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野攻坚战

蔡朋岑+张凯

1946年，国民党郑州绥靖公署主任顾祝同为了打通平汉线，寻找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决战，下令王敬久第5军和整编第75师一个旅，王仲廉整编第85、32师各两个旅，并附刘汝明与孙震两集团各一部，共约5万余人，于11月28日由滑县地区并肩北犯。同时以整编第40师一个旅结合地方团队为左翼，由安阳向临漳、大名配合进攻。黄河以南广大地区，仅有整编第88师两个旅、整编第75师一个旅和刘汝明集团余部守备;东线聊城有王金祥部3000余人守备。

面对来势汹汹的国民党部队，晋冀鲁豫野战军有两个作战方向可供选择：一是打击当面进攻之敌主力第5军，歼其一部，以转变战局;二是乘敌后方空虚，向徐州西北地区出击，直逼陇海线，威胁徐州，以调动进攻之敌回援，歼敌于运动中。12月1日，中共中央军委指示刘伯承、邓小平：“你们过去两仗已使顾祝同处于被动地位，我则夺取了主动。现敌5军、85师、75师向北进攻是从报复观点出发，仍是被迫的……望以一部监视敌人，主力集结休整，到有利时机、地点歼击其一部，最好先打较弱部分，准备在一两个月内先后打几仗，歼灭该军（即第5军）则全局好转。”

从左至右分别是晋冀鲁豫野战军政治委员邓小平、司令员刘伯承

接到指示后，晋冀鲁豫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政治委员邓小平考虑到部队经过休整补充，已是齐装满员，战斗情绪很高，又有老根据地作为依托，首先给郑州绥靖公署战斗力最强的王牌部队第5军以歼灭性打击，对我较为有利。遂决心诱敌深入，选择有利的时机和地形，力争歼灭第5军一两个师，以争取形势好转。同时做好两手准备，积极了解徐州西北地区情况，若无机会歼灭第5军，即以大范围机动，向敌后方实施突击。

在此作战方案下，晋冀鲁豫野战军与第5军周旋20余天，先后在濮县、清丰、南乐等地设置战场拟歼其一部，但由于该部以密集阵势稳步推进，加之天候、地形条件不好，因而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12月18日，中共中央军委指示刘、邓：“我陈粟军主力在宿迁附近已获大胜，第二步准备渡运西进，迫近津浦、徐州，恢复淮北局面。在此情况下，如果你们西面之敌不好打，似以南下寻歼88师，恢复嘉祥、巨野、金乡、鱼台、成武、单县各地，调动邱清泉（部队）东进而歼灭之较为有利。”

严密部署

遵照军委指示，刘、邓决心不顾敌人向我腹地的进攻，率野战军由黄河北岸转回鲁西南，实行敌进我进。以主力大踏步前进，向敌人后方徐州西北地区突击，威胁徐州与陇海路，以调动王敬久集团回援，粉碎其北进计划，并于运动中给以歼灭性打击。1946年12月20日，刘、邓发布举行巨（野）金（乡）鱼（台）战役的基本命令。在战役指导上，以野战军一部结合地方武装广泛地开展游击战争迷惑、钳制来犯之敌。主力出敌不意突入敌人后方，首先攻取数个敌守备薄弱的据点，开辟战场，调敌来援，随后集中主力歼灭来援之敌，具体部署是：以第3纵队攻歼巨野、嘉祥守敌，第6纵队并第7纵队20旅攻歼成武守敌，冀鲁豫军区独立旅相机攻打单县或鱼台;以第7纵队（欠一个旅）结合冀南军区武装一部，在野战军主力发起进攻之前攻歼聊城守敌;为隐蔽和保障主要方向的作战行动，以第2纵队并冀南军区独立第4旅、冀南军区第3军分区与冀鲁豫军区第8分区武装，于濮县、观城、清丰、南乐、大名地区，伪装野战军主力，积极袭扰迷惑敌人，遮蔽野战军主力秘密转移并阻击王敬久集团北犯;若敌人被我主力调动南下，则第2纵队沿其左侧同时南下，沿途扭击、截击，直到菏泽以南地区会同主力给敌以决定性打击;内线各军区武装则乘势积极出击，相机收复被敌侵占的各城镇据点;此外，以第1纵队迅即进至广平东南地区伪装野战军主力，使王仲廉集团不敢冒进。

