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济之死与儒家传统道德的时代命运
2016-02-03韩冰
韩 冰
(北京大学 哲学系、宗教学系,北京 100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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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济之死与儒家传统道德的时代命运
韩冰
(北京大学 哲学系、宗教学系,北京100871)
摘要:1918年11月,梁济沉湖自尽。他以“殉清”为名,以“存国性”为目的而策划的自杀事件,一方面展示了其对儒家传统道德的执著,另一方面反映了这种道德价值已沦为一种抽象存在,难以在社会生活里发挥整合作用。梁济之死在某种程度上揭示了在传统政治与文化秩序解体的历史语境中,儒家传统道德与现实之间产生了“脱节”。面对传统道德沦丧,政治秩序混乱、社会道德堕落的困局,梁济以身殉道,以唤醒时人。
关键词:梁济;自杀;殉清;儒家传统道德;社会转型
一
1859年,梁济出生于北京普通官员之家。六岁时,因父亲赴山西任官,举家迁至永宁州(今山西省离石市)。两年后父亲去世,祖父携家人回到北京。据梁济回忆,当时的生活困苦,全家人“每日除侍祖父两饭外,不花一文”[4]8。生活虽贫穷,梁济仍在嫡母刘氏的教导下开始读书。刘氏家教甚严,对梁济的教导几近苛刻,“颇有人讥刺吾母太严苛者,吾母几度迟回”,“而卒不避讥谤,事事以严峻绳之”[4]440-441。
梁济读书的直接目的是谋求科举功名,但他本人对八股文章并无好感。“满心鄙薄八股试帖,而不能不慰吾亲之望”[4]209,为了慰藉家人,他刻苦读书、多次参加科举考试。然而,梁济仕宦蹇途,自27岁中举后,终其一生也未能考上进士,多年间,以担任塾师和家庭教师谋生。嫡母刘氏热切期望梁济做官。在梁济某次会试失败后,刘氏建议他向亲友借钱捐官。在笃信儒家传统道德的刘氏看来,官员不只是一种职业,它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人道德完善的体现。梁济则以“齿未迟暮,战虽不利,事未可知,宜且待时,自然有得”来宽慰其母[4]283。直到1898年,“以是年大挑教职”[4]34,40岁的梁济才迈入仕途,担任内阁中书,负责起草例行的批奏和诏书。后来他又在民政部任职,但一年后便辞职离去。
梁济虽为谋取科举功名费时甚多,但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也不是在书画诗赋方面寻求精巧技艺的旧式文人。他渴望将宜于个人“身心性命”的有用之学施于国家天下,期冀以此振拔清末的颓局,实现理想的道德政治。1898年,他曾在草拟的奏章里强调变法成功的关键在于“正人心”:“非有实心,必不能行实事;非有正人,亦不能有实心。故臣谓变法为自强之本,而正人心为又为变法之本”[4]35。
“匡世必先扶正人心”——这是梁济委身传统道德的主要原因,也是他思考人生与社会问题的出发点。我们或许可以说,服膺传统道德构成了梁济精神风貌的主要内蕴,进而也就成为理解其个人意义系统的切入点。概而言之,他与儒家传统道德的关系有三个特点:
第一,梁济幼时便浸润在传统道德的氛围里。梁济虽8岁失怙,但父亲的“忠孝”之举却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他曾回忆父亲悉心照顾祖父的情形,“祖父忽然大病,日重一日,父忧危焦灼,寝食俱废,躬亲侍奉,昼夜不离”[4]8。他还追记父亲为官时如何忠于职守,“父每日乘马,冲冒风雪,巡行河岸,督兵役打捞冰块,不使冻结,防贼偷渡,昼夜不休”,最终积劳成疾[4]8。父亲留下的函札,也使他深受感动,“读先君与人往来书札甚夥,无一非德行道义之言,此即信服至真之一端”[4]321。嫡母刘氏则“严宁刚肃,言动起居法度不苟”,并在待人接物等生活细节处严格要求梁济[4]240。
