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群山:迟子建小说的意象追寻
2016-02-02修雪枫
修 雪 枫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
玫瑰与群山:迟子建小说的意象追寻
修 雪 枫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
摘要:如何讲述故事是作家共同面对的题目,迟子建的中篇小说《晚安玫瑰》、长篇小说《群山之巅》借助“玫瑰”“群山”意象,编制出了两个非常感人的故事,前者为我们讲述了一段城市的爱情,这样的故事犹如夜晚绽放的玫瑰:美丽、优雅而孤单,而后者的故事发生在小镇的深处,那里人物众多,有着各自的苦恼与快乐。从描绘“玫瑰”到图画“群山”,迟子建以意象的流转讲述着中国故事,她以小说的方式捕捉普通人的内心世界,从而呈现出故事的传奇性与民间性以及小说叙事的诗意化。城市与乡村、历史与现在、传奇与爱情构成了迟子建笔下丰饶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满着诡异、传奇、流言与人情,并且还具有浓郁的东北地域文化特色。
关键词:意象;诗意;民间;内心
2013年《晚安玫瑰》这个中篇小说出版,编织了富有传奇性的爱情故事。2015年迟子建的长篇小说《群山之巅》发表,小说讲述了中国北方小镇的故事。从玫瑰到群山有一种别样的浪漫感受,战争年代的玫瑰绽放出一种独特的美,蕴含平稳的情感表述,而以群山为背景的小镇世界纷繁而复杂,作者的情感呼之欲出,却又隐而不发。意象的选择性跳跃反映了作家的情感流动轨迹。仰视天空,仿佛有无数的玫瑰花瓣落下,而群山脚下飘落的则是片片的鹅毛大雪。玫瑰与群山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却是作家讲述城市与乡村故事的不同选择,可以看作是一种浪漫传奇与世俗生活的对话与转换,转化之间皆有感动。
一、故事在意象的穿插中流转
如何讲述中国故事是当代作家共同面对的题目,借用福柯的话“重要的不是话语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话语的年代”,以怎样的方式来讲述我们身边的故事同等重要,城市与乡村、历史与现在、传奇与爱情构成了迟子建笔下丰饶的世界。2013年迟子建的小说《晚安玫瑰》发表,这是迟子建为数不多的以城市为背景讲述的故事。在这个中篇小说里,她讲述了普通城市女孩赵小娥和犹太后裔吉莲娜各自的爱情故事,而她们的故事在一座城市的古老建筑里相遇,从而完成了仪式意义上的对接。生活还将继续,晚安的玫瑰也会在明天的一个有阳光的日子里开放。
怎样讲述故乡同样构成了许多作家的创作特色,福克纳为世人留下了约克纳帕塔法,马尔克斯笔下有挚爱的马孔多,莫言有高密故乡,故乡的民俗与传说往往成为作家写作的重要资源。2015年迟子建的长篇小说《群山之巅》发表,作者围绕小城“龙盏镇”讲述了众多“爱与痛”交织的故事,这个乡间社会有较为稳定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俗世生活里充满着诡异、传奇、流言与人情,同时凸显了浓郁的东北地域文化特点。
把作家归入某种类型的写作,只是一种研究的视角,而不需要定型化。因为每一个作家都有着不同的写作立场和写作特点,即或是同一主题也有着不同的生命体验和审美方式。同一个作家也是处于不断成长过程中,从他在一个时段的创作特点来看,可见他所关注和思考的现象,写作的基本立场一般不会发生太多的改变,而采用的只是一种新的触角。迟子建就是这样一位作家,很难将她划归到某个写作流派中,因为她的写作持久延展,有着一种韧劲,无论处在生活的某一时期,她总能够编织出独特的故事,既有如《清水洗尘》般的温暖,也有如《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的苍凉,她所讲述的每一个故事都有动人之处,借助手中的意象,寻找生活的质朴与纯粹是迟子建文学创作的底蕴。
《晚安玫瑰》为我们讲述了一段城市的爱情,这样的故事犹如夜晚绽放的玫瑰:美丽、优雅而孤单。这篇小说秉持了迟子建写作执着而坚韧的气质,当她捕捉城市风景的时候,以前的阅读体验仍然是我们认识这篇小说的知识背景。在小说中,迟子建对城市生活价值的发现表现得小心翼翼,这与她一贯对乡土精神家园的坚守有关,她希望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里找到生存的意义。在现代生活中,心灵的慰藉是来自哪里呢?是对房子等物质的基本要求吗?迟子建显然给予了否定的回答。得到了超出梦想之外的大房子的赵小娥的确惊喜,但失去了爱人,又让她疯掉了,因为她的第三次恋爱纯粹而自然。
