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自疗”趣谈

■文、图/付秀宏

动物“自疗”趣谈

About the animals' autotherapy

■文、图/付秀宏

黑猩猩吃了苦扁树的枝叶，感觉舒服多了

在动物王国里，不断发生着许多动物自我救治的故事，这种现象让人类也感到惊奇。比如说，乌龟用薄荷解蛇毒，中了蛇毒的野猪也会吃荠苨解毒，野兔得了腹泻后会吃马莲叶子，而熊则用菖蒲叶治疗胃病。在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里，许多动物在生存困境中变得聪明起来，演绎着祖先和上辈积攒下的智慧——就地取材，化废为宝，它们所盼望的“白衣天使”正是眯着眼睛深思的自己。

一

想一想，动物身边有很多植物，自然就有不少药材位列其中。这些可爱的动物们，每天奔跑在丛林中，与药材常常“零距离接触”，哪一天犯了病痛，因饥不择食，意外地治好或减轻了病痛，这种记忆一定被它们记录在大脑深处。药在旷野，无言无语，却是动物发生病痛时的一个个环环相扣的句号。

生活在乌干达的达基巴拉森林里的一种黑猩猩，常食用一种茜草科植物的叶子，据专家推测，叶子中的某些成分可以有效地防止胃病。而在非洲热带雨林中，经常会有一些大猩猩吃苦扁树的枝叶，当然，它们并不是咽下去，而是将残渣吐出。居住在坦桑尼亚的贡贝国家自然公园里的黑猩猩，有时会吃一种含有特殊药物成分的叶子，这是一种属于向日葵科的植物叶子，既能治疗由菌群失调和寄生虫引起的胃肠道不适，也能治疗没有食欲而又胃肠不适的症状。看起来，与人类习性相近的猩猩很会养护后天之本——胃。

在南美洲亚马孙河两岸生活着的某些吼猴，在某些特殊的药材面前，它们大声叫嚷的脾气会变得温柔起来，就像过了恋爱年龄的人又恋爱一次一样，这是因为雌性吼猴对一种非凡的草——记取、感念甚至认定其为“神药”。就是这种神奇的草，能使吼猴种群自动调整雌雄数目比例。原来，如果吼猴猴群中雄性数量比雌性数量少时，之后的时间产下的后代中——雄猴数量会渐渐增多，从而使雌雄比例达到平衡，有时雄猴数目甚至会超过雌猴。据科学家分析，雌猴所吞食的神奇草中——含有改变其阴道酸碱度的一些药物成分，就是这些成分影响了下一代的性别，看来吼猴是十分富有远见和极其睿智的。

说到猴类，我想起小时候母亲所说的——人是猴子变的“瞎话”，但猴子的聪明能干却是千真万确的，因为机灵，所以欢快；因为它们掌握治病的某些机关，所以能处惊不变。南美洲热带森林中有一种动物们易得的疾病——疟疾，一旦得上便会高烧不退，身体会因寒冷而发抖打寒战，这种疾病是通过蚊子传播的。生活在这里的猴子，一旦被蚊子传染上了疟疾，便会马上食用一种名为金鸡纳树的树皮，只消一会儿的时间，疟疾的症状就会消失，猴子又开始活蹦乱跳了。这是多么奇妙的自诊“大夫”！你看，猴子一纵身子，已跳到另一丛枝叶里去了，它们像是在读着洁净、简单、科学的《本草纲目》一般。

二

大自然是动物们的天然医生，大自然里最不缺的就是带有药性的植物或矿物，有时也许不用吃，经常嗅一嗅这些药物的气息，动物身上的燥气就全被挤走了。至于已形成的病灶或将要形成的病症，有些动物会大胆地使用各种野生物类来给自己治病。

