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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在城市边缘缔造

2015-12-24方锵锵

海峡旅游 2015年12期
关键词:海沧天竺菜地

方锵锵

海沧的乡村,曾经与传统闽南的乡村无二。在海沧撤镇设区、引入化工产业、发展台商投资,再到近年设立自贸区之前,海沧的乡村仍然保留着传统闽南乡村的建构基础:完善的宗族制度、气势磅礴的家庙祠堂、随处可见的宗教信仰,以及众多南洋归客给这里带来的浓郁的侨乡氛围。

城市的扩张如今给海沧的乡村带来了完全不同的观感,对一些乡村来说,它们的面貌正被其周边的工业园区深刻重构着;对一些乡村来说,城市与它的汇合之处,正意味着重新复兴的机遇。值得欣慰的是,在“共同缔造”的倡导下,不少乡村的年轻人都返回了家乡,他们开始发愁,开始思考,开始努力寻找出路。海沧的乡村,或许恰恰是因为与城市如此紧密的关系,正在变成探索与实验的先行者。

如果你不到院前社,也许你也会质疑网上的褒美之辞。院前在媒体上的集中报道是从去年开始的。从开始整治院前社的各种脏乱差死角,到“城市菜地”的建设,再到引入台湾文创团队的规划理念,院前社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就让外人刮目相看。

在那之前,它是青礁村下辖的一个自然社,整个村子的一大半面积都被划入拆迁的范围之内。这个小小的村子共有两百多户人家,七百多口人,面积约为二十多平方公里,在改造之前,这里就像是全中国所有被遗忘的空心村落的样子——基础设施建设严重不足,一到晚上没有路灯,家禽和村民共用一条残破的土路,走夜路的时候提心吊胆。

几年前,林丽松从东孚嫁到院前,提到当时院前的样子,她甚至用了“触目惊心”这样的形容词,“从自己家走到邻居家短短的二十米路,不拿手电筒都怕出意外。”去年三月,正赶上青礁村开始响应厦门“共同缔造”的政策,村子里一个名叫陈俊雄的年轻人,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便找到村里的乡贤理事会,提出要在村子里规划“城市菜地”。如果能够做起来,第一可以避免村庄的拆迁,第二也能够让村子里闲置的资源和劳动力派上用场。陈俊雄牵头成立了农村合作社,也就是现在“院前济生缘”的前身。这个团队刚开始创立的时候只有十几人,陆陆续续发展到现在的三十三人,大多数以本村的村民为主,也吸引了不少本地人返乡,像林丽松这样早期加入的成员也不在少数。

陈俊雄和他的团队的工作,当然还是要从做城市菜地开始说。他们发动村民以置换的方式,把自家长满杂草的空地、池塘,包括部分农田整合在一起,用两个多月的时间进行规划。菜地种植的是有机无公害蔬菜,采用慈济宫山上的山泉水进行浇灌,肥料则用来自台湾的有机肥。第一批25亩的菜地做成之后,市民可以来认种土地、认养蔬菜,菜地还提供蔬菜订购服务。

菜地的改造为村民争取到了效益,过去传统菜地每年每亩收益2.5万元到3.5万元,改为“城市菜地”后,按每20平方米一年2400元的租金来算,预计每年每亩收益能够翻一番。“城里人工作忙,没空来的时候我们平时就帮忙着打理”,正在菜地里除草的村民说,他告诉笔者,现在全村226户700多位的村民大多从事果蔬种植,“城市菜地”的种植技术指导都是村里经验丰富的种田能手。而社里聘请当地农民进行指导,一个月也有三四千块的收入,这在当地已经算相当可观了。

城市菜地的成功,对院前最大的帮助,就是让村子从拆迁的名单上撤了下来。项目有了眉目之后,渐渐得到多数村民的支持。政府做基础设施建设的款项也拨下来了。济生缘团队又发动当地居民,说服他们以借用的方式,借出自家用地,而这些无偿借出的用地成为了村里的公共资源:原本只能走一辆车的马路,拓宽到两个车道;每家每户根据自家需求,在门前砌起围挡或花圃;村子中心甚至做起了假山和喷泉;村子里原本废置的大夫第,重新收拾整理,被鉴定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现在成为临时展厅。至少从基础设置的建设上来看,济生缘和相关政府部门之间的作业,几乎很难让人挑出毛病来。

现在的院前,开始慢慢引入其他的业态。去年开始,他们邀请台湾大学城乡基金会的专家进行文化产业的规划,村子里现在也开始慢慢出现了凤梨酥、披萨店等等或洋气或创意的产品,他们渴望这样的创意产业能够通过良性的方式进入乡村而非破坏,而成熟的体系仍然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对于这些将真金白银砸到自己村庄里的年轻人来说,或许乡村的改造还有很长远的路要走,但作为一个良性的乡村重建的范本,这群年轻人在院前做到的,远远比人们所期望的来得多得多。

