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新嘴唇,没有老故事
2016-01-08军旅作家
文/王 龙(军旅作家)
只有新嘴唇,没有老故事
文/王 龙(军旅作家)
凭借此片一鸣惊人的匈牙利年轻导演杰莱斯早就预言,《索尔之子》不仅不是一部很吸引人的“漂亮电影”,还是一部令人难以轻松的电影,“摄影机就是主角索尔的伴侣,伴随他从头到尾走完这个地狱。”但最终它却横空出世,一举夺得第88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另外还斩获各大电影节重磅奖项。
表现二战时期集中营题材的影片,此前早已高峰林立,难望项背。无论是《辛德勒的名单》那片黑暗中的人性光芒,还是《钢琴师》那种真切恐怖的回忆,抑或《美丽人生》那样笑中带泪的爱和希望……大师们独辟蹊径的视角,早就将这一苦难素材挖掘殆尽。然而当艺术家努力探索集中营受难者对“生”和“希望”的追求时,《索尔之子》却背道而驰,将目光投向“死亡”和“信仰”这一沉重命题。它不歌颂英雄,也不反思历史,只想还原真相;它不寻找光明,也不虚构美好,而只和濒死挣扎的主人公索尔设身处地站到一起,诚如戛纳电影节对这部影片的评语:“当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在这个地狱的最底层,索尔心中的声音告诉他:你必须活下去,完成这个对你来说充满意义的行为,这是一种属于人类的、绵延已久的、神圣的意义。这种行为处在所有人类和所有宗教的起点,那就是——祭拜死者。”
这部自始至终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电影,讲述奥斯维辛集中营里一位名叫索尔的“囚犯特遣队员”,不惜一切代价想寻找一位犹太牧师,安葬一个被他认为是“儿子”的男孩的故事。如果读过意大利作家莱维用生命见证纳粹暴行的那本名著《被淹没和被拯救的》,你就知道像索尔这样的“特遣队员”在集中营从事着多么悲剧的工作:他们在把囚犯送进毒气室毒死之后,负责焚化尸体,清理现场。而他们自己也很快就会被纳粹党卫军屠杀,因为纳粹必须灭掉所有大屠杀的知情者。
导演杰莱斯接受采访时说,他一直都对过去大屠杀和集中营题材的电影感到沮丧,因为这类电影总是试图夸张述说幸存者艰难生存和英雄主义的故事,“但在我心中,这些故事事实上只是在描述对过去历史的想象概念。而特遣队员的视角则正相反,是一种坚实具体的、现实的、可以触摸的视角。”
为了最忠实地从这些“特遣队员”的视角表现集中营的残酷恐怖情形,全片几乎采取了纪录片式的跟拍手法,通过索尔第一人称的眼光进行拍摄。这种视角既让我们无法逃脱索尔的悲惨境遇,也通过他的眼睛和心灵最真切地直面集中营这个秩序井然的屠犹工厂。影片从一种极度贴近的微观感知出发,以看似最狭小的视角达成了最逼真的观影体验,具有一种深厚沉郁的艺术力量。这与索尔仁尼琴反映苏联劳改营的《伊万·杰克索维奇的一天》可谓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