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谈戏曲表演人物的塑造

陈嫣飞

【摘 要】戏曲艺术的创作要经过体验、构思、表现这三个阶段来完成人物塑造。创作艺术作品和塑造形象要有从内在到外在的体验过程，才能塑造出鲜活的艺术形象。艺术家没有融入情感，就创作不出完美的艺术形象，也完成不了艺术构思。戏曲艺术的最终呈现是通过作品在舞台上展现出来，把审美意象物态化为可供他人欣赏的艺术形象，才能成为真正的艺术作品。

【关键词】体验；构思；表现

中图分类号：J8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5）11-0017-02

什么是艺术创造活动？“艺术创造活动是人类特有的一种高级的、复杂的精神活动与实践活动。它是在艺术家创作欲望的推动下，运用一定的艺术语言和艺术手法技巧，将自己的生活体验与思想感情转化为具体生动、可感的艺术形象，将自己的审美意识物态化为艺术品。”①

一、艺术体验

戏曲表演艺术的创作要经过体验、构思、表现这三个阶段来完成人物塑造。正如“清代著名画家郑板桥曾经说把画竹的过程分为‘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②这也是戏曲表演艺术塑造人物必经的三个阶段。如果没有这三个过程，就不会塑造好人物，演出的人物就会假、傻、呆、愣，没有人物思想感情。戏曲表演艺术追求的最高境界“神似”，是建立在虚拟性、写意性的特点之上的，并展示中国戏曲艺术的民族传统审美文化。这一特性规定了戏曲演员要把舞台上并不存在的时空展示出来，并且要表现得确切、传达得准确。那么如何做到准确无误？这就需要演员在塑造角色上下功夫。戏曲演员以四功五法为基点，展开对人物的角色塑造。戏曲演员不仅要唱得好，还得舞得好，练好一定的基本功后，才能在此基础上体验生活，从而化无为有，成功塑造人物、演活人物。

戏曲表演艺术是来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的，戏曲表演艺术的特点是把生活动作程式化。演员表演的动作是传达故事情节的关键，这就要求演员体验生活。虽然戏曲艺术是高于生活的程式化动作，但它的源头还是生活。例如开门、关门，如果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去体验这一过程，在表演时传达的信息就会模糊不清，可见艺术体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了体验，在形成于戏曲舞台艺术时还要美化，这个美化要求演员的表演既让观众看到了你在开门或关门，又要有舞台形式美感，从而达到既真且美的效果，这样的表演才能准确传递艺术信息。

例如《拾玉镯》孙玉姣刺绣的一段表演，演员在表演时对线的长短的把握是这段表演的关键之处，也是难点所在。在表演时线不能忽长忽短，否则就违背了生活逻辑。戏曲表演艺术的程式动作是高于生活，并不是离开生活，也就是说上升到舞台上成为艺术作品时还是要回归到生活中去，这才是戏曲表演艺术的目的，从而达到在舞台上的生活化，成为真正的艺术作品。所以创作艺术作品、塑造人物角色，艺术体验是首要的前提条件。创作者创作艺术作品和塑造人物形象，需要仔细地观察生活，深切地感受生活，认真地思考生活，并且饱含深情地拥抱生活。有了切身的感触，有了从内在到外在的深刻体验，才能塑造出鲜活的艺术形象，达到“以形写神、神形兼备”的艺术效果。梅兰芳先生所创造的一百多种手势都是出自于大自然的花朵，每一个手势的展示不仅国人为之赞叹，外国艺术家也为之惊叹！梅兰芳先生的创造都经过了他仔细的观察、深刻的感受，形成了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的艺术表现形式，并创造出了形象不同、性格不一的人物故事，这其中无不饱含着他对生活的热情和心灵的体验，从而达到“绝妙”“绝美”的艺术高度。

二、艺术构思

有了第一步的体验，艺术创作就可以开始了，这就是艺术的构思活动，戏曲表演艺术的人物塑造就有了实践的根本，在人物塑造上也就可以进行了。例如创造一个表演程式动作，要根据生活体验在大脑中形成一定的意象，把这种意象经过表演程式动作这一媒介，物态化为可供他人欣赏的艺术形象。例如盖叫天先生就是根据生活中的模拟体验和极其丰富的想象力，创造出了形象生动的“鹰展翅”表演程式动作。对于艺术构思来讲，多种审美心理因素都在发挥着积极的作用，想象与情感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和作用。想象在艺术构思活动中居于首位，艺术创作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创造性的想象。梅兰芳先生创作出的《天女散花》一剧，就来源于一幅画作的想象，并流传至今，久演不衰。