春天来了，当美洲大黑熊刚从冬眠中醒来时，身体总是不舒服，精神也不好，它就去找点儿有通便作用的果实吃。这样，就能把长期堵在直肠里的硬粪块排泄出去。在北美洲南部，有一种野生的吐绶鸡，也叫火鸡。当大雨淋湿了小吐绶鸡的时候，父母会逼着它们吞下一种苦味草药——安息香树叶，来预防感冒。安息香树叶具有解热镇痛功效，小吐绶鸡吃了它，当然就有了“护身符”啦！

贪吃的野猫到处流浪，如果吃了有毒的东西，会急急忙忙去寻找藜芦草。这种味苦、 有毒的草，含有生物碱，吃了后会引发呕吐，将胃里的毒物吐出来，野猫的病就慢慢好了。在南美洲，科学家捉到了一只长臂猿，发现其腰上有一个大疙瘩，开始还以为它长了什么肿瘤。仔细一看，才发现长臂猿受了伤，那个大疙瘩是它自己敷的一堆嚼过的香树叶子。这是印第安人治伤的草药，长臂猿也同样知晓它的疗效。

有一位探险家在森林里发现一头野象受伤了，它在岩石上来回蹭，直到伤口盖上一层厚厚的灰土和细砂，像是涂了一层药。有些得病的大象找不到治病的野生植物，就吞下几千克的泥灰石。原来，这种泥灰石中含氧化镁、钠、硅酸盐等矿物质，有杀菌、止痒的作用。怀孕待产的母象更是“自疗”的行家里手，为快些产下小象，它们会服用一种含有某些催产素的紫草树的叶子，几天后小象就会顺利地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了。

在乌兹别克斯坦，猎人们常遇到一种怪事：受了伤的动物总是往一个山洞跑。有一个猎人决定弄个水落石出。有一天，一只受伤的黄羊朝山洞的方向跑去，猎人就一点一点跟踪观察，只见那只黄羊跑到峭壁前，把受伤的身子紧贴在上面。没过多久，这只流血过多、十分虚弱的黄羊就恢复了体力，离开了峭壁。猎人在峭壁上发现了一种黏稠的液体，像是黑色的野蜂蜜，当地人管它叫“山泪”。受伤的动物就是用它来治疗自己伤口的。科学家对“山泪”进行研究，发现里面含有30多种微量元素，可使伤口快速愈合。人类和动物用它治疗骨折，比一般治疗方法快得多。在我国新疆、西藏等地区，发现有多处“山泪”的蕴藏资源。

湿敷——是医学上的一种消炎方法，聪明的猩猩“大夫”也知道用它来为自己治病。猩猩得了牙髓炎后，就把湿泥涂到脸上或嘴里，等消了炎，再把病牙拔掉。美洲熊有个习惯，一到老年，就喜欢跑到含有硫黄的温泉里洗澡，往里面一泡，好像是在治疗它的老年性关节炎；獾妈妈也常把小獾带到温泉中沐浴，一直到把小獾身上的疮治好为止。野牛若是长了皮肤癣，就会长途跋涉来到一个湖边，在泥浆里泡上一阵，然后爬上岸，把泥浆晾干。洗过几次泥浆浴以后，它的癣就治好了。

大海龟千辛万苦游过珊瑚礁，去人类的“海龟医院”看病

有时，一些聪明的动物生了病，会向人类求救。曾有记录，一只生病的33公斤大海龟独自游过美国佛罗里达珊瑚礁，爬到人类设置在码头上的“海龟医院”，最终顺利得到救治。更让人惊奇的是，有时动物不满意兽医给自己做的骨折石膏复位，还会自己做截肢手术。1961年，日本一家动物园里的一头小雄豹左“胳膊”被一头大豹咬伤，骨头粉碎性骨折了。没想到，石膏复位后的第二天，小豹就把石膏咬碎，把受伤的“胳膊”从关节的地方咬断了。鲜血一下流了出来，小豹接着又用舌头舔舐伤口，不一会儿，血就凝固了。截肢以后，伤口渐渐长好了，小豹给自己做了一次成功的“外科截肢手术”。

