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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重庆煤矿工人生存状况研究

2016-01-29

关键词:煤矿工人抗战时期重庆

臧 硕

(西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重庆 400715)



抗战时期重庆煤矿工人生存状况研究

臧硕

(西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重庆400715)

摘要:抗日战争时期重庆煤炭资源的供应对大后方的能源和工业有着特殊意义,重庆地区煤矿工人作为产业工人的一部分,来源广、数量大,工作环境恶劣,生活条件困苦,深受多重压迫。由于重庆地区的煤矿工人日益受到关注,国民党政府和矿方也出台了一系列措施保障煤矿生产和矿工利益,因此通过对他们的基本信息、劳动生活、社会生活等方面的研究,可以了解抗战时期煤矿工人的生存状况。

关键词:煤矿工人;生存状况;重庆;抗战时期

煤炭是抗战时期重庆地区主要的能源和工业原料。作为战时首府,随着企业、高校和人口的大量拥入,重庆对于煤炭的需求量激增,煤矿工人的工作量也随之加重,于是他们的生存情况日益受到关注。本文通过对当时的报纸期刊以及现存未刊档案的解读,试图对抗战时期重庆地区煤矿工人的生存状况作进一步探析。

一、 煤矿工人基本概况

抗日战争时期,重庆人口众多,农民生活苦不堪言,大量的农民被迫脱离土地,赴城市做工,农民、内迁的工人以及城市的失业者成为重庆煤矿工人的主要来源。战时重庆煤矿众多,分布广泛,尤以嘉陵江沿岸居多,其他地区如璧山、万盛、合川等地也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煤矿。这些煤矿所属性质不同,以隶属于资源委员会的煤矿规模最大,例如天府煤矿、合川煤矿、三才生煤矿、宝源煤矿等,有的隶属于兵工署或民族资本家。这些煤矿规模不一,在待遇和保障等方面也有差距。

(一) 来源广泛,数量众多

由于清政府强迫流民迁入和地区性的移民,四川人口急增,然而土地数量并没有增加。人口的激增与土地的严重不足使得大量农民无地可耕。自辛亥革命到1933年止,四川所发生的战争竟有四百七十次之多,其战争之多,军队之多,均居当时全国各省首位[1]。由于军阀连年混战,政府的苛捐杂税增多,地主的压榨日益严重,加上自然灾害的影响,农村的社会经济开始衰败,农民生活日益困苦,大量的农民破产,进城谋生。随着抗战时局的发展,大批难民涌入大后方。据统计,七七事变后一年间,国内受战争直接威害的民众约1亿人以上,由战地向安全区迁移者约1500万[2],这些难民是煤矿工人的重要来源。

战争时期,社会经济缺乏稳定性,城市居民就业工作得不到保障,很多市民处于失业或者半失业的状态。为了生存,一些青壮年劳力不得不加入到煤矿工人的行列。一些煤矿周围的农民,每年的农闲时节,他们赴煤矿做工,农忙季节回家务农,这部分劳动力是煤矿工人的重要补充。此外,煤矿中普遍存在着使用童工的现象,在北碚的三峡实验区,有童工约300多名,最小的仅有五岁,他们从事的大多是打风。打风深入的矿井最深有七八公里,在终年无阳光的环境从事繁重劳动,对未成年的童工来说艰辛程度可想而知。1943年,重庆的嘉陵江沿岸地区,煤矿发展到254家,工人19517名,产量84.16万吨(按十个月计算)[3],除嘉陵江沿岸,其他如璧山、南川、万盛等地区也多有煤矿,煤矿工人数量保守估计在十万人以上。

(二) 工种多样,饱受盘剥

抗战时期随着人口的大量涌入,重庆对煤炭的需求量加大,厂矿主开始扩大生产,广招工人。矿工根据需要分为不同的工种,有所谓大奔活、小奔活、定路、挖手、拖手、打风、扯水等,全由总工头管理[4]。除此之外,煤矿工人还包括钳工、刨工、抬筐工、运输工、建筑工、推车工、杂工等几十个具体的工种。

重庆煤矿工人的管理制度以租客制和包工制为主。北川铁路沿线的三才生煤矿,采取租客制,材料和通风排水工人,由公司雇佣,产煤按四六开,公司得六或四,余归租客。三才升煤矿有矿工五百余人,计井内打风、抽水、架料共一百九十余人,井上陆运及筛煤共三百二十余人[5]。而有些煤矿,则采取包工制,将煤矿的开采权利和招工权利赋予包工头,工头自己雇人做工,利润和资方按照比例分成,煤矿工人的数量由煤矿大小和生产需求所决定,工人工资本身极低,无良包工头还会采取开设赌场、烟馆的方式吸引煤矿工人消费,工人工资花光后,从工头处借取高利贷,如此循环往复,有的工人的劳动成果大部被工头榨取,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二、 煤矿工人劳动生活状况

