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典雅声情摇曳——赏析《西洲曲》的语言魅力

王 娜

（营口职业技术学院，辽宁 营口 115000）

清新典雅声情摇曳
——赏析《西洲曲》的语言魅力

王 娜

（营口职业技术学院，辽宁 营口 115000）

《西洲曲》自问世以来，以其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受到了历代欣赏者的喜爱。这首流传至今、脍炙人口的抒情诗，通过抒写一位江南女子从春到秋对恋人一往情深的执著、缠绵相思，大胆地展示出少男少女最内在最真挚的感情。《西洲曲》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恒久不衰的艺术魅力。清新典雅的语言、声情摇曳的音韵、巧妙精当的修辞，构成了《西洲曲》独特的语言风格，使读者获得“杏花春雨江南”般的审美享受。

语言；音韵；修辞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西洲曲》

《西洲曲》是南朝乐府民歌的代表作品。在乐府诗中占有重要地位。曾被誉为“六朝乐府之最艳者”“言情之绝唱”。与《诗经·蒹葭》《春江花月夜》一同，被称为古今情诗“三绝”，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恒久不衰的艺术魅力。清新典雅的语言、声情摇曳的音韵、巧妙精当的修辞，构成了《西洲曲》独特的语言风格，使读者获得“杏花春雨江南”般的审美享受。

一、清新典雅的语言

《西洲曲》全诗五言三十二句，描写了一位女子对情郎的执着相思，是一支活泼、清秀的情歌。语言清新明丽、淳朴自然、极为率真。正如《大子夜歌》所说：“慷慨吐清音，明转出天然”“不知歌谣妙，声势出口心”。诗歌通过对四季场景变换的描写，勾勒了一幅幅动人多姿的画面。

诗的开头以浓重的相思之情勾画出了一幅西洲折梅图：一位年轻女子，身着杏红色的衣衫，露出乌黑发亮的双鬓，乘着小船，绕过河塘，来到西洲的梅林。回忆起当年在西洲的梅花树下，与情郎初次相会，而今梅花二度之时，情人却远在江北。这怎能不撩起女子的相思之情呢？诗歌接下来以一系列惟妙惟肖的动词勾画出了一幅南塘采莲图：黄昏时分，乌桕树下，一位年轻女子站在门前，盼望着情郎的归来，然而“开门郎不至”，于是女子满怀失望和无尽的惆怅“出门采红莲”。女子一边采红莲，一边把玩着莲子，清香的莲子使她想起所爱之人，不禁“置莲怀袖中”。“采莲”“弄莲”“置莲”三个动作极有层次地表现出女子的痴情相思。北雁南归，严冬将至，女子登高望远，此时又为读者呈现出一幅高楼相思图：一位年轻女子整日在楼头徘徊，把栏倚杆，望眼欲穿，还是不见郎君，于是高娟飞帘，凭窗宣泄，只见深邃高远的夜空和碧波万里的江水，一片空荡，归舟何处？天之高、水之阔，更加衬托出女子的相思无穷无尽。

《西洲曲》的语言不仅清新自然，而且含蓄深婉，用词极其传神，极具表现力，体现出典雅之美。如：“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短短两句，女子的体态衣着，甚至是音容笑貌就已跃然纸上。“门中露翠钿”一“露”字含蓄地表现出女子心里苦苦思念这情郎，盼望着情郎的归来，又害怕让别人知道的那种急切、害羞的少女情怀，细腻传神。“垂手如玉”，用圆润晶莹的玉来比喻女子肌肤的白皙娇嫩，一位清秀优雅、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形象飘飘然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自”“空”两个字用得最为精妙，本来卷帘所见是高远的天空、碧波荡漾的江水、一派壮丽的美景，但女子却对此十分淡漠。一“自”一“空”将眼前的美景全部抹煞了。天啊，你“自”管高吧，海啊，你不过“空”摇其绿。

