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江县哈尼族学生三语习得现状研究①

陈 勰

(玉溪师范学院外语学院,云南玉溪653100)

墨江县哈尼族学生三语习得现状研究①

陈 勰

(玉溪师范学院外语学院,云南玉溪653100)

哈尼族;学生;三语习得;语言态度;语音

随着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以及家庭经济能力和外出工作的增加,哈尼族学生本族语习得呈下降趋势,而其对汉语,尤其是普通话和英语的学习需求意识强烈,学习兴趣高,态度积极,自主学习的意识强烈,自我认同感强。但他们的学习更注重考试涉及的相关内容,对语音学习的意识较浅。这种现状是不利于哈尼族文化的传承和弘扬的。对此,哈尼族学生应该平衡发展本族语、汉语和英语的学习,在保护传承本族语的同时,有效习得汉语、英语。

墨江哈尼族自治县是云南省普洱市下属管辖县份之一。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交流的频繁,广大的哈尼族人民越来越深地意识到,作为文化传播的媒介汉语、英语及哈尼族语,对弘扬民族文化具有重要的作用。而加强对哈尼族学生三语习得现状的探讨和研究,有利于在新时代背景下,制定出合理的少数民族语言文化传承与发展的措施。本文以墨江县民族学校为对象,采用问卷与访谈相结合的方式,调查和分析哈尼族学生在校期间本族语、汉语、英语的使用和学习情况。

一、调查结果与分析

墨江县民族学校是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实行寄宿制,现有在校学生2644人,初中部有学生1677人,其中哈尼族学生有987人,另外还有少量彝族和傣族学生,汉族学生数量略多于彝族、傣族,但远少于哈尼族学生。2013年12月,笔者针对该校初中部哈尼族学生的三语习得情况,随机发放300份调查问卷(三个年级各100份),并进行了抽样访谈,因为部分问卷没有作答、没有填写有效信息或者作答不准确(漏答部分问题等),最后有效回收问卷242份。下面是调查结果及一些分析。

哈尼语习得和使用情况 242份问卷显示,哈尼族学生能熟料掌握使用本族语言的仅为44人,一般掌握偶尔使用的59人,略能听懂不会表达的78人,完全不会的61人。其中,能熟练掌握哈尼语的44人中,有42人在家里与家人、朋友和村民生活交谈主要使用本民族语,占调查人数的17.3%,剩余2人表示主要使用汉语方言,因为其居住地搬迁至县城,家人已经习惯使用当地方言,哈尼语只是偶尔使用。而其他学生不受本族语掌握情况影响,74.4%表示主要日常生活交流用语为当地汉语方言,仅有8.3%使用普通话。而在学校里,仅有一名学生表示使用哈尼语。访谈中她表示,因为有同村好友一起在校上学,两人结伴学习,使用哈尼语交流更自然,很多时候还可以避免其他同学参与或干预她们的“悄悄话”。然而,除了特定好友外,其在校的主要交流语言依然是当地汉语方言。所以,在校语言使用中,可以认为哈尼语是缺失的,而普通话(53.3%)使用虽然略多于汉语方言(46.3%),但相差不大(见表1)。

表1 哈尼族学生本族语使用情况

问卷还对哈尼语、汉语方言、普通话和英语的重要性进行了统计,结果显示:仅有6.6%的学生认为本族语的掌握具有重要作用;而62%的学生认为普通话最重要,因为对其将来接受高等教育或工作生活有重要作用;还有25.6%的学生表示英语最重要,因为外语对未来找到好工作有决定性的影响。

总体来看,随着社会的开放、家庭的迁移和生活学习的需要,哈尼语习得的必要性被当地汉语方言所代替,汉语方言和普通话的使用率大幅度提高,哈尼族学生对英语的期待甚至远远超出了对本民族语言的重视。加之民族语言的习得不在教育体制要求内,没有专业机构的培训,需要代代传承。哈尼语在墨江哈尼族自治县的传承明显弱化,如此下去,数十载后,语言的保留岌岌可危。所以,在经济发展和各族文化交流日益频繁的同时,应当在教育中适当强化民族语言,如可在当地开办专业的民族语言交流中心、培训机构,在民族学校中,对哈尼族学生适当地开设民族语言的传承课程。如此,对年轻一代的民族语言的保留将会起到重要作用。