抗日战争期间,重庆煤矿还没有完全采取新式生产工艺,煤矿工人在恶劣的环境下做工,昏暗的巷道、枯燥沉重的劳动成为他们生活的主题,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的健康也往往得不到重视和保障。在安全方面,极易受到瓦斯、火灾等灾害的威胁。由于煤矿工人文化程度普遍较低,教育和医疗也得不到应有的保障,劳动状况相对艰难。

(一) 劳动时间与待遇之间的强烈反差

抗战时期,煤矿的生产技术很落后,煤矿主为了利润,经常增加劳动时间。嘉陵江区煤矿工人工作时间规定每日八小时,两班轮流昼夜工作,矿上工人的工作时间由天亮开饭时起,至天晚开始换班,工人的实际工作时间经常超过八个小时。三峡实验区童工的工作时间分日夜两班,每一个月调班一次,每人一个月休息一天或两天。上日班的人,每天凌晨三点半起身,四点钟吃饭,四点半集合,由打风头带领进洞,下午五点半以后出洞,夜班同理,但实际操作中,作息时间根据季节会有伸缩性,夏季日长的时候,日班吃亏夜班讨巧,冬季反之[6]。煤矿工人还受到政府的管辖,1938年经济部制定了《非常时期农矿工商管理条例》,其中规定厂矿工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罢市罢工或怠工,否则受到惩罚[7]。煤矿工人受到政府、矿方、工头等多方监管,人身自由被严格控制。

抗战时期的煤矿由于分属不同的管理系统,他们的待遇也是有区别的,隶属于资源委员会或者兵工署的煤矿,工人的待遇相对好些,而资本家自己经营管理的煤矿,煤矿工人经常受到矿方的刁难,不仅工资低,还经常发生克扣工资的现象。煤矿工人的待遇,除了由矿方提供的最粗糙的伙食之外,能根据劳动获得一定的薪金。天府煤矿的童工日资五角到六角,力强的青壮年可以有二三元的工钱[8]。1939年,位于合川的全济煤矿,挖工每日0.7元,拖工每日0.9元,推煤工每日0.7元[9]。在抗战时期,由于大后方的劳动力数量大,煤矿工人的工资普遍较低,微薄的工资大多是补贴家用,这些工资支出中,食物所占的比例很高,生活条件十分艰苦,温饱往往得不到解决。

(二) 劳动环境差且健康得不到保障

煤矿工人的工作地点大多在地下,常年处于潮湿阴暗的工作环境中,容易患职业病。天府煤矿煤窑内空气稀薄,非常潮湿、闷热、昏暗,工人在窑内容易窒息,出窑后浑身是汗,脸色苍白,因而患病者较多,又因无起码的医疗设备,是生是死,根本无人过问[10]。井下的挖煤工人处于闭窒郁闷,饱含煤灰,及温度不调之空气中,自然容易得肺病及贫血等类的病症,地下所用微弱之灯光,所见者为黝黑之黑炭,自然容易招致眼病[11]。部分矿工由于吸入煤灰等物质较多,感染肺炎,严重危害健康甚至生命。恶劣的工作环境很容易导致终身性的职业病,对煤矿工人的身心也是极大的折磨。“扯水工人终日立于水中,水中含矿物质重,扯水工人由通身发红到腿部臃肿,最后皮肤溃烂腐臭,窑主在扯水工人死亡后直接填埋,无任何抚恤措施,重己利而轻人命实属毫无人道”[12]。

由于贫困,很多矿工往往衣不蔽体,有的儿童更是裸身做工,一方面因为做不起衣服;另一方面,是煤窑里温度较高,没有穿衣服的必要。

战时重庆地区的煤矿工人的劳动强度很大。以璧山的宝源煤矿为例,由矿山至夏溪口,全程八公里,而煤矿运输工人须装卸数次,耗费人力甚多,竹筐损失每年就高达数千元[13]。战时荣昌与泸县交界处,存在着大量的煤炭资源,当地矿工一天吃几顿粗饭,一碗豆芽汤,一撮辣椒炒蚕豆便是大菜了,如果吃一次肉,就是特别了不起的事情了[14]。劳动量大,而食物往往得不到满足,造成营养不良甚至疾病直至死亡。在战时的一份工人营养调查显示,工人每日摄入的食物不足,造成维生素缺乏,贫血在工人中较为普遍,男者较重,女者相对较轻,男工较标准指数低30%,测定的182名工人中,蛋白质平均含量低于战前平均水平15%。[15]

