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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声音的虚实与异化探究陈明志民族管弦乐作品《刮风的日子》

2016-02-03马莹琛

北方音乐 2016年5期

马莹琛

(广西艺术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2)



从声音的虚实与异化探究陈明志民族管弦乐作品《刮风的日子》

马莹琛

(广西艺术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2)

【摘要】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 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 以民族音乐素材或旋律配以欧洲古典作曲技法的创作模式, 与异常活跃的交响乐相比下就显得缺乏活力。 于是一些作曲家便另辟溪径, 以现代音乐的思维注入了民族管弦乐的天地, 让人意识到民族管弦乐还有很多尚未开拓的空间。 九十年代以来, 不少作曲家在吸收了大量现代音乐的创作经验后, 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在民族管弦乐的领域上, 他们富有特色的作品为我们展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乐队音响结构和崭新的艺术表现空间。

【关键词】声音的虚实;声音的异化;民族管弦乐

作曲家陈明志先后于香港演艺学院作曲与电子音乐系、日本国立东京艺术大学作曲系、依丽莎白音乐大学接受音乐教育,及后更在中国上海音乐学院完成博士后的作曲理论研究。陈明志毕业后历任香港中乐团驻团作曲家、助理指挥、研究员,台南艺术大学副教授、上海音乐学院教授。其香港出身, 多年的日本留学及在上海工作近十年的背境, 可说是孕育其与一般在国内成长又或在西方接受音乐教育的作曲家不一样的思维和文化视野。综观其多元的创作体栽及长年对民族管弦乐的钻研及探索, 使其民族管弦乐曲的音乐语境更大的展示了对声音主体、时空效应及戏剧思维与东方文化哲思的多重思考与融合, 《刮风的日子》, 便是其中的代表作之一。

《刮风的日子》最终版完稿于2000年, 为香港作曲作家联会委约作品, 全曲时长约16分钟。2000年由香港中乐团首演(当时以低音大笛代替尺八), 其后于2002年入选世界现代音乐节(ISCM), 并再由香港中乐团演奏。乐曲是取栽自诗人陈中禧的同名诗作, 大意是诗人向他的知音发出一个玩笑似的提问:“男人刮胡子,风刮什么?”, 而答案则是风刮出了峭壁的阴沉和雷暴叱咤的悲情。陈明志相信:宇宙间至钢至阳的东西,也有软弱无助的时候;而至阴至柔的东西也有无坚不摧,无钢不克的日子。在此曲中, 藉着尺八的气息(风),二十弦筝的逗句(雨)与及乐队的铺陈(大地),试图展现在宇宙穹苍之间,风和雨如何以其千姿百态,向世间旋起这种种问号......

本文试从声音的虚实与异化对该作品进行探究。

中国古典美学中的虚实境界说,就有所谓的“虚实统一”特性; 而老子提出的“大音希声”说均含有音乐虚实相生的哲理,这些不同的层面对后世中国的音乐美学观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特别是启发了人们对“声外之乐”—音乐意蕴的追求,以及重音乐意境而轻感官快适的审美观念。此曲在不同的段落中先后用了由指挥按其对刮风的感悟, 指挥各声部, 以至全体的乐师自由即兴的演奏, 加上强弱对比以及空间的配搭, 极其形象写实地描绘了风的姿彩。反之, 在乐曲的结尾处, 当尺八在小锣的一声余韵后吹出一记柔弱的高音时, 此处的定音鼓手在空中形象地“打出”从渐快渐强至渐慢渐弱的手势, 最后在空中曳然而止。这样充满戏剧性的设计不仅为乐曲增加了一定的趣味性, 亦非常形象地的展现了“大音希声”的氛围。此外, 在乐曲的微细处, 听众亦不难发现有很多日本传统音乐中所谓的“间”(Ma), 亦即小小的停顿。由于乐曲的进程基本上以尺八及筝的乐句、乐逗结连起来, 所以这些小停顿可说是随处可见, 既有中国音乐中所谓的随意性, 亦有所谓的即兴感悟, 最后汇聚成乐曲的整体特色与氛围。此外, 尺八及筝相继以不同形象出现时, 乐队均配以相近的音声或由近似的演奏法所凝做的管弦乐织体相应和, 这种类以中世纪音乐中的“对歌”(Antiphonal effect)效果, 而同质同构的音声渐弱回荡, 亦似从远处的回传的恫响, 这种缜密的配器思维在乐曲中随处可见。反之, 有时乐队先行带出声音的造型, 而让尺八或筝紧随其后。 这种所谓虚实有致的音乐进程, 最终成为了紧扣听众心弦的法门。