“自”说明与己无关，“空”是徒然无味之意，这足以证明卷帘不是为了欣赏美景，而是为了更好地“望郎”。“摇空绿”的摇也许是帘子的摇曳，也许是江水的摇荡，但更是女子魂的摇漾。缠绵的爱情与人生的惆怅交织在一起，语浅意深，极富感染力。另外，全诗女主人形象的描写，是以局部来勾勒整体，以江南风光衬托衣饰形色，含蓄委婉，充满了朦胧美。

二、声情摇曳的音韵

余冠英先生曾说过：“音节之美是本诗的特色，代表《吴歌》《西曲》最成熟最精致阶段的产品。”《西洲曲》极具音韵美。全诗四句一换韵，换韵自由，富于变化。郎廷槐在《师友诗传录》中云：“然四句一换韵者，当以《西洲曲》为宗。”全诗共换六韵。U（处、渡、树）、an（前、钿、莲）、ong（中、红、鸿）、ou（洲、楼、头）、v（曲、玉、绿）、ou（悠、愁、洲）。换韵处，似乎还有一种音韵单元和意义单元的交叉，钩连所形成的韵断而意连或韵连而意断的手法，给人以声韵系统和意义脉络交汇交融，续续相生，读起来声情摇曳、音节流畅、韵律和谐，富于音乐美。《西洲曲》的音韵美不仅体现在押韵、节奏等有形的审美体验，更在于声与情的交相辉映。如：“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彩红莲”。从音韵上来看，不但四句结合紧密，押韵和谐，读来琅琅上口，富有音乐美。而且从内容上、情感上，我们也能深深地体会出女主人公时时地盼望着情郎归来的急切心情、对情郎的执着相思，以及女主人公对爱情的一片赤诚之心。诗歌深情绵邈的艺术情韵和委婉美妙的音韵达到了完美融合，从而达到诗歌艺术的“化境”。

三、巧妙精当的修辞

（一）顶针

诗中还使用顶针，形成句句相承、段段相绾、连绵不断、回环往复的语言特色。全诗有六个地方用了顶真的修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不仅加强了内容的连贯性，而且又增添了旋回婉转之趣。正如沈德潜在《古诗源》中所云“续续相生，连跗接萼，摇曳无穷，情味愈出”。

（二）谐音双关

诗中多用谐音双关，增添了语言的活泼与委婉。尤其是“采莲南塘秋”这部分，递接上文，不避重字，接连使用了七个“莲”字，真切而细腻地表现出这位江南少女的内心情怀与满腹相思。“莲”在这里谐音“怜”，“莲子”隐“怜子”，即“爱你”之意；“莲心”隐“怜心”，即“爱怜之心”。“莲子青如水”和“莲心彻底红”两句分别隐喻爱之纯洁和爱之炽热。这些双关词语把眼前的景物与人物内心感受交织在一起，言在此而意在彼，表面把玩“莲子”，实则愁肠百结，含而不露的外表掩饰着炽热真挚的情思，使之读来不觉齿颊生音，余味无穷。

（三）比喻

诗中采用了运用比喻的修辞手法。如“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等，衣衫像杏子一样红，秀发像小乌鸦那样乌黑发亮，引发人们丰富的联想，增加了诗意内涵。还运用隐喻的修辞手法，表达对爱情的忠贞。如“莲子青如水”隐喻爱情的纯洁，“莲心彻底红”隐喻爱情的热烈。

总之，《西洲曲》是一首曲尽人情、出水芙蓉般的佳作，诗人用清新典雅、声情摇曳的语言，达到了内容与形式的水乳交融，塑造了一个美丽轻灵、纯洁多情的女子形象，构建了一个清新谈雅的艺术境界，言有尽而义无穷，不愧是南朝民歌中的绝唱。

［1］李春玉.南朝乐府特色赏析［J］.文学品析，2011（3）.

［2］尹修贵.浅谈《西洲曲》的美学意蕴［J］.作家杂志，2011（9）.

［3］晏天丽.浅论南北朝乐府民歌艺术［J］.湖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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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王娜（1976-），女，营口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本科文学学士，研究方向：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