(三) 多发的安全事故和有限的抚恤福利

重庆属于山区,地质相对不稳定,容易造成诸如地震、滑坡、透水等自然灾害。加之重庆各主要煤矿生产设备简陋,经常给煤矿工人造成伤残乃至死亡。由于地下地质等各种情况的复杂性,救援也是极大的问题,救援不力加重了最终的受灾程度。

表1 天府煤矿1939—1945年死亡人数统计表

注:天府矿务局志编审委员会:天府矿务局志1933—1985,1991年,第114页。

上表中可以看出,导致煤矿工人的工作环境不安全因素很多,尤其以瓦斯事故占整体的比重较大。战时,国民政府也颁布一些法令和条例维护工人的合法权益,资方则在维护自身利益的基础上,加强工人的安全教育,强化工人的安全意识,这些可以在某些方面减少由基本的安全常识所带给工人的事故发生机率。

煤矿工人多为家庭的顶梁柱,他们的工资是家庭的主要收入,所以煤矿工人一旦因病或因公死亡后,家庭将陷入困境。部分煤矿为了缓和劳资双方矛盾,也会采取一定的措施给予抚恤,天府煤矿制定了相应的抚恤章程,其中包括:工人因执行职务而受伤者均能在本矿厂诊所免费治疗,工人因公受伤经诊所诊断在治疗期间不能工作者停发工资由本矿另给津贴,另外工人及包工工人因执行职务受伤致残疾者,可依照标准给予一次残疾津贴,工人染患疾病者得在本矿诊所免费治疗,其在治疗期间不能工作者停发工资,其因病住院者免收伙食费[20]。矿方采取的一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能对受伤或致残之工人起到资助的作用,但从根本上不能解决问题。

战时重庆国民党政府也曾为维护矿工利益做出一些政策调整,1943年重庆市颁布的增进矿工福利规程共十四项,其中包括:政府及企业家为各劳工储蓄其工资百分之二以至百分之五,同时各企业家亦须捐出其年利百分之五以至百分之十作为福利事业经费,此经费由特别委员会运用之,违反本规程的企业家将受到惩罚[21]。政府颁布的这些措施促进了矿方加速制定关于煤矿工人福利的相关政策,这对于改善工人的待遇和增加抚恤以及福利等方面有积极的意义。

(四) 教育和医疗保障水平低

煤矿工人中大多数是以出卖廉价体力为生,且以农民为主要来源,在煤矿工人这一阶层中,普遍存在文化水平低下的状况,很多煤矿工人甚至是一字不识。战时煤矿为了提高矿工的文化程度,一方面为了命令执行的通畅,另一方面也为了迎合政府宣传抗战的需要,建立了识字班。天府煤矿成立了工友识字班、业余进修班、采矿机电土木等各项工程补习班,这些学习班于晚间授课两小时,讲师由热心员工义务担任,并设教材编纂委员会编纂教材,就读者之程度,切合实际需要[22]。这些识字班的成立和发展,减少了煤矿工人中存在的文盲数量,诸如此类的进修班使更多的工人掌握生产技术和工艺,有利于生产工作的开展。

战时重庆煤矿工人的劳动和生活都是很困苦的,高强度工作和营养不良容易造成疾病,在一些规模稍大的煤矿,则建立了简易的医疗室。天府煤矿在矿厂设有医院,内有门诊室、外科室、手术室、化验室、药房、X光纤室、病房及隔离病房等设备,并设分诊所于白庙子、枧厂、龙厂、简厂计四处,员工及其眷属均免费医治。每年春季施种牛痘,夏季注射霍乱伤寒等疫苗,这些措施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工人的治疗费用,常见疾病能得到有效的救助。虽然有一系列的医疗救治,但面对疾病折磨时,大多煤矿工人为了不影响工作和领取工资,往往耽误疾病的诊治,而面对重大疾病时,也会因无钱诊治导致死亡。

三、 煤矿工人社会生活状况

抗战时期煤矿工作的社会生活状况是很艰苦的,他们工资微薄,家庭经常处于饥饿状态,但煤矿工人在精神上保持着向上的态度,积极支持国家的抗战事业,努力生产,工作之余也有着自身的娱乐活动。

