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方言语言特征研究

2016-01-05孙莹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5年10期

摘要：泰州地处江苏省中部，与南通、扬州、盐城毗邻。泰州话属于江淮方言通泰片，是其中比较有特色的一支。文章从语音、词汇、语法三个方面对其作简要说明。

关键词：泰州方言语音词汇语法

泰州，简称“泰”，古称海阳、海陵。南唐为州治，取“国泰民安”之义，今常称“祥泰之州”。泰州市位于江苏省中部，地处长江下游北岸、长江三角洲北翼，东临南通，南靠长江，西接扬州，北邻盐城，有“凤凰城”之称。此地已有2100多年的历史，汉初置县，东晋设郡，南唐建州。目前，泰州市下辖三区三市：海陵区、高港区、姜堰区;靖江市、泰兴市、兴化市。

《江苏省志·方言志》中，江苏省的江淮方言分为南京、淮扬、通泰三片，泰州话属于江淮方言通泰片，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方言之一，也是官话区东南角的重要方言之一。泰州方言圈包括了现今泰州、姜堰、泰兴、兴化、海安、如皋、如东（西北部）、东台、大丰等县市，覆盖了泰州、南通、盐城三个地级市。目前，有五百多万人使用泰州话。

鲁国尧曾经说过，泰州方言在整个江淮方言中是最有特色的一支。下面就从语音、词汇、语法三个方面作简要说明。

一、语音方面

（一）n、l相混，前后鼻音不分

n、l两个声母在很多方言中容易混淆，如北方方言中西南方言的大部分和江淮方言、西北方言的一部分，湘、赣、闽等地区也存在这一现象。在江苏，表现比较突出的有南京、扬州、泰州等地。虽然如此，却不影响这些地区人们的交流，不会造成歧义。也就是说，在上述方言中，“n、l”并没有区别意义的作用。上溯其源，“n”来自古代的泥母，“l”来自来母，并且从古至今一以贯之，比较稳定。两者发音部位完全相同，都是舌尖中音，但是发音方法不同。“n”是鼻音，气流通过鼻腔，而“l”是边音，气流通过舌头两边。在泰州方言中，“n、l”是不予区分的，具体表现为“n、l”合为“n”。例如，牛=刘=n，泥=梨=n，男=蓝=n。随着普通话的普及，人们逐渐发现方言对普通话学习的影响。“n、l”不分甚至还影响到英语的发音，如“nice、like”等。要克服方言对普通话的影响，就“n、l”不分而言，一个简便有效的方法是“记少不记多”，由于“n”声母的字相对较少，记住这些，就能很快分辨。除此以外，还可利用形声字偏旁来类推记忆。如“宁”的声母是n，那么像“拧”“咛”等以“宁”作声符的字就都是n声母。

除此之外，泰州方言另一个比较显著的特点是前后鼻音不分。与此类似的还有吴方言、赣方言、湘方言、客家方言等。同样，这也不影响当地人的交流。前后鼻音相混主要是韵尾“n”和“ng”的混同。“n”发音时，舌尖抵住上齿龈，使气流不得通过口腔，而是通过鼻腔。“ng”发音时，舌根上升，软腭下降，使气流通过鼻腔，声带振动。两者的区别就在于气流受阻的前后及构成阻碍的部位。要分辨这两者，可以参考声韵配合的规律，如声母“d、t、n、l”与“in”拼合的只有一个“您”字，其余都为后鼻音。此外，也可用形声字偏旁来类推记忆。如“分”是前鼻音，那么从“分”的“份”“粉”“芬”等都是前鼻音。

（二）声调影响语调，整体以平缓为主

汉语属于汉藏语系，是声调语言。声调具有区别意义的作用，同一个语音发音时若采用高低不同的声调，会产生完全不同的语义。根据赵元任的五度标音法，可以分为“低、半低、中、半高、高”五度，阴平是高平调，阳平是中升调，上声是降升调，去声是全降调，音值分别为“55、25、314、51”。

泰州方言的每个字都有声调，但是语调仅仅是在句末的字调上体现。泰州地区方言的阴平几乎都是21，阳平主要是35和45，上声都是213，去声基本都是33或是44。因为语调受到声调的影响，所以说话过程中波动起伏不明显，总体较为平缓，多采用平调和降调。这正是泰州话听起来比较温和的原因。

（三）入声字和全浊声母的古今变化

根据元代周德清的《中原音韵》，我们可以知道，入声派入三声最迟在元代就已经基本呈现，当时的戏剧用语中入声已经消失，口语中仍有部分保留。如今，江淮官话、吴方言、粤方言、湘方言、闽方言、客家方言、赣方言等均保留入声，特别是粤、闽、客三方言，保留了中古[-t][-k][-p]三个辅音韵尾。泰州方言也保留入声字。而且其“平分阴阳”，即根据古声母的清浊分为阴入、阳入两类。如：“悦”是阴入，“石”是阳入。

全浊声母是比较特殊的一支。在《中原音韵》中也有提及，主要表现是全浊声母清化。对如今语音的影响是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在泰州方言中，古全浊声母不论平仄，在遇到塞音、塞擦音时全读送气清音声母。如：“稻”为“淘”，“豆”为“偷”，“地”为“梯”，“丈”为“昌”。