战斗经过要图

一触即发

12月26日，晋冀鲁豫野战军第3纵队按野战军20日命令，从观城、范县地区出动，南渡黄河，回师鲁西南。28日，进至巨野外围地区集结，纵队部和直属队位于杨家屯，7旅位于刘家庄，8旅位于宋家楼，9旅位于方庙。此时的第3纵队，刚休整了1个月，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官兵摩拳擦掌，准备歼灭巨野之敌，用一个大胜利迎接新年的到来。

巨野守敌为国民党暂编第4纵队张岚峰部第3支队第6团和第5团一个营，以及保安队、还乡团等共4200余人。该城城垣高厚，城内多坚固建筑物，主要道口设有暗火力点和拦阻短墙，城外有一条深、宽各3米多的护城河。护城河外有两道鹿砦，四座城门外有五道鹿砦。该敌利用上述有利条件，构成交织火网和严密的防御体系，并以重兵控制城内制高点—梵塔，主要兵力集中于城内及城垣，外围由保安队、还乡团防守，房屋均挖有枪眼，院内筑有暗堡。守敌为掩护其主阵地安全，在主要方向，如城西北的康庄、西关均派遣城内正规部队前出直接担任外围警戒。

12月29日夜，为了确定作战部署，野战军陈锡联司令员和曾绍山副司令员带领8旅旅长马忠全、政委卢南樵、9旅旅长童国贵、政委高治国等一起到城周围实地侦察，一个晚上走了20多里路，摸清了作战地形和敌防御情况。经过研究，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兵器，实施有重点的多路突击;采取正面强攻与侧后偷袭相结合的战术手段，即以一部兵力从正面攻击，主力绕到关厢侧后的城门大桥，截断敌人退路，而后往回卷击城关外围各据点，使关厢守敌腹背受击，得手后再实施攻城。兵力部署为：以第8、9旅协同攻城，第7旅为预备队在赵家庄、薛扶集集结待命（第20团监视嘉祥之敌）;第8旅第23团攻南关，第24团攻西关，第22团为第2梯队;第9旅第25团攻东关，第27团攻北关，第26团为第2梯队。整个战斗分两步进行，第一步夺取外围据点，第二步对巨野城发起总攻。

夜间登城

攻占巨野

12月30日23时，在夜幕的掩护下，第3纵队肃清巨野外围据点的战斗打响了。第24团团长吴先洪派7连从正面佯攻西关外围碉堡，该连发起攻击后，动作勇猛，进展顺利。3营营长吴开奎伺机率主力直插西关侧后，夺取了大桥，从背后突击。当晚顺利占领西关，全歼守敌，俘敌90余人。

第23团在战斗开始后，以1营2个连的兵力向南关攻击，被敌人发觉，遭到三面火力猛烈射击，前进受阻。营长严大芳当机立断，率部避开敌人火力，迅速抢占部分民房，打通墙壁，继续攻击前进，占领了部分阵地。团、营长及时赴前沿察看地形，再次集中火力掩护，并投入2营主力加强攻击力量。另以一部从西北插入，控制南门大桥断敌退路。战至翌日13时将南关占领，全歼守敌。此时，担任二梯队的第22团占领了南关以南北大庙、小马庄和杨庄。

第25团攻击东关，8连担任正面攻击，遭敌人大碉堡火力拦阻，连长牺牲，前进受阻。3营营长抵近前沿直接指挥8连继续冲击。连队在“为连长报仇”口号下，组织火力掩护，进行连续爆破，将碉堡炸毁。随即发起冲击，在迂回侧后的分队配合下，全歼东关守敌。与此同时，第27团2连采取正面强攻与翼侧迂回相结合的战术，对敌形成夹击之势，在军事打击的同时开展战场喊话，瓦解敌军，顺利地全歼北门外大碉堡之敌。至此，外围战斗结束，为攻城打下了胜利的基础。