此外, 我们亦不难发现作曲家大量使用了声音异化的手段, 如尺八演奏者大量使用复合音奏法、交替运指、噪音、超吹、喉音等的非常规的演奏法, 除形象地展现了传统尺八音声美学中, 通过不同的演奏法来描绘风吹过竹林时所产生的飕飕风声外, 亦为乐曲增添了不少现代的风昧。而筝亦表现的不多谦让: 手掌拍弦、磨奏刮奏、双手扫弦等非常规演奏技巧, 噪音与乐音夹集的方式, 同样以展现风吹过松林的声音, 以及不同雨点的势态。两者相互交织的音响所凝造的流动音响以及氛围, 非常容易引起听众风雨同路的共鸣。至于乐队本身, 吹管乐组、弹拨乐组、弦乐组亦不时需要乐手在发出“丝丝”的气声, 淡化了乐器演奏的乐音, 从而表达一种宽泛而朦胧的意象。

诚言, 音乐与其他艺术相比,其本身就具有“空灵”,即“虚的特性”。音乐音响本身没有可视可见的形象,而是在时间中展开,在运动中不断发展变化。这种既有起伏变化又有长短强弱韵律的声音,虽可给人带来律动的美感,却不能给人提供像绘画和诗歌那样明确的内容。然而, 通过音响的运动与存在于时间中各媒材(乐器)的对应关系,就产生了所谓有模仿事物的可能性,如乐曲中模仿的风,在时间进程中不断变化的风和雨, 其中激荡起的情绪变化,矛盾冲突等,这些都能较易地触动听众的心弦与共感, 亦是此曲虽长达近16分钟, 但却能牵动人心, 让人耳不暇给。笔者坐在台下听到一个年长的阿姨说:“这个作品好新奇,我听到了龙卷风,听到了风把东西刮碎的声音,我能想到风雨交加的夜晚......”写到这里,笔者不禁想到其后在和作曲家陈明志交流的过程中,他对这首乐曲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描述:这首乐曲不是要给人一种春风细腻的飘逸感,而隐含着悲哀无奈甚至愤怒。当时我正值人生迷茫境地, 作曲时的感觉就好像遭遇女朋友提出分手后, 在转身而去时, 其飘逸的长发带起的微风甩在脸上,感觉仿佛连同心也狠狠摔在地上.......那样的一阵风, 将心痛吹碎了一地,令人永世难忘。我不禁莞尔,也在心中记下了这样有趣的遐想。“异化”的音乐旋律虽然线条不甚明晰,有人听起来会问,这还是乐音吗?这还是音乐吗?对于这个解读,我只能说一千万个人心中有一千万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音乐,这是一种独特的体验,是作曲家想表述的,也是音乐作为一种文化需要传达的。

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传统审美理念和思维习惯不可能是僵死不变的东西,尤其在世界文化之间相互渗透、逐渐走向融合的今天,已发生很大的改变,但祖先留下的丰富音乐文化遗产,需要我们认真研究,不断挖掘、总结,这样才能保持住民族管弦乐特色和根基,弘扬和发展好中国自己优秀的音乐文化。

作者简介:马莹琛(1991—),女,汉族,河南省新乡市人,广西艺术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音乐与舞蹈学 音乐鉴赏与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