演员在塑造角色时想象也发挥着决定性的效用，想象会帮助演员成功地完成角色的塑造和剧情的演绎。例如蒲剧著名表演艺术家王秀兰在《烤火》一折中“烤火”的一段表演，就以想象和表演动作的微妙结合，把“寒冷”一词表现得淋漓尽致。脱离了想象的表演显然是假的，是装出来的。戏曲舞台上的装置是简单的一桌二椅，故事场景完全靠演员的表演来表现，“虚拟性”的表演就是运用程式舞蹈动作和想象结合构成的。例如《拾玉镯》中孙玉姣喂鸡、数鸡、赶鸡的表演，如果演员只做动作，整体表演会显得枯竭、抽象、没有内容。表演者塑造人物要和想象相融合，从而使想象在头脑中构成图像，再运用眼神、情感和舞蹈动作反馈到表演中，刻画出惟妙惟肖的人物形象和艺术场景。想象虽然具有极大的自由性，但它也是从创作者的生活经历和生活经验出发，并不是天马行空、随心所欲，它是通过艺术家的生活阅历的积累和丰富的想象力，创作出了精彩、生动、有趣的故事情节。

“艺术构思活动中除了想象以外，情感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心理情感因素并贯穿始终。想象是艺术构思的核心，那么情感是艺术构思的动力。”③戏曲表演艺术更是以“情”为本，从“情”是人的特质这一基本思想出发，“情景交融”“以情感人”是戏曲表演艺术的本质。如《游园惊梦》《十八相送》是典型环境中的抒情，使整个空旷的舞台充满了诗画交融、情景交融的大境界。如果艺术家没有融入情感，就创作不出完美的艺术形象，也完成不了艺术构思。

三、艺术表现

“艺术创作的最终表现是艺术作品，艺术家的艺术体验和艺术构思必须通过各种艺术媒介和艺术语言才能形成艺术作品。因此艺术传达活动在艺术创作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有了体验和构思而没有表现，再好的作品不经传达也无法让他人欣赏，就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艺术作品，它就只能停留在艺术家的头脑之中。”④

戏曲表演艺术的最终呈现是通过作品在舞台上展现出来，让广大戏曲观众欣赏到他们所喜爱的人物、情节、故事，才能称其为作品。这就是把审美意象物态化为可供他人欣赏的艺术形象，成为真正的艺术作品。艺术表现即艺术传达活动与艺术体验和艺术构思活动三者有机的融合体，它们之间是相互联系、相互渗透、密不可分的。戏曲表演艺术在构思时，虚拟性、程式性、写意性的特点是它创作的根基，也是戏曲表演艺术创作的语言。戏曲演员在塑造角色时，就是要在这样一个前提下熟练基本功、熟练艺术语汇，才能创作出戏曲表演艺术以“神似”为高度的艺术作品。陈幼韩先生指出戏曲表演是“立足于真、练意与美”的诗化意境舞台艺术。传统的戏曲舞台，既能表现夜晚，又能表现白天；既能表现刮风，又能表现下雨；它可以一会儿是陆地，一会儿是江河；一会儿是战场，一会儿是宅院；在这方寸之地、空无一物的大白光的舞台上，戏曲创作者可利用极大的想象空间充实它，给予它“魔术”一样的艺术魅力，使观众欣赏到美妙绝伦的戏曲表演艺术。这种美是建立在演员的肢体动作上的，是由演员运用各种虚拟的表演程式，把没有的物体表现出来，在这时演员就是艺术传达的媒介，艺术信息传达准确，观众看到的东西就会“真”，并且使观众能感受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艺术审美享受。然而要达到这一标准，就需要戏曲演员艰苦的训练和长期不懈的努力才能驾驭。否则没有这一阶段的练习，就不能完成艺术表现，也做不到艺术传达。

历代戏曲表演艺术家创作的作品和塑造的各类艺术形象，都是经过了长期艰苦的锤炼，用精湛的技术技巧，在掌握了高度综合艺术的基础上，创造出独特的、极富中华民族文化特色的、具有中国代表性的戏曲艺术。

注释：

①②彭吉象：《艺术学概论》第三版，圣才e书网，2015年，第289页。

③彭吉象：《艺术学概论》第三版，圣才e书网，2015年，第295页。

④彭吉象：《艺术学概论》第三版，圣才e书网，2015年，第29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