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院里的猫

李坚

机关院里闹老鼠，办公室的人说以前几次鼠灾投放灭鼠药都不管用，每次都是养猫解决的，这次最好暂时也养只猫。新来的局长同意了。于是机关院里就有了一只小猫。

因为是临时当灭鼠工具养的，这可怜的小猫没有像一般家庭养的宠物，它没名没姓。小猫是出生后刚会走就拿到机关院里的，放在食堂后厨的一个储物间里养着。大家说从小养大的猫有感情，认家，不会跑。可能是生长环境还好吧，小猫出落得挺可爱，洁白的胡须透出傲气，黄白相间的皮毛干净、油光，活脱脱一只小老虎，圆圆的眼睛似乎充满了智慧。

小猫好奇心很重，晚上机关车收入车库，打开车库门时，它时常站在车库门口向里张望，上午机关做间操时，它时常溜出来，站在边上一动不动地看一会儿机关干部做操的样子。猫捉老鼠是天性。这只小猫是如何在老鼠面前抖“虎威”的，大家不得而知，机关的更夫只是在一个黄昏亲眼看见小猫在院子里捕杀了一只麻雀，但几个月后机关的鼠患真的没了。办公室的同志请示说：“为了巩固灭鼠成果，小猫是否再养一段？”领导同意了，于是这只没有昵称，为灭鼠而来的猫又留了下来。

没有了老鼠倏然在走廊或办公室出没给同志们带来的惊恐和厌恶，机关院里恢复了祥和宁静，小猫可能因为很好地履行了消灭鼠患的职责，也可能因为它爱憎分明，对机关大院很钟情的缘故吧，大家渐渐地把猫当成了机关里必不可少的一份子，并且是特别可爱的一份子。

小猫在机关院里长大，从来不出机关大门，只是偶尔在机关院门口的电动门旁站着往外张望，仿佛外面的世界与它无关，不应该踏出机关大门，它只认机关大院这个家。猫也淘气。有时它会不守禁令，在机关干部用餐时到餐厅里逛，踩了一地的“小梅花”，还惹得员工浪费粮食，纷纷挑出碗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小猫时常在院子里从窗户跳进食堂，夏天到了，食堂窗户安了纱窗，小猫就把纱窗挠了个大口子方便出入，挨了管理员的训斥，它出入才走门了。

时间长了小猫可能认识了机关所有的人，也可能机关员工谁也不伤害小猫，小猫内心只留存善良，对人不设防。见到院子里的人看它，它就会喵喵叫着高高兴兴走过来，竖起尾巴，用它那黄白相间的后背蹭你的腿、在你脚边转圈。还不时抬头看看你，有时也侧身躺在你脚下，表示特别信任你，那纯纯的柔情，被依赖、被信任的感觉，让紧张忙碌的人们心里好舒服。

一位机关科长时常带糖果、香肠喂小猫，小猫居然认识科长的办公室，有时办公人少，小猫就会跑到二楼科长的办公室坐坐。一个主任经常会给趴在地上晒太阳的小猫梳理皮毛，小猫眯起眼睛，时不时伸伸懒腰，乖乖地享受着。打更的大爷养成习惯了，星期六或星期天一定带些鱼骨头、鸡架之类的给猫改善生活。小猫晚上也时常趴在收发室的窗台上睡觉，不让老人孤独。

小猫的到来唤醒了人们内心深处柔柔的爱，让匆忙冷峻的机关工作和生活增添了些温情。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小猫长大了，该叫大猫了。最近它生下五只小猫崽，大家好不高兴，纷纷带着好吃的到储物间去慰问。周末值班的女同志还有的带着孩子来，孩子能和蹒跚学步的小猫崽玩上一上午。

小猫即将长大，机关不可能养那么多猫，是把大猫送走，还是把小猫送走呢？办公室的同志说：“还是请示领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