《群山之巅》的故事发生在小镇的深处,那里人物众多,有着各自的苦恼与快乐。迟子建在这里很巧妙地安排了辛开溜与辛欣来两个人物,一种潜在的联系推演了整个小说故事的进程,这种人物彼此间的生成与互动是文学性产生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们之间的关系忽明忽暗。可以说,辛开溜的一次“掉队”改变了龙盏镇人们的生活。如果迟子建能够更加深入地挖掘这种人物彼此间的互动,小说将会达到更加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
二、日常生活的诗意化
当代写入小说的生活有的以碎片的方式呈现,有的以整体的关联性为内在逻辑。迟子建善于以人物之间的互动推进故事的展开,那里流淌的故事来源于生活中的日常。有些故事曾是生活的常态,而随着岁月的流转渐渐被赋予传奇性。而有些故事,我们正生活其中,诗意地呈现生活中的伤怀,就有着一种苍凉的美。《晚安玫瑰》的日常生活富有传奇,而《群山之巅》的日常生活属于后者。在小说《群山之巅》的《后记:每个故事都有回忆》中,迟子建说:“从第一部长篇小说《树下》开始,二十多年来,我在持续的中短篇写作的同时,每隔三四年,会情不自禁地投入长篇的怀抱。《伪满洲国》《额尔古纳河右岸》和《白雪乌鸦》等,就是这种拥抱的产物。有的作家会担心生活有用空的一天,我则没有。因为到了《群山之巅》,进入天命之年,我可纳入笔下的生活,依然丰饶。”[1]329,6-7,328日常生活的魅力在于可以拥有常态,同时又可以文学性地呈现。
赵小娥这个女孩的形象让人觉得亲切,是因为她与我们似曾相识。她的物质追求与现代城市生活贴得很近,她对房子的欲求和对爱情的追求简单实际,不是停留在半空中的。作家对于基本人性的价值关怀和写作本身的尊重,带给读者一种亲切的阅读体验,这让我们感受到迟子建是一个以温婉方式讲述故事的人。小说讲述了赵小娥的故事:25岁的赵小娥参加工作三年,没有房子也买不起好衣服,不知道高档饭馆是什么滋味。考研、考公务员接连失败。她的第二次恋爱对象是个叫宋相奎的公务员,他没车、没房,对领导谦卑,对级别低的同事不热情。他们的矛盾在于没有房子,也因此不可能结婚。房子对于城市青年来说意味着太多的现实意义。
在忙碌的生活中,我们很少静下来感受我们生活的城市的过去和现在,作家在《晚安玫瑰》这篇小说里流露出很多的生活态度与意识,并描述着城市中的庸常与传奇。相对于其他北方城市来说,哈尔滨是座文化多元的城市,吉莲娜的一句“是嫦娥的娥”很能体现她对传统文化的了解。她每天都诵读希伯来文的犹太教经书。城市的文化是否可以影响一个人的生活状态,迟子建本人应该是有这样的思考。同时,迟子建对现代文明抱有一种忧虑,以生态的眼光来审视,对古老城市的美丽自然是留有珍视态度的。历史岁月中的哈尔滨让人怀念的地方是蓝天和透明的阴天,还有天上的飞鸟,让人心神向往。如今在我们发展迅速的城市中,生态的空间被不断地压缩,也许是不喜欢添加剂的味道,一只流浪的小猫都不愿意吃膨化的玉米,而赵小娥却把它视为美食。
穿梭于城市的喧嚣之中,在故乡的夜晚获得宁静的安慰,这是迟子建的一种生活模式和写作方式,城市与乡村的经验碰撞总能引发她的思索。城市生活之“变”对小镇的生活之“常”的改变带有伦理观念的变化意味,《群山之巅》这篇小说以火葬的实施给小镇老人带来极大的心理变化为例,描绘了老人们内心的震动,这种内心的震动是巨大的,是生死观、伦理观念的改变,也将影响人们的日常行为。
寻求生活的本真状态成为作家心中一个梦想,也是伤怀情感产生的原因。经济的发展必将影响乡村小镇的生活,辛七杂的杀猪刀变长了,那是因为饲料中含有激素,猪比以前要大了。小说中众多人物都有着独立的生活轨迹且个性鲜明,有着他们的苦恼与欢乐,这构成了一种自在的乡镇生活,大家共同生活在“龙盏镇”,有较为简单的人迹关系,其间透露出的善良与美好是作家极为珍视的。环境的改变和人性中的罪恶又令作家感慨。程德培说:“对迟子建而言,世界的悲诉和夜莺的歌唱如何协调,始终是一个问题。”[2]106小说中塑造了一个注重保护生态环境的镇长唐汉成,他由于舅哥陈金谷的提携从一个伐木工到成为一镇之长,陈金谷的亲属没有一个白丁,而陈患病时却没有人愿意帮助他。由于辛欣来是陈金谷与上海知青的私生子,这样陈家也成为抓捕辛欣来的一方。唐汉成热爱大自然,招商时尽量避免与污染环境的企业签约,用一匹马交换辛开溜一篮子无烟煤。他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矿产可谓是绞尽脑汁,在斗羊节用计对付勘探矿产的工程师的失败也许意味开采的不可避免。