掌握好入声字和全浊声母是学好音韵学的基础，泰州方言为学习音韵学，了解中、上古音提供了天然的语言基础。

二、词汇方面

地名具有一定的民族性、稳定性和延续性，是人类重要的文化遗产。研究地名，可以了解社会的变迁、语言的演变。如今，这已经成为中国历史地理学研究的重要内容，而其中比较热门的当属区域地名研究。以笔者的家乡为例，从“姜堰-姜堰镇-姜堰市-姜堰区”的演变，反映了自然地理实体-聚落-乡镇-城市的变迁，同时也反映了当地词汇的一些特点。

《道光泰州志》共记载了1174个庄镇地名。除了常见的聚落通名，如“庄、村”，还有大量借助自然或建筑来命名的通名，如“河、沟、溪、湾、港、池、湖、潭、桥、圩”等。从这两大类地名中，我们可以看到北方和南方的影子。这也正反映了泰州地处江淮之间南北过渡地带的地理总特征，也间接说明了泰州方言南北兼容的特点。

地名本身就是地理和语言的一面镜子。《道光泰州志》所记录的庄镇地名的命名方式很多，有姓氏地名、派生地名、实物地名、宗教地名、交通地名、史迹地名、纪念地名、生产地名和祈愿地名等，涉及家族宗法、人口迁移、宗教信仰、方言方物等多个方面。

《嘉庆东台县志》：“县之村庄称名曰场，曰团，曰灶，曰镇、曰庄、曰堡、曰埨、曰甸、曰墩、曰垛、曰舍、曰巷、曰簖、曰洞、曰泽、曰滩、曰汊、曰浅、曰角、曰口、曰庙、曰坝。”泰州作为里下河的门户，水网密布，河汊纵横。当地人大多傍水而居，因此地点多用水来命名。泰州的河流，多数用“河”命名，少数用“港”“沟”“溪”等命名。

例如：姜堰镇，位于泰县县城，相传宋徽宗时姜姓率众筑堰防洪，得名姜堰。古有“三水、罗塘”之称。

再如：梅垛、蒋垛、官垛、戚家垛、夏家垛……这些以姓氏开头，以“垛”结尾的地名很直观形象地将泰州的地理环境和当地人们的构词方式展现出来。

“甸”，与“淀”相通，指浅水湖泊。用甸命名虽相对较少，但却颇具特色，如冯甸、张甸、叶甸庄、唐家甸、马家甸、七里甸。

三、语法方面

（一）通常选择疑问句以“厄”开头

“厄”在泰州方言中使用非常广泛，含义极其丰富。汉语方言存在着由疑问副词性成分构成“FVP”型反复问句的语法现象。以“厄”开头的选择疑问句式为例，泰州方言中“厄VP”型问句使用很普遍。泰州话选择疑问句中的“厄”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某些方言里的“个”。例如：厄好=个好=好不好。你厄吃？=你吃不吃？这样厄行？=这样行不行？你厄来了？=你还来不来了？

（二）“儿”缀、“头”缀很多

泰州方言中，词缀“子”的使用很常见，有的和普通话一致，有的则不然。值得注意的是，有一些带后缀“子”的词中间可带“儿”。儿化在海安、如皋、泰兴等地以儿化形式为主，姜堰、泰州等地则以儿尾形式常见。

“-儿”缀：鸡儿、鸭儿、鹅儿;小兵儿;框框儿、泡儿、鬼脸儿、下巴儿、爬爬儿（小矮凳）;盘儿（车轮），等等;

“-头”缀：学头（学的价值）;做头（做的价值）——“一个月才三百块钱，这工作没得做头”;吃头——“这咸鱼不得吃头”;看头——“这电视不得看头”;买头、穿头、听头、玩头，等等。

泰州方言的“子”尾词大致有带“儿”和不带“儿”两种，其中带“儿”的词往往具有小、喜爱等意思。值得注意的是，不像一些方言用于单说或者在“子”尾后，泰州方言的“儿”只能加在“子”尾前。

（三）重叠儿化构词变上较少，轻声较多

泰州话声调连续变上主要出现在一些偏正型双音节名词的末字。如皋、海安较多，姜堰、泰州较少。泰州话中也残留着儿化重叠变上的几个词语，例如：爬爬儿（小矮凳），泡泡儿（小气泡）等，但是读音总体上都在迅速向普通话靠拢，这与泰州受扬州话的直接影响有关。

（四）双宾语中近宾与远宾位置和普通话相反

在双宾语中，泰州话和现代普通话的近宾、远宾位置相反。如：送一个苹果你尝厄子（送你一个苹果尝尝）;把一点儿吃的他（给他一点吃的）。

由于篇幅的限制，在这里仅列举了泰州话中一部分比较有特点的语音、词汇、语法现象。泰州地处东南边缘，受外界影响较少，因而保留了较多的古代方言，有较高的研究价值。

参考文献：

[1]江苏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江苏省志·方言志[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