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都是侥幸
2015-12-25蒋一初
蒋一初
我不太喜欢和别人提起我的高中,那时候的生活黑暗得看不见未来。
在高中,我最怕的就是闹钟铃声,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大脑里搜寻课程表,看看这一天有哪些课可以睡觉,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喜欢上课吃东西,只要不注视老师的眼睛就可以不被批评,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朋友少、成绩差、不主动和别人交流、老师不重视,我就是青春小说里的女五号或者女六号。
那种感觉很奇妙,从起先的失落到最后的窃喜,都只有自己知晓,无人分享。
没有人理会的高中是一场灾难,自卑从那时候开始愈长愈茂盛,我小心翼翼地分解着别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害怕被瞧不起,变得极端。
那不是我想要但没有办法不变成的自己。
好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段经历只会让我更加坚毅,而不是脆弱。我从不感谢那段时光,但我感激在黑暗中孑然一身的自己。一身孤勇,吞下恐惧。
压力最大的时候是高四,所有人都知道我复读的原因是认定了上戏。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认定了就是信心十足,就是不可能考不上。甚至还有人说,以你的水平,玩一年照样考得上。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差得很远。
复读的客观原因很无奈,不想再提。主观原因是因为我不愿意让自己后悔,用一年的时间来断绝自己的退路。
二月份去新概念复赛的时候,和阿青闲聊。阿青说:“复读了,阅历有了,新概念也两次了,也沧桑了。今年应该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
阿青是了解我的,因为他也经历过。差不多到底是差多少,旁人从来都不会知道,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或者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差着多少,只是觉得上戏是座落在静安区的一个梦。
我不看励志片,不知不觉却成了别人眼中的励志同学。很多人都说我是他们的目标,我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
高二的时候在杂志上看到贾彬彬的高考经历,从未有过的震撼,就好像一个炮弹一下子炸开了我的脑袋,火星子就是梦想,装了满满一脑袋。高三去考上戏,阿青找到了贾彬彬跟我讲解考试事宜。见到了真人,卷发红唇、风衣长靴,美艳不可方物。
我要考上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贾彬彬。
后来在杂志上看到贾彬彬的文章,她说自己考上戏是因为张晓晗,被张晓晗的魅力所吸引。
为自己树立一个标杆是极其正确的决定,我们都做到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师出同门。新概念同门,上戏也同门。
取得了一些成绩后,很多人都向我取经,希望走捷径。我没有办法告诉别人怎样才能入围新概念,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如何才能考进上戏,只有不停地说:“这些都靠运气。”
一个人从来都不知道他的未来是怎么样的,没有办法根据结果创建过程,每个人都是在摸爬滚打中学会了避开荆棘、喝露水,我没有特定的模式可以给别人。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是不愿意面对,是自我安慰。
高考前,经常早上背书背睡着,写试卷写睡着。喝咖啡一点作用也没有,晚上睡觉的时候腰椎疼得睡不着,还有耳鸣。现在再看到喝剩下的速溶咖啡还有空空的写字台,觉得连空气都变成了悲伤的隐喻。
丢掉了那些书,我的青春都空了。
那时候,我脑子里总想着考完后要写长篇大论来祭奠逝去的岁月,好像只有那样才能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可真正结束了,却没有那样的冲动。结束了的高中生活像一块打磨圆润的琥珀,再怎么把玩,也触碰不到曾经像眼泪一样的树脂。
我用一篇散文结束了我的高中生活,一点都不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