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进化论与体育文化生态建设

乔东方

(晋中学院 体育学院，山西 晋中 030600)



达尔文进化论与体育文化生态建设

乔东方

(晋中学院 体育学院，山西 晋中 030600)

摘要:本文借用生态学的理论与研究方法，从文化哲学的视角探讨达尔文进化论对体育文化生态建设的启示。研究认为，在体育文化生态建设的过程中，应树立科学、理性的观念；保持体育文化生态系统中各要素之间的和谐与稳定；就民族传统体育而言，应为适应新环境做出改良。

关键词:进化论；民族传统体育；体育文化生态

1前言

1.1理论求索：达尔文进化论的启迪

伟大的生物进化论奠基者——查理· 达尔文(Darwin,C.)所倡导的进化论思想对生物进化和遗传进行了全面考察和经典阐述。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一书中把它与“能的转化和守恒定律”及“细胞的发现”并列为十九世纪自然科学的三大成就。达尔文进化论毫无疑问地对人类历史、人类社会和人类思想产生了重大影响。然而，“由于历史的发展不会刻意为后人留下证据，由于历史上人们的活动遗迹不可能全部被保留下去和描述出来”[1]25，所以使得历史问题的研究存在众多自身无法克服的悖论和难以化解的难题。达尔文进化论也存在这样的局限性，随着科技和社会的进步，其中一些论断开始被质疑和颠覆。基于此，我们采取客观与包容的态度，汲取达尔文进化论中的精华部分为体育发展所用。

生物学与体育学之间有着天然的差别，但彼此之间也存在诸多相通之处。如果将生物学进化规律直接嫁接于体育学领域进行研究，那么必然会出现一定的偏差，因此，我们必须选择性地学习和借鉴。

1.2写作缘起：两种观点的思考

本文源自于对两种观点的思考。一种观点认为：保护和弘扬民族传统体育恶化了体育文化生态。持此类观点的学者认为：我们的时代要求体育文化与社会发展步调一致。体育文化的生命力在于创新，而不是怀古。过度地保护和弘扬民族传统体育加重了体育文化发展的文化负荷，造成发展累赘，并且阻断了体育系统自然选择的过程，恶化了体育文化生态。当本应退居“幕后”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官方的帮助下越吹越大，创新和突破反而失去了合理性。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民族传统体育从历史中走来，但并不属于“过去式”，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民族传统体育的暗淡或消失“必然会带来体育文化生态中某些链条的断裂，导致相关多种文化的逐渐消失，造成体育文化生态的恶化”[2]。前者站在“进化论”的角度，认为民族传统体育已属过去，理应退居幕后。后者则站在“文化保护”的角度，认为作为体育文化生态系统中的重要一环，民族传统体育应当受到重视。

保护和发展民族传统体育，究竟是改善了还是恶化了体育文化生态；在体育文化生态建设的过程中应该坚持何种观念；民族传统体育的价值何以出现如此困境；将进化论引伸至体育学研究领域，究竟出现了哪些误读；达尔文进化论对体育文化生态建设提供了哪些有益启示？本文试图对上述问题进行阐述。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民族传统体育和现代体育的关系，是一个时空跨越大、研究难度高的命题。国内学界关于两者之间关系和发展的探索已有很多，然而这些研究基本上还停留在体育学单一的理论层面。如果没有正确的哲理性研究、尤其是关于两者内在联系的哲理性研究，在扑朔迷离的现实面前，这种关系仍然存在一定的困惑。我们必须坚持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思路去把握。

1.3概念界定：体育文化生态

“生态”(Ecology)这一名词源于希腊文，原意为居住。1866年，德国博物学家海克尔(Erst Haeckel)在《普通生物形态学》一书中首先提出了“生态学”这一学科概念。1935年，生态学开始作为一门独立、完整的学科进入发展阶段。20世纪70年代，面对科技进步与环境恶化的矛盾，人们开始从生态学的理论和研究中找寻解决方法。