第二,梁济对传统道德的体认具有厚重的现实感,他选择与偏爱的不是脱离现实的“清谈”与抽象的说教,而是传统道德在人伦日常中的具体展开。因此,梁济不拘于正统权威之说,而是从人伦日用的角度来理解与证明传统道德所具有的普适性。
甲午战争期间士大夫不知揆察情势,迂酸浅陋胆小无识的丑态加深了梁济对“清谈误国”的理解[4]29,因而明确表示“最薄视文人无行”[4]352。在他看来,“自负乃文人惯态,古来文人说尽天下好事,曾无一事实行者多矣”[4]353。梁济不愿沦为这种只会高谈阔论而无实践能力的文人,故而在生活中践履着传统道德。“平生治身处世,无不返之于己,求其于理性有所本,不肯丝毫含糊、苟且”,“待家人长幼,全属真爱”,“对亲戚友朋,亦出于纯诚,遇人有危难,则尽全力以扶之”,“于一般社会,……务周知民间疾苦”[5]。梁济目睹义和团运动的种种乱象后,深感国人的愚昧,“决然以开民智为急”[4]37。他全力资助挚友彭诒孙在北京创办了以白话宣传民族主义和指摘社会弊病的《京话日报》。最初,报纸销路不畅,彭诒孙陷入财政危机,“彭公忧煎之极,几乎上吊自缢”,梁济却不惜典当家财资助他,“前后千余金,大半处于典质”[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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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以实践为取向的心态,使他既能以传统道德来指导自己的生活,又能以较为开放的心态面对西方文化和新生事物,不致产生理智上的阻滞与困难。他曾在日记中写道:“洋务西学新出各书,深切时事,断不可不看。盖天下无久而不变之局,我只力求实事,不能避世人讥讪也”[4]19。“公每访问通人,研究世界大势,随以所闻札记之”,“谆谆以教子弟出洋为言,有‘务必以出洋为一件正大要紧之事,勿惜费,勿惮劳,即使竭尽大半家资,亦不为过’之语”[4]34。
第三,梁济不但认为实践传统道德能够促进人格的完善,而且还坚信这种实践能够带来理想的社会秩序。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梁济在其短暂而不起眼的政治生涯中,积极探求以道德教化与驯服人心的方式来解决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在他看来,“今世风比二十年前相去天渊,人人攘利争名,骄谄百出,不知良心为何事,盖由自幼不问礼义之故”[4]442,“近十年来,朝野上下人心风俗败坏流失,至于不可殚述”,问题在于“人敝”而非“法敝”,后者可更改制度以救治,前者只能“从品行心术上认真砥砺,使天下回心向善”,故“救亡之策,必以正心为先”[4]321。
梁济所提供的用以改善社会现状、构建理想政治秩序的方案体现着儒家“入世的俗人道德伦理”的特征。正如马克斯·韦伯所说的那样,这种道德伦理以适应这个世界及其秩序与习俗为目标,对于宇宙和社会秩序的构建持有一种乐观主义的心态:只要每个人都能真诚地服膺于宇宙与社会的内在和谐之要求,完美的人性以及社会秩序也就因而变得可能[6]。这种道德伦理还认为,只要具有楷模性质的圣人和君子实践了道德,就可以解答社会所面对的各类问题[7]。梁济作为儒家传统道德的追随者,他深信自我修养的完善足以导致完美社会秩序的出现,“他把献身道德修养的努力,既当成个人完成自我的目的,又当作影响社会使之成为和谐的秩序的手段”[2]248。
对于梁济与儒家价值观念的关系我们或许可作如下概述:在梁济那里,传统的儒家道德不是空泛的理论,其使人“为善必真,去恶必尽”的客观效果体现在现实生活中——父亲及嫡母在有限的生命中所体现的近乎完美的人格证明了传统道德的有效性。现实生活中的诸多丑恶现象并未对这种有效性构成威胁,在他看来,正是由于时人缺乏真实不伪的道德之心以及对这种道德的践履,社会政治生活才变得愚陋不堪。因此,相信传统道德对个人道德的圆满具有绝对的效果,并非梁济捍卫传统道德的根本原因,其信念背后有着厚重的现实需求:即寻求良好的社会秩序,重构理想的道德政治。
二
