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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为歌剧女王 却像个孩子渴望家

2015-12-26

时尚北京 2015年11期
关键词:卡拉斯杰奎琳歌剧

她是歌剧界鲜有的神童。十岁时就能唱歌剧《卡门》中的咏叹调,十三岁便进入希腊雅典音乐学院学习声乐,十五岁以《乡村骑士》中的桑土查一角绽露锋芒。寒一一

她是玛利亚·卡拉斯。她原名为茜茜莉亚·索菲亚·安娜·玛丽亚·卡罗盖洛波乌罗斯。一个你要花半天时间才能记住的名字。

但是她的童年不快乐。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她由母亲抚养。离婚后的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暴烈、情绪无常,常常手中拿着什么,正巧小卡拉斯从旁边经过,母亲手中的东西即向她飞来。她的脸上,身上不是淤青便是紫色,像一个不快乐的万花筒。她的母亲又自私、刚愎,强迫小卡拉斯按照自己的希小卡拉斯有自己的疗伤方式——她躲进歌剧里,不管外世如何。歌剧为她搭了_座桥,她看见音乐中的自己陶醉,而现世里的苦,一点点如水中的一滴血,渐渐消失。

她自学歌剧《托斯卡》,她唱的那段咏叹调《为了艺术,为了爱》。角色诠释分明,声音热情而震慑人心,喜怒哀乐凝聚于浓烈的嗓音。

世界为之惊叹,继而停顿。

她的伤口,竟以这样的方式生长出一朵璀璨的花。

她为那朵花取了一个新名字——玛利亚·卡拉斯。那个母亲取的名字茜茜莉亚·索菲亚·安娜·玛丽亚·卡罗盖洛波乌罗斯,请至小一边去。

后来,卡拉斯一出场,世界为此凝固,凝固在卡拉斯所创造的名伶世界。她一出场,竟是如此不同凡响。你知道吗?从婉转如云雀的花腔女高音到最丰沛的咏叹调,她都能一—诠释。她演出歌剧上百部,以一己之力,她将意大利歌剧从衰落中复兴。

复兴是什么感觉?即是你只立在台上,台下即刻有人流泪,因为你的演出,所有人都迷恋你的演出,你带出的是一个时代,绝代风华的时代,卡拉斯的时代。

她唱维罗纳剧院演出歌剧《乔康达》,随后她又被名指挥家塞拉凡提拔在歌剧《崔斯坦与伊索德》中饰演伊索德一角。后来,她成为顶尖歌剧院史卡拉歌剧院的第一女高音。

卡拉斯名扬全球。

而这只用了七年。在这七年间她站在世界的顶端,她是全世界歌剧界注目的焦点、她是唱片公司的摇钱树、是媒体狗仔队追逐的对象、是史卡拉歌剧院的首席女高音。在那个披头士和猫王都还未成为明星的时代,卡拉斯是唯一一位拥有巨星般地位的国际歌唱巨星。

曾经有人问她是什么样的意志力使她能够成为歌剧女王的?

她回答:“不是意志力,是爱。”

可是这样成长的孩子,会有许多问题。其中一件致命的问题是——她渴望爱,却不知亲密的爱是什么内核。

在她二十三岁正要在意大利开始冲刺她的歌剧演唱事业时,她认识了乔瓦尼·巴蒂斯塔·米奈利吉卡,一位意大利企业家。乔瓦尼是一位极其痴迷歌剧的捧角儿。可是他已五十有余。他对卡拉斯岂是心动两个字可以形容。如果卡拉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会搭部梯子去摘。

卡拉斯从小不见父亲踪影。她内心对年长的男子有一种天然的渴慕,因为觉得那就像父亲的怀抱。她嫁给了乔瓦尼,内心里就像嫁给一个年长的父亲。

这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正式婚姻。婚后,丈夫乔瓦尼成为了她的演出经理。这是一个天生的经纪人,办事效率极高。这些都是卡拉斯当时所需要的。乔瓦尼让排队等在他身后的歌剧导演、音乐会组织者、音乐节经理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机场到另一个机场,从一个旅馆到另一个旅馆。他帮助她向剧院提出高额报酬。他收集她演出的所有评论,他不让她要孩子,竭力维护女高音的神话。

在这场婚姻中,她没有获得一个女人需要的爱情,这场婚姻是歌唱家与经理人的组成,作为歌唱家的卡拉斯与作为女人的玛丽亚背道而驰。她永远只有工作、排练与演出。只有观众狂热的崇拜,以及这以后的恐惧,—种担心从顶峰摔下来的恐惧。