“文化生态学”是生态学在文化领域的延伸，是文化的生态概念，美国人类学家朱利安·斯图尔德首先提出这一概念。美国的文化人类学者罗伯特·墨菲完善和发展了这一概念，提出了“自然—经济—社会”三维一体的文化生态系统复合概念。此后，学界普遍认同和接受了这一概念，认为“文化生态由‘自然环境、经济环境和社会组织环境’三个层次构成”[3]。体育文化生态，是体育的文化生态学概念，包含体育的自然环境、经济环境、社会组织环境三个维度。体育文化生态系统是指“体育文化与体育环境相互联系而构成的有机统一体，是一个开放、自组织的系统，具有自身的结构、功能和一定的自适应、自我调节能力，并具有一定的稳定性”[4]。

本文的研究起点为：“保护和发展民族传统体育，究竟是改善了还是恶化了体育文化生态”？要评判保护和发展民族传统体育，究竟是改善了还是恶化了体育文化生态，我们应当分析和证明“保护和发展民族传统体育”这一举措对体育文化生态系统中三个子系统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所以，上述争论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笔者认为“保护和发展民族传统体育会恶化体育文化生态”的论断是错误的，更倾向于“保护和发展民族传统体育会改善体育文化生态”这一观点。民族传统体育从历史中走来，尽管当下的处境和地位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其功能和价值不可磨灭。我们对待民族传统体育一定要有清晰的立场，“绝不能将一切衡量标准定位于强势文化基础上”[5]392。

2思辨：达尔文进化论在体育学中的误读

达尔文的进化论自推出以来，在国际舆论界和学术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达尔文进化论认为，自然选择保障最适者得以生存。这个结论被引申到社会领域，产生了“社会达尔文主义”。许多人接受了他的观点，把他的文明冲突论作为分析、讨论国际纷争的判据。当然，反驳的声音也相当强劲。达尔文进化论为社会哲学研究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独特的思维空间和研究视角。同时，体育学领域的学者也将这一理论用于体育学的研究。尽管达尔文当初并不赞同把生物学界的规律简单运用于社会学、文化学等其他学科的研究领域，但是并没有充足的理由否定以上的延伸。倘若不加考证和斟酌而直接嫁接这一理论，则错误和歪曲是必然的。当下体育学领域已出现了这样的嫁接和延伸，事实上，也的确出现了一定的偏差和误读。

2.1误读一：关于民族传统体育地位的的论断

有学者将进化论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原则引申至体育学领域，认为：正如生物之间的生存竞争一样，适应者生存下来，不适者被淘汰。民族传统体育作为体育文化形态的一种，理应勇敢地接受“自然选择”。若不适应社会发展的需求，暗淡和凋零当属历史必然。

第一，采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进行辩驳。我们知道，起源于古代希腊的“奥林匹克运动”在“黑暗的中世纪”被中断了1 000多年，文艺复兴之后才逐渐兴起，如果不是部分珍贵的“体育文化遗存”得以保留，如何能够复兴成为现代体育？ 并不是文艺复兴之后的社会又回到了古希腊，而是古代的“奥林匹克运动”又重新适应了当今社会。民族传统体育在数千年的历史发展中从未中断，充分说明民族传统体育有着强大的生命力，是真正的“适者生存”。