英语学习的态度 哈尼族学生本族语和汉语方言均是成长过程中随家庭生活自然习得,而普通话从幼儿园入学开始学习,并作为校园规范用语推广使用直至大学。英语作为第一门外国语言,是九年制义务教育新课标中要求必须学习的,从小学阶段开始开设。在被调查的242名哈尼族学生中,有186人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英语学习;有44人从初中开始学习,这部分学生大多来自教育资源相对贫乏的山区学校,小学阶段没有开设英语课程,初中考入县城民中后,才开始接触英语;有12人从幼儿园开始学习英语,他们均居住在县城,父母有高中以上学历,所以在幼儿园阶段孩子就可以到当地私立培训机构学习英语。

英语作为初中阶段的主要必修课程,在中考和高考中占有重要地位,而学生对英语学习的态度却各不相同:242名哈尼族学生中,106人表示非常喜欢英语,觉得流利朗读英语是让人羡慕的事,期待可以去大城市,甚至出国与外国人交流;113人表示一般喜欢,因为难学,单词难记;16人表示不喜欢英语,因为太难学,而且感觉没有用;7人表示无所谓,学校要求学就得学,没想过喜不喜欢。由此可见,随着哈尼族学生从山区来到县城,对外界信息大量接触后,渴望走出去的心理意识增强,由此带来多数人英语学习意识的提升以及学习兴趣的增加。

英语学习情况 哈尼族学生对英语学习的积极性,还表现在对日常英语练习的安排:242名哈尼族学生中,有51人表示每天都会抽时间自觉大声朗读英语,105人表示每周会自觉大声朗读至少3～4次,65人表示每周朗读1～2次,只有21人表示从来不自觉朗读。另外,23人表示非常愿意在课堂教学过程中主动发言和朗读课文,无论对错,只要有机会都愿意参与和学习;88人表示只有自己掌握了,才愿意主动参与课堂发言和朗读;116人表示可以在教师的邀请或要求下参与课堂发言;仅有15人态度消极,不愿在任何情况下参与课堂发言,即使被邀请或被要求也只会保持沉默。

而对学习中的难点,学生的反馈基本和考试中需要的技能和知识相关联。比如,听、说、读、写四项基本技能中,28.9%表示阅读最难,37.6%的学生表示写作最难,仅有12.8%的学生认为口语表达最难提高, 20.7%的学生选择听力最难。访谈中,学生反映测验考试中的阅读理解和写作部分难以作答,尤其是写作错误频繁,甚至不知道怎么写。听力部分则以单词、句子为主,基本可以应对;而口语表达考试则因朗读课文没有问题,而容易应对。所以,66.5%的学生认为最需要提高的技能为阅读和写作。此外,相对于词汇的学习、记忆和使用,考试中涉及的语法和句子结构等问题也能反映大部分哈尼族学生学习中最难掌握的知识点。

表2 哈尼族学生英语学习能力提升需求排名(学生可以多项选择)

从表2可以看出,学生被允许在英语学习相关技能和知识点中,对其学习需求做出多项选择时,句子和语法依然是排在最前面的,随后是写作和阅读。值得讨论的是,当英语口语表达和朗读作为两项分开选择后,对口语表达能力提升的需求仅次于阅读,超过一半的学生希望可以使用英语交流表达,而非单纯的朗读。此外,还可以看出哈尼族学生对英语语音掌握的程度没有强烈的需求,访谈中学生表示跟读和自己拼读是他们语音习得的主要方式,在学习和朗读过程中,他们很少在意自己读音的准确性。

令人欣慰的是大部分学生坚信(65.7%、159人),在英语学习过程中,他们最需要的是提高自己的英语自学能力,只有少数学生(16.9%、41人)认为大量的辅导材料有用。另外,也只有17.4%(42人)的学生表示需要教师课后额外的甚至单独的辅导。这说明哈尼族学生自主学习意识的强烈,及对自己作为学习的主人的肯定和自信。

