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战

湖南省衡阳市公安局警令部 罗国理

心理战

湖南省衡阳市公安局警令部 罗国理

衡东县曾发生过一起离奇的杀人案件，一个刚出生不满六个月的婴儿死于肚脐眼旁的一个不起眼的针孔。医生感觉到死因蹊跷后报警。死者肚脐眼旁针孔深达腹腔，通过微量物证检验针孔残留物为“甲胺磷”农药，尸检确认致死原因为甲胺磷中毒。

首轮深入的现场勘查和调查访问后，并没有在现场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物证，更没有找到案件的直接目击证人。死者父母在小孩熟睡之后曾到屋后的农田干农活，谁也没想到不到半小时就出了事，夫妻俩悲恸欲绝，但也想不出谁会对一个小孩子下如此毒手。唯一值得怀疑的对象是他的同胞兄弟，两家前些年曾因建房有过矛盾，但是夫妻俩却深信其兄嫂不至于如此。

经过几轮地毯式筛查，公安机关决定调查死者伯母康某。正面接触康某，结果在预料之中，她对自己发案时段的活动陈述得滴水不漏。民警出于取证的需要剪下康某的十指指甲后，只能让康某走人。

康某接受调查之后，感觉到公安机关并没有掌握她实质性的证据，比以前更加嚣张。她的行为引起了死者亲属强烈不满。在调查康某后的第二天，死者奶奶来到公安机关实名举报康某，她坚持认为康某就是杀人凶手。她认为康某养猪多年，掌握了注射技术，并且在发案时段内她发现康某从现场出来，其行为极为反常。基于这两点，她要求公安机关迅速将凶手康某缉拿归案。

随后，在康某的指甲盖残留物中检验出与针孔残留物一致的“甲胺磷”成分。公安机关决定正式传唤康某，但是审查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康某解释她到现场是发现小孩在哭，也不避讳自己懂注射技术，而且案发前使用过甲胺磷农药。这三大嫌疑依据在她供述后一一被打破，公安机关不得不又一次释放康某。

康某再次被放回家，激起了死者家属和当地村民的愤慨，上千群众联名上书，要求严惩凶手康某。公安机关没有退路，最后能做的是破釜沉舟，第三次传唤康某，决定用政策“攻心”。在强力的政策攻势下，康某交代了用输液管注射甲胺磷致受害人死亡的犯罪过程，作案后，又将作案工具丢入自家柴灶中烧毁。根据她的交代，技术员对康某家柴灶所有的灰烬进行了细心的水洗，但是没有提取到任何能印证康某口供的有价值证据。可以看出康某只是出于政策攻势的压力，略施“丢车保帅”的计谋，给自己立下了最后一道防线。

案子到此已经是骑虎难下，利用专案组研究对康某怎么处置之机，我决定接触康某。因为我在康某交代杀人事实之后，在现场再次取证时收获了一条信息：康某的一个邻居在现场与人闲聊时提及康某第二次从公安机关出来后，在其后屋来回走动，时间持续10多分钟。由此，我深信康某一定是在处理与案件有关的重要物证，这条重要信息运用得好是突破康某最后一道防线的重磅炸弹，于是一场别样的讯问在宽松的“闲聊”中悄悄拉开了序幕。我对康某交代用输液管注射杀人提出疑问，康某沉默不语。然后我又突然提问：“从我们公安机关第二次出去的那天晚上，你在后屋干什么呢？”这一问震惊了她，她反问我是不是在暗中监视她。我不语，但是我的眼神告诉她我充满了肯定。然后她又问我看到什么没有。我说：“你要我说什么呢？我想把机会留给你啊！”瞬间形势急转，康某对我产生了畏惧，并抱有强烈的求生欲望。“真的能给我机会，让我活下去吗？我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小孩，还有十多头猪要照顾”。“不是不可能啊！但是你要像以前一样就没有一点希望了！”“好吧，我讲。”

就这样，康某看似固若金汤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击溃了。一番轻松的“闲聊”就拿下了康某的口供，并在她的现场指认下，找到了她藏在屋后土丘下的装甲胺磷农药的青霉素玻璃瓶，并进行了提取，与她在取证前的交代一致。这起离奇杀人案件在经过一波三折之后总算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