惠佐

守护祖宅大厝的

返乡青年

惠佐村是新垵村下辖的一个自然村。这里原是海沧在明清时期的入海口,所以当时惠佐人多下南洋谋生计,华侨回乡之后,在新垵建起了不少规模宏大的老房子,但由于新垵逐渐成为外来人口集中居住的地区,老建筑也疏于保护。而在新垵众多的老建筑中,却有一栋邱氏祖传的大宅“庆寿堂”,无论是形制抑或保护都值得称道。

带我们参观庆寿堂的,便是这栋老宅的后人邱忠仁。据邱忠仁介绍,这栋古厝是祖上邱得魏所建,当年为了下南洋入赘邱家,现在邱家的族谱叫邱曾氏,也正是喻意姓曾的入赘到邱家。后来邱得魏如愿去到越南,务工,攒钱开办碾米厂,再往后的故事则是每一个闽南人都熟知的桥段,发家之后的邱得魏回乡买地,2000多平方米的大块地上建起了这座“庆寿堂”,从此这座宅子代代相传,成为家族繁衍生息的宝地。

在惠佐村所隶属的新垵村,类似庆寿堂这样形制的古厝,大大小小有一百多座。形制通常很大,保存也较为完整,但如今大部分都已租给外来人居住。除了老屋,另一处最重要历史遗迹是古码头,这让新垵村在海丝文化中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角色,关于这一点,有学者曾说,新垵的海丝文化“亦盗亦商”。年景好的时候做商人,年景不好的时候做海盗。海外将大米运进来,新垵人则将铁器运出去。如此双面的贸易,更加快了财富的积累。

“我们的古厝不仅仅有你看到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其中所蕴含的文化。”邱忠仁不止一次跟我们强调这一点。1980年出生的他,曾在北京从事信息行业,2008年回到厦门经商,今年接触惠佐这个项目才真正开始了解并收集老祖宗的故事。虽然看似偶然,但却仿佛是家族传统的一种延续。在老厝的正屋里挂着一张四代同堂的照片,家族之庞大令人咋舌。如今邱家家族70多人已分散到各地居住,而在二十多年前,整个大家族都还聚居在老厝中,年长者居住在左边,每个小家庭有独立的卧室、厨房、储物间,房间上还有阁楼。过年吃年夜饭的场景更是让他难忘,大堂里两排桌子摆开,满满当当近40人,屋外的鞭炮声连绵不绝。

这样的记忆贯穿了这个家族的血脉,即使到了现代,当老厝被越来越多的人们抛弃 ,邱家的子孙却依然一直致力于保护父辈留下的这座屋子。“文革”时期,邱忠仁的三伯是红卫兵,他当红卫兵最大的目的就是能把老宅子里的东西保留下来。木雕被他们用白灰掩盖起来,才躲过了被损坏的命运。后来他的小叔牵头维护老屋,而到了邱忠仁这一代,他成了维护老屋的主心骨,家族成立了家族基金用于维护老屋。为了守护老屋的建筑装饰不被人偷走,他们十二个堂兄弟还实行轮值制。每个月要有一个人来值班。“我奶奶在我们家的威望非常高,所以我们家族有一个主心骨,很团结。以前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能接受教育,家里人就将故事刻在屋里头的木雕上,女眷可以不会写字,但要会讲故事,通过讲故事教育孩子。”邱忠仁说。

这样的理念也决定了邱家后人对老宅子保护的方式。时下将老屋改造成民宿是一种潮流,也曾经有商人找来提出这个意向,但邱家人并没有考虑这个方向,“古民居是几代人的努力保留下来的。现在的方向是想做公益,做成博物馆,展示闽南传统文化的。希望有孩子过来,能学到一些东西,传承我们闽南拼搏、爱乡的情结。”

关于庆寿堂的现在和未来,邱忠仁有过很多设想,但在目前的大环境下似乎并不容易实现,即使和“庆寿堂”近在咫尺的周边工厂,大多数人也并不知道这里藏着这么漂亮的一栋老宅子。但话说回来,作为工业中的绿地,邱忠仁反倒相信得这是一个优势——如果发展得当,未来可以引入许多良性产业。

在惠佐,现在有一帮年轻人和邱忠仁经常交流,他们当中有五祖拳的传承人,有投身公益服务项目的,也有正在依托红砖古民居来做文创作品的青年雕塑家,他们成立了惠佐邻里青联会。提供一个专业探讨的平台,把返乡创业的青年汇总起来,提供专业的辅导。

