、艺术、信仰等方面的交流与联系。而这一点,也为在此开展影像记录提供了极大的空间。20世纪30年代,以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Sven Anders Hedin)、考古学家安德森(J·G·Anderson)等为代表的西方学者开始在中国进行影视人类学的探索。此后不久,中国的学者在人类学影片方面也开始进行尝试。从1933年的5月到8月,中央研究院的研究员凌纯声、芮逸夫等人,远赴贵州、云南等地,对当地苗族等部分少数民族进行了记录与考察。第二年,他们再次赴云南河口、大理、丽江、维西等地考察,留下了反映西南地区民族生活和社会情况的珍贵影像。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开始逐渐认识到记录少数民族影像的重要性。当时一些学者向政府提出,希望可以用电影技术对中国的少数民族进行拍摄记录,以此来制作出供学术研究的人类学资料。而后,文化部对此批复道:“我们认为反映少数民族社会生活情况的影片,目前是迫切需要的,不仅对研究人类社会生活发展史有巨大的价值,而且对广大人民也具有重大的教育意义。尤其是目前各少数民族社会生活正发生急剧的变化,如不及时拍摄,即将散失,很难补救。”[1]由此,国家开始对少数民族地区进行大规模的社会历史调查。负责这项工作的学术机构主要是原中国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先后参与拍摄工作的电影制片厂有八一电影制片厂、北京科学教育电影制片厂、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等。这一举动拉开了新中国用影像的方式记录和呈现少数民族历史文化的序幕。

建国初期西南少数民族的影像形式主要有两种:纪实影像与电影。从1957 年到1978年间,上文中所提到社会历史调查共形成了16部反映少数民族文化生活的民族志影片,后被统称为“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科学纪录电影”。这其中,有9部影片拍摄于中国西南地区,分别为:《佤族》(1957)、《凉山彝族》(1957)、《苦聪人》(1960)、《独龙族》(1960)、《景颇族》(1960)、《西藏农奴制度》(1960)、《西双版纳傣族农奴社会》(1962)、《永宁纳西族的阿注婚姻》(1976)、《丽江纳西族的文化艺术》(1974)和《僜人》(1978)。其中的内容,涉及了当地少数民族政治、经济、生活、社会、历史、文化等诸多方面,例如《佤族》和《凉山彝族》中记录的原始社会和奴隶社会的生活状态、《西藏农奴制度》中反映出民主改革前后西藏社会的对比、《西双版纳傣族农奴社会》对当地民族的宗教信仰、祭祀形式和壮美的自然风光的真实再现等。

从手法上来看,此时的影片较为积极地运用影像拍摄的技巧和蒙太奇,通过影像所传达的视觉意向,让观看者产生一种超越理性分析之上的情感反应或文化共鸣,同时借助影像的表意功能表现出非语言文字性的文化内容,来达到社会干预的效果。可以说,建国初期留下的这些少数民族纪录片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影响力强、传播深远,它忠实地记录着民族传统文化的急剧变迁以及当代社会的沧桑巨变,具有不可重复、不可替代的鲜活历史档案价值,也证明了西南地区在中国影像人类学上的重要地位。

影像的特点与时代性息息相关,而少数民族题材电影可以说是建国初期最具民族审美特征和最能体现“人民性”美学理念的艺术类型之一。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宣传以党的民族政策和维护国家认同的需要,产生了许多以西南少数民族为题材的影片。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有《五朵金花》、《神秘的旅伴》、《勋垅沙》、《阿诗玛》、《芦笙恋歌》、《苗家儿女》、《摩雅傣》、《边寨烽火》、《景颇姑娘》等。从创作的角度来讲,这些影片更多是为了追求艺术表现与政治宣传的统一,所以其中有大量反映当时反对压迫和斗争、或反映社会主义建设的场景。但对普通民众来说,少数民族独特的地域风貌、民族风情、服饰文化,在银幕上呈现出的是一种来自曾被边缘化的民族地区所独具的“陌生化”审美,也与当时某些政治说教较重、人物形象脸谱化的电影形成了鲜明对比。

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影像表达是以一种形象化的纪实语言,全面、真实、客观地反映和记录下了当地少数民族历史文化。影像的目的是记录真实,以此才能可信的用于研究。所以获取鲜活、生动的原始信息对此类影片来说至关重要。这种影像语言不仅可以让观看者与拍摄者同处于一个“时空”之内进行交流,还能“跨越不同族群间语言和文字差异,将人类学知识反馈到那些‘目不认丁’的研究对象中去,以实现‘分享’的人类学理念。”[2]所以,一旦我们将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影像作为一种社会形态的综合反映,便可以通过分析发现其中所包含的文化、意识、观念、信仰、族群关系等内容。

当然,由于影像会受到其创作者主观因素的影响,加之时代和技术的局限,以及长期以来,由文字构成的文献、档案一直是历史研究者最主要的史料来源的史学传统,使得绘画、照片、影视、新闻片等影像资料往往只是处于历史佐证和补充的地位。但到今天,视觉文化和大众传媒的兴起,以及影像技术的飞速革新,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影像的传播和接受方式。20世纪以来,产生的盈千累万的影像资料,使历史学家再难忽视其对历史研究的价值。早在20世纪60年代,法国年鉴学派的马克·费罗(Marc Ferro)就提出“将电影当作重要的史料,拿来与其他不同类型的史料相互对照考证。”[3]而到今天,通过影像来对少数民族进行记录和历史书写,在与文字史料互为依托的同时,更能让观看者更深入、更直观地感受历史风貌。

影像是一种直观、形象并与技术发展密切相关的表意符号,同时也是对客观世界的真实再现。影像技术手段的发展应用像技术和表述水平的发展成熟,影像由文字的辅助手段逐渐转变为独立,使人类学的视觉表达成为可能。同时,人们在欣赏一组少数民族人类学影像时要注意影像内容的价值判断,而不是摄影家的主观思想和观念。其实,摄影家拍摄时无疑会将主观观念融入拍摄角度和视角选择当中,镜头中的场景是他们眼中的真实,是塑造出来的真实,他们所记录的真实也是个人化的真实。也有学者指出影像背后的行走历程也可理解为是一种艺术行动。人类学者在还原真实的过程中竭尽全力呈现人与自然环境的相互作用,倾向于纯粹、自然而不是矫揉造作,杜绝人为的摆拍。所以在人类学影像中看不到戏剧化的脱离生活的荒诞情节,试图还原把摄影家当做眼睛客观看待世界万物的方式,把这样的思维方式当做是一种美学精神。因此,笔者认为,无论是“个人化的真实”还是“艺术行为”,都应是一种“客观性”的表达。因为客观性给人以想象的空间,它使人的思维激活,给人以思考和创造的空间。因此,对建国初期西南地区少数民族题材影像中的分析,能帮助我们进一步掌握影像叙事所建构的“边疆想象”的文化本质,以及文本内部结构和外部世界之间的区别与联系。

[1]张江华,李德君等.《影视人类学概论》,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6.

[2]庄孔韶.《“虎日”的人类学发现与实践——兼论〈虎日〉影视人类学片的应用新方向》,《广西民族研究》,2005(2):63.

[3]周樑楷.《影视史学:理论基础及课程主旨的反思》,《台大历史学报》.1999(23):445.

G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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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文瀚(1992-),男,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影像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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