革命终结了旧有的君主专制制度,但它并未成功创造出新的有效而合理的政治秩序来整合社会。“现实政治的情况也可以说是愈来愈坏……一个合理的民主秩序未曾建立以前,一个原有旧有的权威性的、家长式的传统秩序崩溃了,这中间完全是一片混乱。在这种情况下,政治、道德就愈变愈坏……”[8]对于当时的政治、道德状况,李大钊曾有这样的描述:“光复以还,人心世道,江河日下,政治纷紊,世途险诈,廉耻丧尽,贿赂公行,士不知学,官不守职,强凌弱,众暴寡,天地闭,贤者隐,君子道消,小人道长,稽神州四千余年社会之黑暗,未有甚于此时者。”[9]
这种情绪弥散于整个社会,透露着人们对于共和政制的失望[10]。梁济也对政治秩序的混乱与社会道德的堕落感到无比焦虑,“四万万人,终日昏昏梦梦,上自政府,下逮国民,不知所为何事,除眠食外,纷纷扰扰无成绩可言。……举此一国之人,冥冥紊紊不知所以为计,国家前途危险殊甚”[4]362-363;“今世风坏到极点,先民古训破坏难存,正急需以德义挽救世风”,他要尝试以死唤起世道人心[4]442。
梁济决意“杀身殉道”,“警醒世人”的计划肇始于1912年。在祭拜关帝、文昌和先父时,他将自杀意念告知祖先与神明,“必将死义,以救末俗”[4]49。从决心自杀到1918年最终行动,其间梁济也有过踌躇,使得自杀的举动一再延迟,“但是他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民国成立后社会中道德沦丧之变本加厉而愈加坚定了他的信念——使他希望借自尽的举动来警告世人的意念也变得更加必要和迫切”[2]249-250。对梁济而言,自杀是对传统道德有效性的一次证明,也是他唤醒时人的最后努力。他在遗书中明确表示,“吾因身值清朝之末,故云殉清,其实非以清朝为本位,而以幼年所学为本位”[4]82。“殉清”作为他“幼年所学”的具体演绎,实际代表的是“吾国数千年先圣之礼诗纲常,吾家先祖先父先母之遗传与教训,幼年所闻以对于世道责任为主义,此主义深印于吾脑中,即以此主义为本位,故不容不殉”[4]82。
在他看来,清朝倾覆败亡之际,举国上下无一人殉清,这并不是因为对共和制度的理解,而是人心浇薄,抛弃了“立国之道”。“立国之道”超越一家一姓的王朝,是一种使国民对国家不离不弃的信条,此信条“即对于身所附丽之国,谊应同休戚而有倾向心,无离畔心”[4]109-110。历史上,王朝覆灭之际总有尚节义的侠士挺身而出,以死来维系、传承这种信条,但“清亡无人肯殉”,“无气无骨而断送清国者,亦可无气无骨而断送民国”[4]110,若一人之死可使世人认识到“先民教义”,那么这就是值得做的。
梁济自杀的最终目的在于重构“国性”,让人们在生活中实践传统道德,进而实现理想的道德政治秩序。“国性”,“即天理民彝,为圣道所从出者,是吾国固有之性,皆立国之根本也”[4]200。梁济所说的“国性”主要亦即正义、真诚、良心、公道等传统道德价值。
按照梁济的说法,他对“国性”的思考受到了梁启超、吴鼎昌的影响和启发。在给子女的遗书中他写道:“尔等翻阅《庸言报》第一号第一篇《国性篇》暨十九号通论二《未来之中国》,即知我数年主张之来历。”[4]203在他看来,中国近百年的困境,推原其根本则因“国性”不彰,“国家之根本在人民,人民有公诚正直之风,即是国家之根本稳固,观今日议员政客官吏军人新闻报纸,以至市井商人,处处皆诈伪奸欺,无一非斩绝国脉,毁坏根本之事”[4]408,“我旧说以忠孝节义范束全国之人心,一切法度纲纪经千年圣哲所创垂,岂竟毫无可贵,何必先自轻贱,一闻新说,遂将数十年所尊信持循者弃绝,不值一顾”[4]91,“吾观一般无骨之人,对于国俗所尊信持循者,自己蹴踏自己,即断为中国必亡之真因”[4]92,在他看来,民德因此而隳惰,法度因此而崩坏,国家因之陷入灭亡的危境。
对于尊信持循儒家传统道德的梁济而言,共和制度带来的冲击感远远小于儒家传统道德的沦丧。以道德立国是梁济最深切的政治理想,因为“凡天下万事,无一不含有道德性质也”[4]307。“中国本系仁礼德义最为著名之国”,民国缔造者如“敦崇人格,整顿民风”,必能扫除晚清颓敝污浊的世风,塑造出美善的国性,民国却在开国之时就“大倡反道德之事”,“特开奢淫纵恣之恶风”,使得“贞孝节廉、崇实黩华”等国粹不再存留[4]105,112,125。
三