第二，生物之间的生存竞争遵循“自然选择”的法则；而体育文化不同形态之间的竞争则遵循的是多元选择或综合选择，即包括历史、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等在内的社会综合因素的选择。自然选择采用的是生死存亡的淘汰方式；而体育文化则更多地表现为文化地位的竞争。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自然环境的承载能力非常有限，而文化环境的承载能力极为强大，具有极大的包容性。生物界极为常见的几何级数的繁衍方式和异常可怕的增殖能力决定了其竞争的结果往往表现为生死存亡。“若每一种生物都能被放任，都按照它们生殖的数量茁壮成长且迅速繁衍，则只需要一对祖先，其子孙便能很快覆盖整个地表，这个事实不存在任何例外的情况。”[6]3长此以往，人类的祖孙便无生存之地。就体育文化不同形态之间的竞争来看，大多数情况下，表现为文化中心地位的竞争。民族传统体育由于所处环境的变迁虽然暂时性地没能居于体育文化发展的中心地带，一旦其适应的社会环境、文化环境得以回归，则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仍然会重新占据主流地位。另外，民族传统体育仍然是生机勃发的状态，无论在健身体育、学校体育、以及民族文化的传承与传播方面都有不错的表现和成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目前，民族传统体育也正在为适应现代化这一全新的“生存环境”不断改良和推进。民族传统体育正在勇敢地面对新环境下的生存竞争，没有不适应，所以更没有淘汰之说。

第三，体育文化不同形态之间存在对立，但更注重统一。过分强调不同体育文化形态间的斗争性和对立面，而忽视了体育文化的整体性与统一性，是狭隘的、不可取的。我们在审视体育文化发展时必须树立全局观念，注重整体观念，促进和谐统一。关于斗争与和谐，我们可以从生物学界得到启示：生物物种在通过生存竞争而进化的同时，依然保持着物种的多样性。生物学家研究发现：多样性是维持生态环境稳态的关键，是任何物种生存的必要条件。“生态系统的生物物种丰度越大、层次结构的等级越多，生物与生物、生物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越复杂，就越利于稳定性的维系。”[7]113自然界中与高度竞争并存的是高度合作。保持体育文化形态的多样性，有利于体育文化生态系统的稳定。多样的环境滋生了多样的体育文化形态，多样的体育文化形态相互弥合造就了生机盎然的体育文化生态系统。保护体育文化的多样性就是保护体育文化生态环境，也使得两者之间的共处趋于和谐成为可能。

2.2误读二：关于民族传统体育与现代体育强弱优劣的评判

社会达尔文主义者把达尔文进化论引申至社会领域，并提出了“人种优劣”的问题。有学者将这一逻辑推理延伸到体育学领域，认为现代体育比民族传统体育更优越、更高级。

第一，没能准确把握进化的特征和内涵。正如朱利安·赫胥黎所说：“进化并不是从一个高级物种向下一个更高级的物种的直线发展过程。”[8]32生物物种为适应新环境做出的适应性调整并非绝对地向着更高更优的方向发展。“由于对变化了的环境有较大的适应能力而发生的选择，在这里生存下来的是更能适合这些环境的，但是，在这里这种适应总的说来能够意味为进化，也退化(例如，对寄生生活的适应总是退化)。”[9]290他们将“进化”单纯地理解为字面意思，进而认为现代体育更优越、更高级的论断是片面的和狭隘的。

第二，不同体育文化形态间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但是要做客观的量化描述却十分困难。由于文化学研究的特殊性，我们没有办法也不可能做相关的量化指标来证明民族传统体育和现代体育究竟孰优孰劣。体育文化各形态之间不能单一地做强弱优劣的评价，各有其存在的价值。他们共同构成了体育系统充满生机的文化版图。

目前，学界关于民族传统体育和现代体育两种不同的体育形态间价值功能的描述已相当丰富。两者之间“优劣强弱”的问题依然争论不休。产生这一观点的症结除了国人的文化价值观偏失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即我们试图对一种文化做出评价时，往往带有浓厚的主观色彩。由于近代以来西方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侵略”，使得这种主观色彩更加强烈。加之评价者总是在与被评价的文化相异的一种文化中成长起来的，总会站在某一文化背景和立场上来评价另一种文化。他所使用的价值评价标准不可能摆脱本身文化的浸染，因此，观察者所得到的结果往往带有浓厚的主观色彩。

