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组诗）

司玉兴（藏族）

草原上（组诗）

司玉兴（藏族）

苏鲁梅朵

一朵，两朵，三朵……

哪一朵不朽的容颜爱上高山

一朵，两朵，三朵……

哪一朵下滑的体香是月的上弦

雪山一再放慢草原的速度

一只旱獭眼底的冰凉盛开

露珠顶起清晨，河水叮咚作响

这满山的红，这尘世燃烧的爱恋

我无法身披僧袍坐在你的身边

虫草的清晨

无法逃脱。即使隐身为草籽

也会匍匐在你行进的路上

是一双无助的手翻开草原的疼痛

无法逃脱。即使化身为虫

也将埋葬你内心的闪电

是一张贪婪的嘴等待营养的煎熬

无法逃脱。即使我身为虫草

也要经历一场生命的浩劫

超度。请大声念出我夏秋时节的名字

无法逃脱。即使不曾相遇

也不能归还一只虫草清晨的沉默

一盏心灯，燃烧在佛塔之上

走近

高原的风舞动六月的旋律

一片叶子的涌动，沉淀岁月的绿色

一滴雨消失在人群前面

是谁的脚步踩着阳光的碎片

听不到孩子的哭声

却抚摸到他泪水的清澈

走近。一种声音穿过骨骼

那镶在蓝天的云朵，飘浮着放大的纯白

大雨过后

一只鹰飞走，一朵花枯萎

一粒青稞的饱满摇摇欲坠

暮色里一场雨

淋湿眼前的收获

我的帐篷堆满柴火

我的爱人泪眼婆娑……

帐篷外

一朵鲜花抬起了头

雨水顺着太阳的光泽流下

草原的下午，佛经渐次响起

——安静的湖面一只雄鹰蹲在空中

远山上，牦牛的瞳孔里

水声潺潺流进我的体内

烘干一些潮湿的情感和发霉的思想

路过红圪垯

路过一户农家，走进我前世的庄园

羊群放牧云朵，格桑搀扶露珠

牛粪垒砌的高度

风将青草的味道一一过滤

炊烟散尽，星星跌落

百花丛中卓玛打捞指尖的饱满

一只藏獒盯住一对恋人的对视

注定这样的夜晚，火苗更旺

山那边

山那边——

零散的帐篷，散开的棋子

摇曳的炊烟，孤独的情思

山那边——

羊群托着云朵的绵软

云朵飘着羊群的洁白

山那边——

我们的歌声无法抵达

牧人的马匹越过山冈

山那边——

一半是阴天，雨水淋着艰辛

一半是晴天，太阳晒着苦难

一朵格桑的坚守

风从山坡滑下

鸟的鸣叫舒展季节的筋骨

河水清清，一朵格桑苏醒草原的梦

雨水来临，闪电的鞭子落在草尖

犬吠和牧人的歌声同时抵达——

一朵格桑深处草原最后的寂静

风中盛开，一份孤独的守候

雨中绽放，源于内心的热爱

匍匐在第一缕阳光前面

接纳一朵格桑的挺立和柔美的思念

（责任编辑张世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