激烈的社会变革不可遏制,神圣的政治秩序和文化思想被剥去了神圣的外衣。在这样的时代里,梁济虽以一死激起广大民众以及知识精英或褒或贬的某种情愫,但这些情愫旋即被改革或革命激情所取代。梁济试图再次赋予儒家传统以普遍合理性的尝试显然失败了。但是困扰梁济的问题却并没有完结,我们不得不思考,梁济所坚持的传统道德为何会丧失有效性?解答的思路在于从外和内两个方面入手。
首先,传统道德赖以保存与传承的社会稳定被殖民者打破,各种舶来的价值观挑战了传统道德的轴心地位。19世纪中后叶,西方强势文化借助“坚船利炮”打破满清帝国“闭关锁国”的神话,帝国建立在自我封闭基础上的稳定性瞬间解体。“与外界完全隔绝曾经是保存旧中国的首要条件,而当这种隔绝状态在英国的努力下被暴力打破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必然是解体过程,正如小心保存在密封棺木里的木乃伊一样接触新鲜空气必然要解体一样。”[11]
稳定性的解体意味着“五花八门的外来模式与刺激物大行其道,它们进一步促成了专业化社会角色的现代分裂”[12]7。当整个社会开始肯定科学与进步的观念时,当从西方搬来的各种价值观渐渐能够与儒家传统道德分庭抗礼时,一方面选择和接受带有西方工业文明烙印的现代生活便有了天然的合理性与正当性;另一方面,也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传统价值在现实生活中的失落:“五光十色的海外时尚与浪潮都在中国新的城市知识分子和公务员中引起了波动。随之而来的是价值观与道德观的变幻不定,自我形象的模糊不清。这使得中国的行动者经常彷徨于歧路,莫衷一是”[12]7-8。从西方涌入的“时尚与浪潮”挑战着传统的“价值观与道德观”,使后者在整个社会层面逐渐被“祛魅”,丧失了维系人心的作用。
其次,现代生活的专业分工以及中国内部爆发的一系列政治变革改变了传统的社会结构。历史中,一种道德理想或价值但凡能够成功整合社会、指导个体按照一定样式去生活,大抵皆需以政治权力承认其合法性为前提,进而逐渐扩张、渗透至民众生活之中,成为大多数社会成员的共识,并借助时间的力量成为文化精英叙述的主题。儒家传统道德占据社会生活的中心地位也有类似的过程[13]182-183。最终,它所构建起来的这种生活样式以“三纲五常”作为社会秩序的原则,以家庭作为社会的基石。这种生活样式主要包含这样一些方面:“妻子服从丈夫,青年服从老人,个人服从家庭,农民与士兵服从士大夫,整个社会服从皇权机构。”[12]13
不难看出,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儒家传统道德“以皇权统治作为规范秩序的道德核心”[12]11,并作为一种最高的文化价值与王权密切结合在一起。辛亥革命推翻了君主专制,“普遍王权”瞬间崩溃,作为官方意识形态的儒家传统在政治上失去了其合法性与合理性。“举例而言,作为传统道德秩序中抽象的理想和价值的‘忠’与‘义’,由于道德秩序与政治和社会密切整合着,所以,这些抽象的理想与价值在社会秩序中有明确而具体的展现方式——在过去的中国,中国人明确地知道,哪种具体行为是‘忠’的展现,哪种具体行为是‘义’的展现。但是,当传统社会、政治秩序解体的时候,这些抽象普遍的理想与价值还能继续保留原来那样的了解吗?”[2]221
如果说帝制的结束导致了传统价值被迫从核心走向边缘,那么民众生活中对“家庭”或“家族”的讨伐则大大压缩了儒家传统道德在“人伦日常”中的实践空间。据梁济观察,“今世风比二十年前相去天渊,人人攘利争名,骄谄百出,不知良心为何事,盖由自幼不闻礼义之故。子弟对于父兄,又多有持打破家族主义之说者。家庭不敢以督责施于子女,而云恃社会互相监督,人格自然能好,有是理乎?”[4]442
“家庭”或“家族”让位于“社会互相监督”,意味着后者逐渐取代前者,承担起了教育个体人格的任务。在一些支持“家庭革命”的知识分子看来,传统家庭是人们迎接“新社会”和“新生活”的绊脚石,因为过于发达的家庭制度,将个人束缚在父子、兄弟、夫妇之间的情感中,而繁盛的家法族制、丧礼祀典、明鬼致孝之说也是如此,以致使人“家之外无事业,家之外无思虑,家之外无交际,家之外无社会,家之外无日月,家之外无天地”,个人如果想要获得人之为人的自由和权力,就必须从家庭中走出来,摆脱家庭的束缚、依恋、禁锢、限制和奴役[14]。这种冲击,动摇了传统社会得以稳固矗立的基石。