3达尔文进化论对体育文化生态建设的启示

3.1树立科学理性的观念

体育文化生态建设关系到体育发展的未来，我们一定要深化对体育文化生态建设的认识，大力推进体育文化生态建设，为我国体育文化发展做出贡献。体育文化生态建设是对民族传统体育特别是现代体育进行深刻反思的重要构建，是体育文化发展理念、道路和模式的重要进步。体育文化生态具有十分丰富、深刻的内涵，不仅仅局限于保护和恢复体育文化发展生态，还涉及观念转变、体制转轨、产业转化等多个角度。体育文化生态建设需要树立科学、理性的观念，更需要具有普世价值观意义上的体育文化意识观念和文化认同。

3.2保持体育文化生态系统中各要素之间的和谐与稳定

体育文化的多样性是焕发体育文化活力的重要源泉，同时也是体育文化生态系统保持稳定的重要因素。体育文化生态建设应以尊重和保护体育文化形态的多样性和维护体育文化生态的稳定性为基点，树立可持续的体育文化发展观，以体育文化发展与人及社会的相互依存、相互促进为立足点，在实现人与社会健康与和谐发展中贡献力量。

3.3民族传统体育应为适应新环境做出改良

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一书中指出：“任何一种动植物的个体一旦发生突变，只要这种突变能够以某种方式对其生存竞争起到一定帮助，它便能让这个个体取得超越同伴的竞争优势。”[10]4所有的生物有机体乃至所有的文化形态都具备相当的可塑性及一定的变化潜力，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修正和构造。民族传统体育这一文化形态具有很大的灵活性和可塑性，具有改良的潜力。我们要继续发扬中华民族传统体育善于融合、不断创新的基因优势，在新的社会发展环境中，在保持文化特色与内涵的前提下重塑自我、适度调整和修正，获取竞争优势。

4结论

将生物进化论的思想和理论延伸至体育学领域的认识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可行性。若不经过理性推理和考证，将生物学进化规律直接嫁接于体育学领域的研究，容易出现认识上的偏差。国人的文化价值观偏失以及价值评价的主观性导致人们对民族传统体育的认识存在“误会”，也需要唤醒民众对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认同。达尔文进化论给体育文化生态建设提供了许多重要的启示。我国相关部门在体育文化建设的过程中，要树立科学、理性的观念，保持体育文化生态系统中各要素之间的和谐与稳定。就目前情况而言，民族传统体育需要为适应新环境做出理论化改良。

参考文献

[1]周伟良.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概论高级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2]李吉远.文化生态嬗变下传统武术的历史走向[J].西安体育学院学报,2011(3)：322-325.

[3]冯天瑜.文化生态学论纲[J].知识工程,1990(4)：13-24.

[4]龚建林.体育文化生态系统的结构与特性[J].体育学刊,2011(4)：40-44.

[5]陈青.民族体育跨文化融合[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

[6][英]查理·达尔文.物种起源[M].钱逊，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1.

[7]欧阳志远.上帝的陶杯—文化多样性与生物多样性[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8][美]塞维斯.文化进化论[M].黄宝伟，等编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1.

[9]恩格斯.自然辨证法[M].于光远，等编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10][英]查理·达尔文.物种起源[M].钱逊，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1.

Darwin’s Theory of Evolution and Sports Culture Ecological Contstruction

QIAO Dongfang

(School of Sport And Physical Education,Jinzhong University,Jinzhong 030600,China)

Abstract:By ecological theory and research methods,revelation of Darwin’s theory on sports culture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was research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philosophy.Research suggests that in the sports culture ecological construction,we should establish a scientific and rational ideas; Keep the elements of sports culture ecosystem harmony and stability; make improvement to the new environment in terms of national traditional sports.

Key words:theory of evolution; national traditional sports; sports culture ecological contstruction

文章编号：1673-1646(2016)04-0116-04

* 收稿日期：2016-03-11

作者简介：乔东方(1981-)，男，讲师，硕士，从事专业：体育人文社会学。

中图分类号：G80-05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673-1646.2016.04.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