如果卡拉斯,遇见一个会调情的男人猛烈追求她,那么她的婚姻必定以离婚收场。因为世界给了她风华绝代的一面,那另一个千疮百孔的一面便伺机就来吞噬她。

那是对真正爱情的向往,这是生活的一剂毒药,也是致幻剂。

有一天,果真有一个翩翩男子开了一艘巨轮来到她的世界。海上出现的这条巨轮,是真正的“海上宫殿”:有着青金石的栏杆,纯金的浴室饰物,名贵的油画珍品,西方现存最古老的嵌宝佛像,用克诺索斯彩石镶嵌画着放大复制品装饰的游泳池。这条船有六十名水手,外加服务员、洗衣工、缝纫师、按摩师和两个厨师。这就是著名的“克丽斯蒂娜”号。它的主人是世界首富希腊船王阿里斯托特利斯·奥纳西斯。

过完三十五岁生日的她正在巴黎。巴黎闷热潮湿,如雨后的苔藓。她的内心也湿哒哒的。那天,上午、中午和晚上演出前,她连续三次收到一大束红玫瑰,花中附着用希腊文写的美好祝愿,署名一次比一次简单,最后干脆没有署名。

这也是卡拉斯结婚的第十二年。除了演出,还是演出。她已经演出了将近四十个角色,上演五百多场次,在伦敦科文特加登歌剧院、芝加哥、纽约大都会等歌剧院演唱,获得无数世界声誉。

她仍然孤独。

成熟帅气,有着一张巨星脸的奥纳西斯是一个懂浪漫与调情的高级花花公子。卡拉斯是他的猎物,因为她声名鹊起,引得他想入非非,以及占有的雄性激素大量分泌。

他极尽所能是,没有哪个女人能够逃脱他的手心。

卡拉斯戴着奥纳西斯送给她的一个手镯,手镯上刻着“TMWL”,这是“送给亲爱的玛丽亚”四个词第一个字母的组合。故技重施,其实奥纳西斯以前就曾送给他的妻子这样的手镯,几年后又赠给杰奎琳·肯尼迪同样的手镯。

卡拉斯当时觉得这真是浪漫极了。

奥纳西斯邀请卡拉斯光临他的豪华巨轮,那夜,他们谈了整整一夜。那是非凡的一夜,这夜卡拉斯决定与她现有的生活决裂。人生有了爱情,其它都是浮云。

奥纳西斯使她第一次得到了爱与被爱的体会,他给她带来了爱情、轻浮、情欲和温柔,使她尝到了生活的乐趣。他使她不再一心迷恋于歌唱,敞开了她的心灵,使她体会到许多新的感情。

从来没有得到过爱的人,你能懂得一旦获得哪怕只一小杯,她也要赴汤蹈火去取得。

因此恋爱后的她,沉溺在爱里,她觉得事业算什么。她自动减少录音和演出次数。他们恋爱后,她在世界上六个城市仅仅演出过七部歌剧,也只有二十八场。第二年,她只演了两部歌剧,寥寥无几,也只有七场。第三年,一场歌剧也没演,只举行几场音乐会,录了几张唱片。

而这几年的岁月里,她一心想成为奥纳西斯太太,朝朝与暮暮。而奥纳西斯却背着她偷偷地寻找新的猎物。又一个极有口感的猎物出现了,美国总统肯尼迪的遗孀杰奎琳·肯尼迪。

当她发觉奥纳西斯要她打掉肚子的孩子,而一心一意享受完美生活时,奥纳西斯正向杰奎琳求婚,并且杰奎琳答应了他的求婚,婚期已近在眉睫。

孩子顿时被机器打得血肉模糊,成为一滩血水。卡拉斯的世界,崩的断裂。

有一天,终于长大成人,这才知道,孤独是人生中最本质的存在状态。而不是惩罚,不是受伤者和患病者的退隐,也不是怪癖。

所谓寻求爱,若不是自我具备,苦苦求人,那注定一场空。

卡拉斯告诉自己,别难过,转过身去,去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去活在一个辽阔的空间里。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那天她知道父母离婚,她跑到外面去,她看见一个奇异的景象。那是太阳躺在街道上。有点不对劲,因为阳光在人行道上平躺着。当时她年纪太小,她觉得太阳是被车子撞到了而不能再活了,就像她那时候的自己。

她跑到家里拿出脚踏车的充气筒。好像很容易似的……她觉得,只要把太阳灌满气,一切都会变好。

那天当她得知奥纳西斯要迎娶杰奎琳,她忽然也跑进家里,拿出一个脚踏车的充气筒。可是,徒劳无力。

悲伤来临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有一天,月光明亮清净。它和月光一起,奔泻而下。这是因为迟到而孤独的,悲伤。

从她出生时那夜,她第一眼望见的月光,是那样明亮地悬挂在蓝幽幽的丝绒布的天幕上,忽然雷雨而来。

不知,这是否为预兆。

如鸟儿失去翅膀不能飞,爱的背叛沉沉一击,卡拉斯那高亢的声音也变得低哑粗糙。她已不能唱歌。

她一生中只做两件事,成为歌剧女王,以及像个孩子渴望爱。若可以选择,她仍然要一个成为渴望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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