(一) 艰辛的家庭生活

重庆的煤矿工人,分为单身工人和携眷属工人两类,对于工作积极的单身工人,煤矿会有相应的补贴,1941年,南桐煤矿对于积极工作的单身工人,每月给予六十元的补贴。相对于单身工人,携眷工人的生活要艰苦的多,微薄的工资支撑着整个家庭。严格来说,工资只是代表雇主购买劳动力的价格的标准,并不能代表工人的真实经济情况[23]。抗战时期,煤矿工人的工资额在逐年上涨,但由于当时通货膨胀较为严重,工人工资实际购买力是呈逐年下降的趋势,抗战八年,煤矿工人的实际工资指数大大下跌。1940年以后,工资逐渐下降,1944年略有回升,但仍低于1941年水平,到1945年,工人的实际工资已经不足战前的40%[24]。对于未婚矿工来说,工资收入除一部分用于个人开支外,会将其他部分寄回家。对于已经成立家庭的煤矿工人,妻子也多做工或替人服务挣取薪水以补贴家用,微薄的工资除去家庭必须的食物和燃料外,所剩无几,经常处于半饥饿的状态,而花费在子女教育方面的资金更是微乎其微。对于煤矿工人家庭来说,住宿的条件往往十分简陋,大多数煤矿工人住在矿厂提供的住房中,除家庭生活必须的厨具等,几乎没有其他物件。家庭所用的燃料,有的依赖在煤渣中拣拾可用煤块,在冬季家庭燃料需求量大的时候,煤矿也会以较低廉的价格或以定量免费供应的方式来保障煤矿工人的家庭生活,此番举措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煤矿工人的开支,勉强渡过漫长寒冷的冬季。

战争时期的特殊社会环境和战时的艰辛生活使矿工们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希望下一代延续自己的悲惨命运,开始重视子女的教育。由于矿工是当时社会较为下层的职业,所以矿工家庭的子女从小生活在较为杂乱的社会环境中,他们所接触的周围环境都是和自己家庭相似的人群,上学时间相对较晚,有的儿童九岁才开始接触学校。战时的很多厂矿都建立了自己的职工子弟学校,北碚的天府煤矿建设了天府小学,并在后峰岩、白庙子、水岚垭等地设立分校,为职工子女的初等教育提供方便。为了更多的矿厂职工子女能够继续读书,还设立了教育助学贷金,上交教育贷金调查表和缴费收据后,每一中学生可领贷金三十六元六角五分,每一小学生领贷金十一元[25]。宝源煤矿设立的职工学校中,包括了教室、寝室、图书室、食堂等,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齐全的,这些措施减轻了矿工对于子女教育的担忧,能让更多的工人子弟有书可读,深造学习。各厂虽多设有职工子弟学校,然限于校舍及设备,未能尽量容纳职工子弟,也有很多职工子弟失学,未能让更多的儿童接受应有的教育。

(二) 工作之余的娱乐生活

煤矿工人的工作是枯燥无味的,在工作之余,也积极参与娱乐活动,主要包括文化和体育活动两个方面,同时有的煤矿工人在工作之余也沾染一些不良嗜好,比如吸烟、赌博等。

1. 文化活动

抗日战争时期,重庆地区一些煤矿开始为改善矿工的业余生活作出努力,如北碚的天府煤矿设立了图书室,内有各种政治、军事、经济、教育、文艺、工业等图书,共四千余册,各类定期刊物二十余种,各型报纸十余种。图书资料室的设立,丰富了工人的业余文化生活,对热爱知识的工人是一种莫大的鼓舞。除了资料室之外,每晚还有戏剧和话剧的演出活动。因为工人来自于全国各地,为满足各类人群的需求,有川剧、河北评剧、话剧等,周末则播放电影。专门设立一个房间间为播音室,有收音机、留声机、扩音器等器材,在空旷的地区建设播音器,播报新闻和音乐,对工人有增加学习机会和修身养性的作用。

2. 体育活动

繁重的劳动使煤矿工人疲于生计,但他们也在有限的休息时间开展一些体育活动,矿工之间的友谊体育比赛也经常举行。为了增强矿工的体质,丰富矿工的娱乐生活,四川省教育厅在1941年颁布了农场、矿厂、工厂和商店职工体育办法,其中规定:各级教育主管部门依照国民体育法,成立体育会提倡体育活动,增强职工体质;酌情建设体育锻炼的设备和场地;各矿厂经理人应协调工人体育锻炼时间,并派员指导工人体育活动[26]。重庆市社会局和教育局也联合发布了推行农场、矿场、工厂等职工体育办法,要求各厂矿自筹资金服务职工。战时天府煤矿的工人在工作之余,举行过网球、板球、排球赛、足球赛、篮球赛等赛事,而且在各厂矿之间、政府部门和厂矿之间也会定期举行友谊赛。在各项赛事中,工人参与性高,在丰富生活强化身体的同时,也增强了职工之间的友谊和情感。