小说的叙事张力来自于生活的积累。在这样一个信息高速流转的时代,生活的故事层出不穷,作家以文学的眼光审视那些经历的和听说过的事情,经由某一点而结构出小说的框架,这是一个作家才华的体现,迟子建以她的才华和内心持有的诗意情怀,保持了创作的稳定性。她采取倒序的方式娓娓叙述,以人物辛七杂推动情节的展开,故事的时间得以延续。迟子建善于动态的描写人物,老婆王秀满的出场犹如画家画画时的点睛之笔,让人物形象跃然纸上。“不等辛七杂答应,王秀满放下包袱,抱柴点火。院子有两棵白桦树,时值秋天,落叶堆积。王秀满引火就不用桦树皮,而是用金黄的落叶了。她说用它点火,省了桦树皮,还干净了院子。灶火呲呲燃起后,她问辛七杂想吃什么。辛七杂没吭气,转身去仓棚舀了两碗面,将面盆端给她,说葱花油饼和面条都中,看你哪样在行吧。王秀满扎上围裙,和了面,将面板支在里屋的炕沿上,取来擀面杖,拉开阵势,熟练地擀起面条。”[1]6-7这样的场景让人想起张贤亮《灵与肉》中的李秀芝的形象,她们都很贤惠和勤劳,如此的女性形象增添了平凡生活的美好。
三、民间视角下的时空变换
我们如何来纪念过去的历史与时光,又是如何来感受现实,文学作品记载了时间的流逝之感和大时代生活中的困惑。“在迟子建的小说中,作家往往把民间情感中美好的情愫置放于一个几近绝望的环境里,在人生特定的背景下呈现出人性的朴实与尊严。”[3]122民间蕴含了文学自由的审美张力,也是复杂人性的体现,在迟子建的小说世界里一直都有民间的情怀。
读《晚安玫瑰》小说时,会有一种时光模糊的感觉,有时分不清人物所处的时代,似忘记了时间的概念。明与暗的两条叙述线索,让人对吉莲娜的故事有了更多的期待。为此,迟子建用了多次铺叙试图引出隐藏的故事,但却隐而不发,从不同的层面来说明吉莲娜似有不寻常的经历。小说以第一人称“我”为叙事视角,首先讲述了两次租房的窘事。黄薇娜是“我”和吉莲娜的中介,使得“我”有机会了解百年前的哈尔滨。俄罗斯花园式风格的建筑和一位终生未嫁的优雅妇人让人有无限遐想。吉莲娜的优雅体现在善于打扮,更好地体现女人的美,这正是城市女孩赵小娥欠缺的。
在《晚安玫瑰》中,迟子建采用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她沉稳地讲述故事,对生活本身给予关注,探讨了物质层面下的精神状态,并将吉莲娜的优雅与平静归于一种宗教情怀。对于罪恶的宽恕和自身的忏悔源于宗教式的情感救赎。在这里作家巧用了玫瑰意象,借用了传统文学中的复仇主题,同时探讨着俗世中的伦理和生命观念。一座三层的俄罗斯花园式的小楼已经有了七八十年的历史,马迭尔和马迭尔冰棍是一座城市的意象,在岁月的流转中,它们一起见证了历史的兴衰。小说对马迭尔冰棍的描写较为细致,从吃的方式上也可以感受到人物的状态。在寒冷的北方冬日里,在大街上吃冰棍的人是一道风景,也是很多人心中的一种情结吧。对这个细节的展示,可见作者对于生活的观察细致入微。
玫瑰是一种生活的意象,它传递着情感和生活的态度。在有百年历史的马迭尔旅店的餐台上插着一枝玫瑰花,这里的环境勾起吉莲娜对往昔的回忆,当年的舞厅和旅馆创始人的故事仿佛就在眼前。同时,迟子建借用了传统文学中的复仇主题,又有很大的不同。当复仇的对象成为亲人时,不免让人产生了一种悲凉与无助。人生中的苦难很多,简单的幸福也要认真地去寻找。优雅的吉莲娜与平凡的赵小娥的内心里都有一段复仇记忆。赵小娥的经历让她的成长备受冷遇,复仇成了她必须完成的使命,但完成复仇后,生命状态的不同展示又体现了迟子建独特的思考方式。
迟子建以民间故事的传奇性展开小说的叙事空间。如果可以将辛开溜在抗日中的一次走失看作是偶然性的,那么由于这一变故所发生的一系列故事就有种必然性了。这种叙述故事的方式具有中国传统小说的叙事特点,以某种巧合引发故事,故事本身却富有生活的逻辑。那一年的冬天,辛开溜为了躲开杀马的场所,穿梭于密林之间,由于追逐一只狍子迷了路而失去了与抗联队伍的联系。他自己的叙述并没有使他以英雄的形象回归,而由于他娶了一个日本女人,在周围人的眼里和叙述中成了一个逃兵,他的解释无能为力,辛开溜的名字由此而来。也因此,辛开溜的儿子从小就受别人的嘲笑,于是成年后他决定娶一个不要生养的女人,这为养子辛欣来的出场以及故事的展开留下了伏笔。
