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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现的晋商恒裕典往来信稿的整理及研究价值

2016-02-03王中良杨小敏WangZhongliangYangXiaomin

山西档案 2016年4期
关键词:抄本东家商人

文/王中良 杨小敏 Wang Zhong-liang Yang Xiao-min

新发现的晋商恒裕典往来信稿的整理及研究价值

文/王中良 杨小敏 Wang Zhong-liang Yang Xiao-min

Collation and Research Value of the Newly Discovered Hengyu Pawnshop's Letters of Jin-Merchants

新发现的晋商恒裕典往来信稿是清同光年间山西介休商人投资经营的大名府恒裕典东家和掌柜之间的往来信稿。恒裕典往来信稿反映了十分丰富的历史信息,包括恒裕典的经营管理,介休、大名两地的银钱市场、金融环境、物价等具体问题以及大名府周边地区典当业的发展情况,是研究清代社会经济史十分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晋商;恒裕典;信稿;整理

新发现的清同光年间晋商恒裕典东伙往来信稿(抄本)①此信稿为山西省收藏协会会长刘建民先生所藏,河北大学刘秋根教授将信稿提供给笔者,在此深表谢忱。是同光年间山西介休商人异地经营的直隶大名府恒裕典东家和掌柜之间的往来信稿,此信稿反映了清同治十一年(1873)十二月三十日至光绪三年(1877)七月初九日恒裕典的经营实态,是研究清代典当业的第一手材料。

一、恒裕典往来信稿介绍

信稿为手抄本,共73封,25500余字,封面中间书有“癸酉新正恒裕典志”,左上角书有“往来信稿”,品相完整,线装成册,是恒裕典东家与掌柜之间的来往书信。依据信稿来往对象、编号、时间、地点等因素,笔者称之为清同光年间直隶大名府恒裕典东伙往来信稿(抄本),以下简称信稿(抄本)。除第55号信有私信性质外,其余72封皆为恒裕典掌柜和财东之间的往来“公函”、“公信”,内容涉及恒裕典的资金、业务、人事、管理以及其他具体问题。所有信稿均排列成序,注明时间和编号,有鲜明的商业书信格式特点。

关于时间,第32号信“乙亥新正月初八日随典伙短盘带介第吉次信”提及“现直国孝,不拘官员军民,概不贺节。即改元之信,虽有传闻光绪年号,但喜诏未下。到县请示堂公,亦不敢说真。只得候接奉喜诏,或有上宪札谕,再能出示”。可知此处“国孝”应为同治帝驾崩,此处“乙亥年”应为光绪元年(1875)。以此推算,信稿(抄本)封面“癸酉新正恒裕典志”中的“癸酉”当为同治十二年(1873)。第2号信“新正月十贰日随脚带介第吉次信”时间为同治十二年(1873)癸酉新正月十贰日。由第2号信的内容、抵典时间等信息判断,第2号信为第1号信的复信。第1号信“十二月卅日脚夫抵典带来介第七次信”的时间应为同治十一年(1872)十二月卅日。以此推理,第74号信“七月初九日增益公宋掌柜回介托带去典第五次信”的时间当为光绪三年(1877)七月初九日。根据上述,我们可知信稿(抄本)起止时间为清同治十一年(1873)十二月三十日至光绪三年(1877)七月初九日。

关于地点,信稿(抄本)经常提到“回介”、“带来介第几次信”等内容。第22号信同治十三年(1874)“八月十八日脚户抵典带来介信第五次”中提及“七月廿六日学巷三老东翁因禁口痢症,溘然长逝,涕泣之下,敢报先知。”经查《民国介休县志》,介休老城东南隅有董家巷、李家巷、学巷等地名。[1](卷一《图第一·城关图》)可知,信中所言“回介”、“带来介信”中的“介”指的是山西介休县,恒裕典的东家为山西省介休人氏。信稿(抄本)伙计致东家信稿中几乎每封信稿都有关于“大名”、“大郡”天气、收成等情况的介绍。而《民国大名县志》中明确有恒裕典的一些具体记载。[2](卷十《大名城内商号表》)毋容置疑,“大名”、“大郡”应为直隶大名府。可知,信稿(抄本)的往来地点分别是山西介休县和直隶大名府。