3. 不良嗜好

战时煤矿工人的工作和生活是相对枯燥乏味的,有的工人用烟酒来麻痹自己,因此沾染吸烟、酗酒、斗殴,甚至赌博的恶习,这些不良嗜好对于自身健康和煤矿生产的安全都十分不利。

政府和矿方在这些方面加强煤矿工人的管理,綦江县政府在1942年出台了煤矿工人戒绝烟瘾的训令,其中规定:学习自贡地区盐工戒绝烟瘾的经验,在煤矿工人中逐次取缔,确保井下生产的安全性[27]。南桐煤矿随后出台了《南桐煤矿工人戒烟规则》,由煤矿卫生组购买药品,按照烟瘾和年龄大小酌量发给,限制三个月内杜绝,并取缔矿区内烟土的销售,对于不能按期戒绝或戒除再犯者,严惩不贷。对于斗殴,三才生煤矿发布的布告中,规定工人之间发生矛盾,应互相谅解,或由主管领导调解,如果蓄意挑起事端斗殴者将受到严惩。针对赌博,1943年国民政府也召开了查禁赌博会议,规定无论男女老幼官位高低,无论所赌为麻将、纸牌、牌九等,一律查禁,并交由警察局拘捕,单位给予开除。总之,对于煤矿工人中存在的恶习,政府和矿方积极制止,希望培养煤矿工人的自立自强的意识。

四、 结语

1937—1945年抗日战争期间,作为国民政府的陪都,重庆的煤矿业获得了快速发展,煤矿的数量、产量、规模以及矿工数量等都在增长。作为煤矿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时期重庆的煤矿工人有着显著的特征。

就劳动状况而言,首先他们来源广,数量众多,造成煤矿工人众多的原因和当时处在战时不无关系。由于连年的战争以及战时需要的双重刺激,无谋生技能的贫苦民众只得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其次,在劳动和工作中,面对着恶劣的工作环境,劳动时间长、强度大,却领取与之不相匹配的低工资,总体而言他们的生存状况是艰苦的。最后,由于生产条件和设备所限,加之知识和教育水平低,安全意识相对淡薄,以及工人个体在生产中的心理和生理等方面的原因,他们工作中的生命安全往往得不到保障。患病后,得不到积极有效的救治,死亡随时可能降临,但为了在艰苦的社会环境下生存,他们又不得不为之。造成这样状况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厂矿本身制度不完善,对于工人的劳动状况管理疏忽现象普遍存在;另一方面,政府对于厂矿的监管力度不足,很多厂矿不顾工人安危存在安全隐患。

在社会生活中,煤矿工人的生活水平普遍较低,处于饥饿和贫困的状态下,衣食住行得不到应有的保障。工作和生活的困苦以及婚姻和家庭的艰辛致使一些煤矿工人沾染赌博、酗酒、吸毒等恶习,煤矿工人子女的教育大多数也得不到保证。造成这一状况最根本的原因是由于战时整个重庆地区经济形势所致,抗战后期由于大量厂矿的回迁,以及国民政府的经济政策,导致通货膨胀物价上涨,造成整个重庆地区的工人生活水平普遍下降。面对如此艰苦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煤矿工人仍保持乐观的精神态度,积极生产,学习文化知识,在工作之余参与篮球等娱乐活动净化身心。煤矿工人虽生活困苦,但抗战时期,作为产业工人的一部分,他们百折不挠积极上进,为煤炭资源的开发利用和工业生产的持久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为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作出了牺牲和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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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ving Conditions of Chongqing Coal Miners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

ZANG Shuo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China)

Abstract:The supply of the coal resources from Chongqing was of special significance for the energy and industry of the rear areas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 As a part of the industrial workers, the coal-miners in Chongqing were of wide sources and large quantities. They worked and lived in hard conditions and suffered from multiple oppressions. Due to the fact that the coal miners in Chongqing were paid more and more attention to the KMT government and the mines introduced measures to guarantee the coal production and the interests of the coal-miners. The present studies of the coal miners' basic state, their work and their social life can render a comprehensive interpretation of their existential conditions during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Key Words:coal miners; living conditions; Chongqing; the period of Anti-Japanese War

中图分类号:K26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05X(2015)04-0083-06

作者简介:臧硕(1992年-),男,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5 - 04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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