哈尼语、汉语和英语三语语音习得和意识情况 在语言习得过程中,哈尼族学生对语音的意识相对薄弱,在调查中,大部分学生认为其母语(哈尼语、汉方言)对汉语(普通话)(54.5%、132人)或者英语语音(48.8%、118人)习得不会有任何影响。仅有14.9%(36人)和13.6%(33人)的学生表示其母语对普通话和英语语音的学习造成了影响,主要表现为发音困难、朗读不自然等。其余学生表示不知道或者没有注意到有没有影响。学生在日常英语语音的学习中,主要依靠在课堂中跟读教师(42.1%、102人),或者课后自己尝试拼读音标(45.5%、110人),几乎没有关注自己发音的正确与否。访谈中发现多数学生对英语语音的意识停留在单词读音的正确与否上,对重音、语调、停顿等表示不知道是什么,或者没有注意过;仅有4.5%(11人)的学生表示曾经听录音以对比和模仿发音。另外,值得引起注意的是,有7.9%(19人)的学生表示,曾经看着英语单词联想汉语拼音来随意猜测拼读。

哈尼族学生在语音习得上相对缺乏自学意识,没有得到较好的指导,缺乏语音学习和练习的方法。再者,学校虽然在每个教室均配备多媒体教学设备,但是学生需在教师的指导下集体使用,而对每个学生来说,则缺乏语音练习辅助设备,如MP3和复读机,语音材料也主要以教材配套录音为主,这影响了学生的语音学习效果。

三、小 结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几点结论:

首先,哈尼族学生本族语习得,随着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以及家庭经济能力和外出工作的增加,呈下降趋势,因此,哈尼语的保留和传承迫在眉睫。对此,当地语言保护机构和教育机构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强化哈尼族人本族语保存和学习的意识,并在民族学校或者相关机构开办哈尼语学习班,以鼓励哈尼族发扬哈尼语文化。

其次,哈尼族学生对汉语,尤其是普通话和英语的学习需求意识强烈,学习兴趣高,态度积极,自主学习的意识强烈,自我认同感强。但他们的学习更注重考试涉及的相关内容,对阅读和写作、语法和句子结构表现出明显的学习需要。而相比之下,语音学习的意识较浅,且缺乏有效的方法、足够的资源和必要的训练。在区别开朗读和口语交际的情况下,学生对口语表达交际表现出学习的愿望,以课堂教学为主的英语学习,则反映学习单调,缺乏锻炼的机会。

再次,作为双语、甚至三语学习者,哈尼族学生对语言习得过程中的迁移现象基本没有认识,语音习得过程中,对发音困难的原因也不清楚,没有对重音、停顿和语调学习的自觉意识。因此,作为教育者应对哈尼语、汉语和英语语音进行对比,探讨哈尼族学生在朗读中存在的发音问题,并改进教学策略,如此当能对问题的解决起到一定的作用。

最后,哈尼族学生应该平衡发展本族语、汉语和英语的学习,在保护传承本族语的同时,有效习得汉语、英语,进而适应经济高速发展及与世界日益接轨的现代化社会。

[1]白碧波,大卫·布莱德雷.母语的消失与存留[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1.

[2]许鲜明.哈尼语话语分析[M].中国云南濒危语言遗产保护研究:三.澳大利亚:拉特罗布大学出版社,2007.

[3]王露.中小学英语语调教学现状调查与对策建议[J].中小学英语教学与研究,2011(12).

Multi-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Learning status of Hani Students in Mojiang

CHEN Xie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Yuxi Normal University,Yuxi,Yunnan 653100)

Hani,students,multi-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learning,language attitude,phonetic

Hani,the minority language is in danger because more and more minority families want their children to study and work in cities which diminishes the position of their mother tongue acquisition.Whereas local dialect and mandarin are increasingly popular and useful in their daily life and study,and also English is considered a vital skill in further education and work,therefore Hani students show great interests and positive attitudes toward them.However,their learning focus in more exam-related,their English phonetic leaning awareness and ability are poor.The current language status is not to the advantage of Hani Culture preservation.The study shows that it is urgent to find a balance for Hani students to develop their multi-lingual competence so that their mother tongue can be preserved and they can also learn Chinese Mandarin and English well to fit in the needs of modern society.

陈 勰,讲师,从事语言教学和语言习得研究。

H2

A

1009-9506(2015)07-0067-04

2015年4月12日

本文为教育部项目基金《少数民族学生母语对汉、英语音迁移研究》(项目编号13YJC740009)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