二、恒裕典的经营背景及基本信息

入清以来,晋商经营的典当业发展迅速,并不断向外省拓展,而在外省开设和经营当铺的山西商人中,又以介休人为最多。据《民国介休县志》记载:“介休商业以钱、当两商为最,其他各行商号,均兼营并驽,绝少专业,亦无大资本家。至邑人出外贸易者,在京则营当商、账庄、碱店,在津则营典质转账,河南、湖北、汉口、沙市等处当商、印行,邑人最占多数。”[1](卷七《物产》)不难看出,介休商人外出贸易基本都会涉足典当业。黄鉴晖利用清政府档案材料统计了道光、咸丰、光绪等时期在京师、汉口、黄陂、襄阳、光化五地的山西典商144家,其中介休籍人数最多,有85家之多,占59.03%。[3](p37)郭松义利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乾隆朝刑科题本”、“宗人府来文”、“内务府来文”、“刑法部档案”分析了乾隆元年(1736)至宣统三年(1911)在北京经商的山西商人个人样本136例,涉及30个行业,当铺则有3家,其中2家当铺的经营与山西介休商人有密切关系。[4]由此可见,山西介休商人善于异地投资、经营典当业的特点十分明显。信稿(抄本)所反映的恒裕典即是山西介休典商于清同光年间在直隶大名府经营的一家当铺。

直隶大名府为冀南重镇,“官署林立,市面繁荣”,“控扼齐豫赵晋诸郊,疆域饶沃,地势雄蟠”。[2](卷二十八《文辑》)凭借地理之便的山西商人早在康熙时期就开始在大名进行商业活动。康熙年间,“大通润公和尚,山西人,贾于天雄(大名),常游临济寺听讲,遂大悟剃发,出其基金购田数顷,寺僧称富。”[2](卷二十五《宗教》)据建国后编纂的《大名县志》记载:“1937年之前大名城内有大小钱庄(银号)15家,经营者多属山西人。”[5](p335)山西商人在大名府建立了山西会馆,这显然是大批山西商人在大名从事商业贸易的重要标志。

正是在上述历史背景之下,在典当业相对不发达的冀南地区,善于异地经营典当的山西介休商人在大名府开设了恒裕典、诚格当。同治元年(1862)大名道将1600两纹银发恒泰、诚格两当生息,之后在同治五年(1866)官府将300量纹银“仍交于恒裕、诚格两当”发当生息。此后,官府还多次将生息本钱发恒裕典生息。如同治十二年(1873)十月,恒裕典掌柜向东家汇报典务“现有领生息本钱一千吊,十年(同治十年)至今未满两载,共添领生息本钱五千余吊。”

从前文所引材料来看,恒裕典早在同治元年(1862)就已经开始运营,具体开设时间不详,1937年停业,具体位置在大名府城西街路北。[5](p335)信稿(抄本)明确指出冀堂五东翁、吉人七东翁分别是“李五东翁、李七东翁”,并提及“三老东翁”4次、“四东翁”14次。结合前文信稿(抄本)来往地点的考证,可判断恒裕典东家主要是山西介休商人李氏兄弟,是否有其他外姓商人入股无法确定。光绪元年(1875)十二月,恒裕典东家吩咐掌柜王从周“明春咱典又届账期……至于众东五年总算单,亦须与各堂名下各抄一本”。光绪二年(1876)三月,王从周回信道“今随书捎去算单十四本”。据此推断,恒裕典东家应为14人。据信稿(抄本)反映的一些细节,恒裕典的东家分别是天赐堂、四维堂、恒聚堂、尊五堂、衍庆堂、福寿堂、积德堂、德厚堂、光裕堂、二益堂、守业堂、宝三堂、光禧堂、庆余堂。下面以李衍庆堂为例进行考证,其余不再一一考证。信稿(抄本)第43号信恒裕典东家提到“启者,承志东银内元宝成色甚低,曾教数家钱店细看,非加色银三四两难以使用。因此挪借咱县周行元宝,暂且更换与承志东。原来元宝尚存,俟后即为捎出,咱典可将好宝早些调回。”随后第44号信恒裕典掌柜回信“兹因张相舟兄出去,随即寄去李衍庆堂调换元宝银五十两”。可知,承志东即为李衍庆堂。另外,信稿(抄本)清楚地反映清同治十一年(1872)至光绪三年(1877)恒裕典的掌柜有宋干城、郭子琴、王从周等人。