以上所论,正是试图在中西文化冲突、中国内部社会急剧变革的背景下,尝试说明儒家传统道德为何难以在当时继续获得全面实践。
四
综上所述,从中国近代思想的拼图中来考察梁济之死,既令人痛心又让人沉思。作为传统道德的担纲者,梁济对历史有一种感情上的义务,对价值有一种理智上的义务,并且力求在人生的各个阶段使这两种义务相一致。当这种美好的一致被现实逐渐打破的时候,他便不得不去面对历史与价值在心灵中被撕裂所带来的痛苦[15]。最终,他以自杀回答了时代抛给他的命运。这种痛苦同样也为处于社会转型期的当代人所感受,也使我们意识到,实现传统道德现代价值转换的必要性与紧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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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贾马燕]
Liang Ji’s Suicide and the Fate of Traditional Moral Concept ofConfucianists in the Early 20thCentury
HAN Bing
(DepartmentofPhilosophy,PekingUniversity,Beijing100871,China)
Abstract:In November 1918, Liang Ji committed suicide by drowning himself in a lake for the Qing Dynasty. He wanted to show his devotion to Confucianism by his suicide, which reflected that this moral value was reduced to an abstract existence, and couldn’t play its integration role in the social life. Under the historical context of the disintegration of the traditional political and cultural order, Liang Ji’s suicide, to some extent, reflected the disjunction between the traditional moral concept of Confucianists and the social reality, the impact of foreign values on the effectiveness of traditional moral concept, and the disintegration from the traditional social structure.
Key words:Liang Ji; suicide; sacrifice for the Qing Dynasty; traditional moral concept of Confucianists; social transformation
作者简介:韩冰,男,安徽阜阳人,北京大学哲学系、宗教学系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宗教社会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5-10-28
中图分类号:K25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0300(2016)01-011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