山鹬的腿断后，会忍痛走到小河边，用它的尖嘴啄些河泥抹在断腿上，再找些柔软的草混在河泥里，敷在断腿上。山鹬就像外科医生实施“石膏固定法”一样，把断腿固定好后，又安然地休养了。黑熊的肚子一旦被对手抓破了，内脏露出来，它就会把内脏塞进去，然后躲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里疗养，等待伤口愈合。如果青蛙被石块击伤了，内脏从口腔里露了出来，它就待在原地不动，慢慢把内脏抽回腹内，三天后身体复原，又能跳到池塘里捉虫子了。

动物世界的“大夫”们，因求生的本能，不断利用着自然界里的资源，一座大山就是一个医用药库，百年、千年过去，一直没有停歇过。动物们幽深的眼睛闪着光，仿佛是对大自然感恩的心情。动物对待病痛的姿态从来都是这样，从容不迫，处变不惊，依凭智慧和一群又一群的植物，更依靠自身的休养、承受和时间——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三

现在活着的一切动物物种，之所以能够存活至今，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它们具有适应环境和自我治疗疾病的能力。沿着动物们的指引，人类可以挖掘到数百万年以来大自然选择留下的药品库。世界上最好的生物勘探者——动物，也许向我们很好地展示了一些新的药品，来促进牲畜和人类的健康。

1987年，霍夫曼观察了坦桑尼亚马哈勒山国家公园的黑猩猩。他注意到一只生病的黑猩猩行为异常。那只黑猩猩剥下一棵小树的树皮咀嚼着，吸吮着里面的汁液。这棵小树名叫扁桃斑鸠菊，在英国被称作“苦叶”，是一种有毒植物，它甚至被当地人称为“山羊杀手”。

为什么生病的黑猩猩会去咀嚼这种有毒植物的苦汁呢？霍夫曼和同事们发现，咀嚼这种汁液的黑猩猩身上往往比其他黑猩猩有着更多的寄生虫。他们还发现，苦汁中含有的化合物能够强烈抑制一种名叫“猩猩管口线虫”的寄生虫。这是一种胃肠道寄生虫，对黑猩猩来说可能是致命的。霍夫曼发现，在黑猩猩咀嚼苦汁约20个小时后，黑猩猩粪便中的线虫虫卵减少了88%。受到这一发现的启示，人类从扁桃斑鸠菊的苦汁里提取出一些新的生物活性物质，用于抑制阿米巴原虫、肿瘤及其他细菌。

中国麝香猫能吃的东西极多，从昆虫、小动物到水果、鸡蛋，台湾屏东大学的苏秀慧发现，在野生麝香猫的粪便中经常出现一些堆成几十层的完整叶片。很显然，野生麝香猫在吞食树叶时并没有加以咀嚼。挑开层层叶片，科学家们发现活着的寄生虫成虫就夹在叶片的褶皱里。这个治病策略是整个吞下成堆叶片——给胃肠道来个大扫除，使寄生虫们随着粪便排出体外。同样，类人猿也会吞咽整片毛糙的树叶，包括雪鹅、棕熊和长臂猿。中东地区被寄生虫感染的小山羊会吃下更多丹宁酸含量丰富的黄连木，这是一种健康山羊不太爱吃的植物。但是，有病的山羊只要吃下足够的黄连木，就可以把山羊粪便里的线虫虫卵数减少到忽略不计。

人类常被神秘的动物“自疗”现象震惊，其实不少动物早已洞察了自然界的自我医疗的真谛，呈现着大千世界相互制约的独特秩序。许多动物“自疗”之美，在我们许多看不到的地方延续着，在自然界中细水长流地秘密流传着，这正是动物们异常泼辣生命力的根源之一。

作者单位：河北省作家协会

吼猴在林间寻找“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