31日白天，各部补充弹药，筹备器材，继续进行紧张的攻城准备。22时，第8、9旅同时发起攻击。雷鸣般的炮声震撼着冰封的大地，炮口吐出的火舌撕裂了漆黑的夜幕，在城垣上绽放出朵朵红花。第24团以加强的炮兵火力抵近射击，将西门之敌的主要火力点摧毁，工兵在火力掩护下，对城垣及障碍物实施连续爆破。7连2个班组成18人的突击组，借着火光，从桥上飞驰而过向城门奔去。突击组顶着不断投下来的手榴弹和砖块，在轻重机枪的火力掩护下与守敌短兵相接。由于步、炮、工兵密切协同，突击组仅12分钟就登上城垣。全团分几路并行前进，仅用20多分钟就突入城内。战后，突击组获“巨野登城班”奖旗一面，18人中16人立功，班长康春荣获“巨野登城第一名”称号。

第23团开始攻城时，由于炸药出现故障，未能成功实施爆破。该团立即重新组织火力压制敌人，爆破成功后，迅速突入城内，遭敌多次猛烈反扑，该团以民房为依托，将反扑之敌击退。第22团紧随第23、24团后扩大战果，2营协同第24团向城西北进攻，攻歼了县政府和公安局之敌;1营从西南方向登上城垣，配合第23团1营迅速消灭城西南地区守敌。第26团主力在第23团3营的积极协同下将梵塔之敌歼灭。

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晋冀鲁豫野战军

第9旅山炮连抵近离城垣100米附近进行射击，在东城门北侧打开一个缺口，接着爆破组炸开鹿砦。第27团在迫击炮火的支援下，突击队3连搭梯在北门登城成功，然后向城中心发展。在向敌深纵攻击中，第25团2连动作勇猛，出敌不意地占领城内支撑点天主堂，并摧毁附近火炮阵地，缴获山炮两门，使敌失去了火力支援。此时，城南梵塔之敌凭借其坚固的工事和较强的火力，继续抵抗。第26团1、3营赶到，向敌实施猛烈冲击。此时，第23团3营灵活地超越战斗分界线，从西南方向协同第26团主力将梵塔之敌包围。梵塔终于在激烈的进攻中被攻克，残敌向城东南逃窜，被第25团9连堵截歼灭。

战斗至1947年1月1日4时左右，第3纵队攻克巨野，共歼敌4200余人，其中俘敌3100余人，缴获山炮、迫击炮各5门以及大量武器弹药、军用物资。战后，第8旅对巨野守军做出了如下评价：“该地敌之火力较劣，战斗力不强，其防御能力也很弱，在我火力发扬之下多不能坚守阵地，一旦我部队进入纵深，即行瓦解溃散无反扑能力。”巨野被第3纵队攻克后，嘉祥守敌慑于野战军军威，弃城东逃，第7旅第20团兵不血刃解放该城。第3纵队以连克两城的战果，拉开了巨金鱼战役胜利的序幕，密集的枪炮声代替了新年的鞭炮声，第3纵队将士在打扫战场的一派繁忙景象中迎来了1947年的元旦。

结 语

巨野攻坚战是第3纵队在野战军组织的巨金鱼战役中，所进行的一次成功的城市攻坚战。国民党军企图寻找晋冀鲁豫野战军决战，而野战军则不与敌纠缠，采取声东击西、避强击弱的战术手段，先避免与敌主力作战，随后大踏步向敌人后方寻机歼敌，从而营造了极为有利的战场态势。第3纵队在攻城战斗中，集中优势兵力，采取四面包围战术，参战部队密切协同，互相支援，发扬了英勇顽强和团结友爱的精神，圆满地完成了战斗任务。在接下来的战役进程中，第3纵队战杨庄、克成武，连战连捷，表现尤为突出。战役结束后，刘、邓首长通令表扬该纵队“连续苦战……特别是在巨野和杨庄作战中，表现得最为模范。成武外围及攻城作战中，不但顽强而且机敏干脆，值得通令全军表扬。”

责任编辑：刘靖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