此外,恒裕典严格遵守官府冬三月“原利三分,减息一分,以二分赎取”的规定,官府在同治元年、五年、十年至十二年多次将生息本钱发恒裕典生息。由此推理,恒裕典应为官府注册、领帖经营的正规典铺。

三、恒裕典往来信稿的研究价值

恒裕典往来信稿透露的历史信息十分丰富,包括当铺的资本、业务、运营、人事、利润以及大名府当地的银钱市场、金融环境等问题,其学术研究价值可想而知。

信稿(抄本)对加强晋商典当业个案研究具有特殊的史料价值。利用新材料对典当业进行个案考察必将有助于我们获取有关典当业更为具体、详实且贴近历史实际的客观认识。目前利用新发现的民间历史文献对晋商典当业进行个案研究则几近于空白。信稿(抄本)反映了恒裕典运营的实际情况,涉及业务管理、资金调动、人事安排等内容,为我们开展晋商典当业的个案研究提供了第一手资料。

信稿(抄本)反映了同光之际大名府及其周边地区典当业的数量、规模、类别以及恒裕典收益的变化情况,这有利于我们从整体上认识近代以来典当业的发展趋势。

信稿(抄本)向我们透露了同光之际大名、介休的银钱市场、金融环境、物价等方面的详细信息,为我们进一步深入开展清代社会经济史的学术研究提供了帮助。例如信稿(抄本)中有58封书信附报了大名、介休的天气、作物生长、物价以及市面商业状况,有64封书信附报了大名、介休的“钱价”,也称之为“宝银钱价”“钱价宝银”。这些信息都是从事商业经营不可或缺的重要信息。

信稿(抄本)为我们完善当前明清商人书信研究体系,发掘典商书信学术价值,进一步类型化处理商人书信资料以及为深入明清商业史、金融史的学术研究提供十分宝贵的材料支撑。信稿(抄本)反映的“书信经营”应是山西介休典商完成跨区域、异地营业的一种习俗性或者制度性的保障,体现了包括山西典商在内的更多山西商人群体发展、行业发展的一种运营机制。恒裕典则为我们科学的认识山西商人如何利用书信从事商业、金融业活动提供了一个实例。

信稿(抄本)不仅是研究清代典当业十分宝贵的第一手材料,还有利于我们进一步深入开展清代区域经济史、商业金融史的学术研究。本文仅是对信稿(抄本)本身进行了整理、考证,信稿(抄本)反映的一些具体问题俟另文再述。

(本文系2014年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山西民间契约文书搜集整理与研究”[项目编号:14ZDB036]、河北大学研究生创新资助项目“晚清直隶大名府恒裕典东伙信稿研究”[项目编号:X2015043]的研究成果)

(责任编辑:杨秋梅)

[1]中国方志丛书·民国介休县志[M].台北:成文出版社,1970.

[2] 中国地方志集成·民国大名县志[M].上海:上海书店,2006.

[3] 黄鉴晖.中国典当业史[M].太原:山西经济出版社,2006.

[4] 郭松义.清代北京的山西商人——根据136宗个人样本所做的分析[J].中国经济史研究,2008,(1).

[5] 大名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大名县志[M].北京:新华出版社,1994.

K832

A

1005-9652(2016)04-0117-03

王中良(1980—),男,河北赵县人,河北大学2014级博士研究生。

杨小敏(1979—),女,河北定州人,中国地质大学长城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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