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王”的苦恼

徐欧露

本期写作《郝海东：大隐隐于炮》

虽然不想承认，但刚开始的时候，郝海东对采访表现得并不走心。

采访之前，我在北京郊区的别墅区里转了大半圈才找到那个门牌号，更早之前，编辑和我为这场采访已经等了了近两个月—郝海东一脚踏入综艺界，他一直在外国录一档真人秀节目。

不走心并非不可理解。“你看看，20年了，记者采访我的问题都是一个样。”郝海东带着费解。

1983年，体育总局下属的《新体育》杂志第一次采访这个初出茅庐的足球小子，他兴奋得睡不着觉，现在，郝海东觉得“该说的都说遍了”。他掰手数那些采访过自己的记者，他们中的大部分早就告别采编一线走上领导岗位，还有几位已经过了退休年龄：“严俊君、陈伟生、谢毅、王俊、毕熙东、汪大昭……你这都第几拨了？咱们怎么讨论的还是这些你说？”

但他还是不甘心，10分钟后，就将几乎所有话题都拐到了中国的足球体制和社会风气上。你问他为什么晚睡晚起，他还没解释完就开始炮轰中国足球的训练有多不科学：当年“早么晌的三五点”起来训练有必要吗？就是胡扯！

你问他喜欢上综艺节目吗，他说自己并不喜欢说没用的话，哪像足协净爱开没用的会……除非被打断，否则郝海东不会停下，你能感到他发自内心的焦虑和倾诉欲望。

这位以“能聊”闻名的前锋，显然早就明白喟叹于事无补，但他还不死心，“我希望我的话能通过这里传达给一些人，哪怕就几个，听了以后有感受呢。”我们聊了将近两个小时。

一些时候，他会突然在严肃陈述后自问自答，好像在为自己抛出的论点寻找支撑的理由。“肯定有人说，郝海东又胡说，你说这个跟足球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

支持郝海东的球迷大有人在，说他只会乱喷、爱装X的人也不少，这从他的微博留言里就能看出。

“喷”他的人认为，任何一个自称正义和无私的人都是可疑的，以及这盆水已经脏了，里面的鱼还会干净吗？

只是有那么一瞬我觉得，面对一个敢说自己只讲真话的人，无论如何都应该对他有所尊重。另一瞬间，我有点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找到这里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