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
2016-01-06李葆鸿
李葆鸿
在省会大都市工作了十年时间的林翔,今年想带着自己三岁的儿子,回家过年。他大学毕业后在省会一家计算机公司做软件开发,后来找了一个省会的姑娘结了婚。漂泊在省会,每每过年的日子就是想家的日子,都会在脑海里泛起一浪一浪的乡愁。在高铁上,他问儿子:“东东,你知道爷爷和奶奶的家乡在哪里?”“在古城香水市。”东东笑着答道。伴随着飞快的高铁,它像马儿脱缰一样在两个古城之间奔腾,没有间歇,只有使劲地飞。
东东不停地在打闹,一会儿骑在我的背上,一会儿又抓我的耳朵。真是调皮的孩子。但是看着他那可爱的样子,我会心地笑了,仿佛那是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这个年代的孩子真的很幸福。火车飞快地到达了香水市北站。小学同学张斌接的我。在车上,张斌对我说:“咱们村已经拆迁了。”这个事,我听爸妈讲起过,村子已经拆光了,拆迁以后,搬进新建的小区,村子不复存在了,将来会成为一片汽车销售城。张斌在车上对我说:“真遗憾呀!整个村子夷为平地了。咱们儿时的记忆已经不存在了,真是太可惜了。”他不停地叹着气,不停地说着:“哎!哎!”我听到他的话,心里也有种悲凉的心情,说不出的阵阵酸楚。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爸妈临时租住的小区。一居室的房子,一个月1500块,有冰箱、彩电、空调等必备的家电。
儿子很久没有见到爷爷奶奶了,进家门时还有些陌生。爸妈晚上做了一桌饭菜,东东抓起肉就往嘴里塞。我问他:“饭菜好吃吗?”他答:“好吃,尤其是红烧肉特别香。”东东还说:“爷爷奶奶,你们做的肉菜太香了。”吃完饭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和东东睡下了,看着东东的小舌头还不时地舔嘴唇边的肉渣,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到了夜里十二点终于睡着了,早上我和东东一块起床。我跟爸妈说:“我带着东东去咱家住过的房子看看,让东东也看看咱家的祖宅以后也有个印象。”
第二天一大早,我牵着东东的手,搭载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东东不断地向窗外看,我也顺着他的眼神向外张望。一座座新型的住宅楼拔地而起,原来是种小麦和种玉米的庄稼地,现在都已经成现代化的住宅小区了。出租车开了半个小时,到了我住过的那个村。眼前是一片瓦砾,村子里到处都是砖头,我和东东沿着满是砖头的路,来到了老房子,老房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后院那一株还没有被伐倒的椿树,椿树的中间,有一大伤疤。东东看见了,问我:“爸爸树上,怎么有一个洞?”我说:“小时候,爸爸用两棵椿树,中间绑了一根木棍,做了一个单杠,下午放完学我就在上边,做引体向上,每天做五十下。后来,爸爸的身体练得很强壮,冬天就很少生病。”东东听我说时,不停地说:“是吗?是吗?”我用Iphone5手机,给自己自拍了几张照片,算作对往昔岁月的一种纪念。我环顾了周围的破瓦烂砖,有一种惆怅在心头,庭院里的枣树、槐树以及椿树都随着拆迁而难觅踪迹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被伐过的根。
大年初二,我带着东东,去给姥姥拜年。姥姥今年快90岁了,经历了民国和新中国六十多年的变化。身体也一直很健朗。从姥姥家回来的路上,我看到整个村子都不存在了,带着儿子,来到了我儿时和小伙伴们抓鱼、抓虾的河。只是再也没有绿油油的小麦和玉米为伴了,只有工厂的厂房,还伫立在它的旁边。东东站在我的旁边,大声说:“爸爸,电视上的小河水都是清清的,咱们的河水,怎么都是黑色的。”我看着他,迷惑不解的样子。用指头弹弹他的小额头,说:“以后你就知道为何水是黑的了。望着河的两边都是水泥砌成的河堤,再也难以寻觅孩时的“暖意融融水入河,风吹芦苇荡清波”。在初三的上午,舅舅从国外回到家乡过年了,他在泰国的一家药厂工作。下午吃完饭,爸妈和舅舅、舅母围在圆桌周边,爸爸无奈地说:“咱们村子以后就拆迁了,农民没有了地,可怎么生活呢?”舅舅沉思了一会儿说:“这是社会的转型,以后咱们这些农民没有了地,就要靠第三产业、服务业为生了。看看二牛和二蛋都跑起了出租,李大叔也开起了超市和浴池,这就是变化。”爸爸耷拉个脑袋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沉默不语。我转过身,站在窗台边,看见不落的太阳。
责任编辑 晋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