一座老屋有时候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的记忆,也是这个家族家风和气脉的延续,如此看来,也便不会讶异像邱忠仁这般的年轻人对祖宅的经营。闽南的乡村如何在急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中留存住自身的气质,而不在中国乡村同质化的改造中丧失掉自己的气韵,如邱忠仁一般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良性范本的可能性。

天竺山

适度索取,

良性回报

天竺山在海沧西南部的东孚镇,位于海沧与漳州的交界。大概在十年之前,天竺山被评为国家级森林公园,再后来,成了大曦山旅游休闲公园。它不像是厦门岛内横亘的狐尾山,也不同于岛外的丘陵和山地,虽然海拔不高,但在地势平坦的海沧,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风立在大地之上。老郁的户外驿站就在天竺山的半山腰上。我与老郁驱车前往天竺山时已近黄昏,薄暮笼罩下的天竺山看上去颇有中国古典山水画的意境。

老郁的户外驿站去年才开业,在这个“山头”,他算是先行者。他的户外营地大约有二十多亩,主要以户外运动和团队建设为主,客人到了山里,有一条龙的服务。相比于其他想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来说,他是一个很有前瞻性的人,或许这与他热爱户外运动,并且有过户外运动的从业经验有关。老郁热爱海钓,几乎钓遍了整个星球所有的大洋。他早年间从厦大毕业,虽然读的是历史系,却早早下海经商,颇有生意头脑的他,早在天竺山刚刚开始开发的时候,就对这片山地的利用有着自己的见解。当时天竺山以打造人造景点进行经营。十年前,天竺山距离岛内三十多公里,交通不便,基础设施更是滞后,公园的开发尽管对于周边生态环境有着积极的影响,却不能得到最有效的转化。

一直到去年,他抓住一次机会租下现在的这片土地,花了不少力气“开荒”,直到如今把它建成现在厦门为数不多的户外运动基地,也吸引了不少厦门岛内以及周边的户外团队前来,而对于城市白领来说,这里又十分适合做现在时兴的团队建设,而山里幽静的环境,足够多游乐设施,完善的设备,也能接待以家庭为单位的散客。

在东孚镇和周边乡村中,这两年来已经开始大力开发户外旅游休闲产业,大曦山上修葺一新的步道和自行车道,便是这一措施的最佳证明。相对于其他乡村盲目模仿,进行改造与重建但却在后续的经营中举步维艰。大曦山的功能转变,以及老郁的户外驿站显得明智得多。它曾经也属于乡村的一部分,但这样不过分向自然取材,反而是通过一种良性的生态输出,让生态资源得到更好的转化和利用。这样让生态资源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掘的做法,或许正是未来的一种趋势吧。

◎ 在这里找到海沧乡村

莲塘别墅

莲塘别墅,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至光绪三十二年由越南华侨陈炳猷建造。总建筑面积8235平方米,主要由大厝、家庙、学堂组成,是目前厦门地区保存面积最大的家族聚集建筑,2010年被列为福建省文物保护单位。大厝坐西北朝东南,是悬山顶砖石三落建筑,两侧为护厝,前有庭院,建筑面积约1800平方米。家庙名“宛在堂”,坐东南朝西北,悬山顶砖木两落建筑,建筑面积1512平方米。

沧江古镇

莲塘别墅所在的沧江古镇,过去是港口要镇,与古商路相同,是海丝文化起点的一部分,镇上古朴的建筑仍然保持着当年的风貌。明代,晋江出海口的泉州港没落,中国海上丝绸之路重心移至九龙江出海口,南岸月港,北岸海沧成对外贸易重镇。流经海沧旧街的沧江,船来船往,两岸皆是私商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的交易商铺。

惠佐华侨古民居群

惠佐华侨古民居群位于新垵村。清代末年惠佐华侨在创业有成之后,纷纷回乡建宅。其中最具代表的“庆寿堂”位于海沧新垵惠佐社105号,始建于清代同治年间,主人邱得魏在越南经商致富后回乡建了这座龙首大厝。庆寿堂为两进大六规砖石木结构,前为对照,中间是大晒埕,晒埕西边有一座私塾学堂。主体建筑面阔13米,两侧为护厝,占地面积达2000平方米。这座红砖古厝形制规整,非常华丽考究,是民国时期闽南传统民居中的精品。

天竺山国家森林公园

天竺山森林公园被称为“厦门后花园”。天竺山旅游风景区位于厦门市海沧区东孚街道洪塘村天竺山路1号,距厦门市区仅36公里,总规划面积37.05平方公里。景区以同处在150米等高线的东、西两大山门为主轴分成两个部分:150米等高线以上的山地为森林公园部分,面积26.51平方公里,2006年“5.1”正式开园,现已建成天竺湖、两二湖、皓月湖、百竹园、揽月路、好望角、鸳鸯溪谷等景点,景区内原有真寂寺和龙门寺遗址等人文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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