在《群山之巅》中,我们可以多次见到民间流言的叙事威力。安雪儿曾经作为这片神奇世界的精灵而存在的,由于她多次准确地预知生死,人送绰号“安小仙”,她是“龙盏镇”的神话。乡间社会对不了解的事物总是充满着一种敬畏的心理,而怀孕的安小仙食量大增,身高再次增长是一个“去魅”的过程,具有神秘色彩的安小仙回到了人间,此次借助的同样是民间的流言。辛欣来杀了生母又强奸了安雪儿,这与他从小形成的畸形心里有关,他对有着英雄色彩的安家充满了仇恨。辛欣来逃入山里,不同的人开始抓捕他,演绎了不同的人间世态。迟子建在小说后记中写道:“我曾在少年小说《热鸟》中,以她为蓝本,勾勒了一个精灵般的女孩。”[1]328而多年后生活的体验又让作家以不同的方式来呈现童年的生活记忆。可见,故乡与童年是许多作家取之不竭的艺术宝藏。
四、有一种声音来自内心
无论是以女性主义的理论来研究中篇小说《晚安玫瑰》,还是以宗教的救赎视角来审视这部作品,都不能忽略普通女孩赵小娥的内心世界。这个城市生活中的女孩非常普通,普通的工作和没有太多光彩的爱情,还有许多经历的苦难,在如此多的艰难中她葆有的一份理想和善良,这让她能够与一个过往的传奇故事相逢,从而实现了内心的提升与净化,迟子建历来重视寒夜中的温情,任何普通的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故事,细心讲述与聆听都会有诗意的产生。
迟子建借小说《群山之巅》也表达了一种内心的渴望,她想凭借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来化解人内在的孤独感,却又发现交流本身存在着诸多障碍,反而增添了苍凉的意味。飘雪的乡村如此宁静,仿佛可以听到落雪的声音,对生活细节的把握让作品萦绕着质朴的美感。在北方的冬天,飘雪是生活中的一种常态。《晚安玫瑰》中的赵小娥走在喧闹街道的感受却是一种孤独,而飞雪时刻却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因为飘雪让她有了亲近自然的机会,像人生旅途中的玩伴,没有敌意,整个人的心情也变得欢愉起来。
内心里无名的伤感来自心灵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群山之巅》中那么多的故事都与作家记忆有关,这显露出一个“隐含作者”的存在,她与小说的人物共同欢笑,并能理解他们的辛酸,那句“一世界的鹅毛大雪,谁又能听见谁的呼唤”,正像作者所说真是令人“愁肠百结”。辛开溜的战场经历是由作家来叙述的,唐眉的内心痛苦源于对自身过错的忏悔。安平的苦难源于作为法警的一双手。辛开溜的苦难源于流言,他将辛欣来藏于山中以此证明自己是打过仗的。迟子建仿佛站在故乡的云中,她以平视的视角感受着小镇人们的生活,与他们一起经历风雪,然后几经沉淀成为笔下的意象。
关注普通人的内心成长是迟子建小说的一贯追求,她曾经说过:“人的故事的复杂性和丰富性是小说家应该努力和探求的方向。”[4]85作家的本真性让她的小说富有更多的人文情怀。在这个文化多元发展的时代,个体的人被巨大的信息所包裹,世界的每个角度都与我们很近。这个全球化的时代,文化的消费性、娱乐性成为重要的特征。自我的内心成长往往被忽略,成为满载消费文化信息的个体,每一个人都不再是自足的个体,看似充满个性,实则是内心的情感无法交流。而人的本真性存在恰恰是迟子建极为关注的价值,倾听内心的声音是迟子建持久创作力的来源,也是她的小说意象流转的内在动力。
[参考文献]
[1]迟子建.群山之巅[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
[2]程德培.迟子建的地平线——长篇小说《群山之巅》启示录[J].上海文学,2015(3).
[3]张丽丽.迟子建小说的民间情怀[J].小说评论,2010(4).
[4]方守金,迟子建.自然化育文学精灵——迟子建访谈录[J].文艺评论,2001(3).
[责任编辑:李法惠]
收稿日期:2016-02-10
作者简介:修雪枫(1974—),男,吉林省松原市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6320(2016)03-005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