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冷清的台湾选举
2016-01-21
台湾“总统”选举投票在即,这次的选举的一个特点是气氛冷清,这是台湾从1996年民主化直选“总统”以来的罕见现象。这个被许多观察员共同指出的冷清现象,一个可能理由是半年多来民调一路胜负悬殊,无论国民党是原来的洪秀柱或后来换上的朱立伦,以及亲民党宋楚瑜,始终都被民进党蔡英文远抛在后。
“总统”选举一面倒的选情在2008年发生过。当时马英九声势遥遥领先,也是在实际投票前就被广泛预期必然当选。不过,八年前配合公投进行的“大选”并不如眼下显得冷清。目前仍是“总统”的马英九早已成为票房毒药,以近日一起广被政治评论员嘲讽的事件为例,一名国民党“立委”候选人因竞选广告牌旁被对手挂上马英九大幅照片连结关系,而宣称这叫“抹黑”。
在国民党情势一路低迷下,2015年12月27日三名候选人在台北市内参加了首次电视辩论会。面对支持率大幅领先的民进党主席蔡英文,执政党国民党主席朱立伦将炮火集中于成为最大争论焦点的两岸政策上。
在选战中持续处于劣势的朱立伦一直表示,如果民进党夺回政权,与中国大陆的关系将变得不稳定。电视辩论会是在公开场合抨击蔡英文的最大机会。这一日,朱立伦也反复逼问蔡英文,是否承认“九二共识”,将其作为两岸交流的基础。冷清选情是否会在三名候选人首场辩论会后加温仍有待观察。
相对于本届选举的冷清,过去20年来最白热化的“大选”是2004年由陈水扁对连战宋楚瑜组合的选战,这场被形容为“割喉战”的激烈选举最后是以0.228%的些微票数分出胜负。当年由民进党举办的“牵手护台湾”全台参与者据估计超过两百万人,他们在同时间手把手形成约五百公里人链将台湾围起,象征共同保护台湾独立地位。这种上百万人参与的选举活动可谓空前绝后。蔡英文即使看来胜券在握,此前也传出其用小猪扑满向民众的小额募款反应不如预期。
当年“牵手护台湾”这个激起选民空前热情的活动,仿效的是波罗的海三国脱离苏联独立时三国人民共同拉成的人链,但这种宣示“台湾独立”的选举超大集会早已不复见。
陈水扁此前曾建议民进党候选人在“总统”大选时要立场明确,作为支持“独立”的政治代表与国民党正面对决,但从2008年谢长廷至两届参选的蔡英文都未接受。蔡此次选举一再谈到她要维持现况在“现有宪政体制”下。这种体制下的台湾虽然被蔡解释为“主权独立国家”,但在国际上不被承认,而包括谢长廷及马英九对此一宪政体制则先后提出“宪法一中”。
目前为止的选举焦点从初期集中在国民党换不换下洪秀柱,近期则是国民党副“总统”候选人王如玄介入买卖军宅及国民党反控蔡英文炒地。
过去几年一个由李登辉带起来的说法,宣称台湾“统独”是“假议题”。不过在民间力量爆发的“太阳花运动”中,不少年轻人说这个是台湾面临的真问题,且被马英九急速靠向统一。不过,三名“总统”候选人像是有共识一般地宣称要“维持现状”。“维持现状”是马英九2008年提出的政见,蔡提出同样像是美国一贯外交辞令的台湾定位。在一片反马、反国民党的浪潮下,并没有影响她的民调支持度。
(林楠森)
在2015年,中国外交呈现出新的局面。这个新局面不仅指中国在本年里所开拓的外交,更是指中国和外在世界互动过程中所显现出来的外交重心的变化。简单地说,中国和欧洲、非洲的外交取得了具有实质性的进展,而在两块中国一直在努力的领域则遇到了麻烦,即和美国的新型大国关系和在亚洲的周边外交。
因此,中国需要调整和美国及其周边国家的外交政策,一方面显示足够的耐心,让美国和周边国家有更长的时间来做调适,另一方面在此过程中显示自己和平崛起的决心和能力,逐渐培养中国和美国及其周边国家之间的信任感。具体说,可以从几个方面来考量。
首先是建设和美国的新型大国关系。中国这一战略的要义不是和美国争霸,而是和其和平共处。只要中国没有像美国那样的帝国野心,中美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地缘政治冲突。美国已经在世界的各个地区感到力不从心,其把战略重心转移到亚太地区是有充分原因的,包括亚太地区已经成为世界经济重心、美国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是亚太的霸主、美国的盟友意识等。但即使这样,中国也不见得一定要和美国发生冲突。中国必须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美国继续在亚太地区浪费其庞大的战略资源。
其次,即使对日本,中国也没有必要针锋相对。如今日本领导层犯了重大的战略误判,即挑战中国。这一战略误判其中一个原因在于其对中国崛起的恐惧。而对中国的恐惧又在于日本试图通过把亚洲战争合法化,否定其侵略历史来获得所谓的“自信”。日本如何调整其外交政策,一是取决于美日关系,二是取决于日本领导层的智慧。在和日本的互动过程中,中国需要的只是危机管理。
第三,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中,中国更需要耐心。如果没有美国的影响,周边国家可能会比较快地调适和中国的关系,但美国的存在是客观现实,是中国考虑问题的起点。中国本来就没有计划把美国赶出亚洲,就没有必要因为要周边国家来向自己调适而“抱怨”美国的存在,更没有必要表现得似乎要迫使美国离开亚洲。
针对这种新格局,中国必须进行新的外交政策的调整。一些调整已经表现在近年的外交实践中了。
首先是周边外交。无论是在钓鱼岛问题还是南中国海问题上,中国经过积极的回应,已经改变了从前非常被动的局面,开始掌握主动权了。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应当转向传统的“王道”精神,多做些有利于周边国家的事情。在南中国海问题上,中国还是继续以和平为大局,积极和一些国家进行政治谈判,坚定地走邓小平“搁置主权、共同开发”的道路。在“一带一路”、亚投行等方面选择一些突破口,做一些真正让一些国家获利的项目。当然,无论是南中国海谈判还是经贸关系,中国必须有耐心。一旦失去耐心,这些国家就会感觉到压力从而误解中国,走向反面。
其次,加强和英、法、德、加拿大等中等大国的关系。尽管这些国家仍然对中国具有意识形态等方面的偏见,但它们正在成为中国外交的重点。这是因为这些国家今天面临无穷的内部发展问题,中国的崛起对它们来说是巨大的经济机会。同时,它们和中国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地缘政治冲突,和中国主要是经贸关系。英、法、德加入亚洲基础设施银行从一个侧面说明了这个问题。欧洲正在成为中国“一带一路”的一个重点很能说明问题。搞不好,“一带一路”在这些国家的成果,会远远好于亚洲等发展中国家,因为较之后者,这些国家具有包括法治在内的良好的治理制度,政治经济的风险比较低,中国的利益能够得到较好的保障。
再次,继续和俄罗斯发展关系。不过,应当强调的是,和俄罗斯的关系是伙伴关系而非联盟关系。两者的区别在于,伙伴关系着眼于双方所共同面临的问题,而联盟关系则是针对第三国,即“敌人”。前者导向和平,而后者往往是战争。
尽管中国的外交重心在于亚洲,亚洲的和平与稳定对中国至关重要,但亚洲的和平与稳定不仅取决于中国和亚洲国家之间的关系,也取决于中国和非亚洲国家之间的关系。和西方中等大国及俄罗斯等国的关系搞顺利了,就会对美国构成压力,产生有利于中国的因素。(郑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