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征分析下存现句的非宾格性
2015-12-21王永利韩景泉
王永利,韩景泉
(1. 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410083;2. 石家庄铁道大学外语系,河北石家庄,050043;3.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英语语言文化学院,广东广州,510420)
特征分析下存现句的非宾格性
王永利1,2,韩景泉3
(1. 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410083;2. 石家庄铁道大学外语系,河北石家庄,050043;3.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英语语言文化学院,广东广州,510420)
有学者以汉语存现句可允许非作格动词和及物动词为由质疑存现句的非宾格分析。在“述语分解模式”模式下利用特征分析,轻动词表现出两组区别特征:有界性特征[±TEL]和促发性特征[±INI]。述语内轻动词携带的[−INI] 特征被证明是非宾格述语的核心特征。依据这一诊断标准,所有的存现句都可以得到统一的解释。此分析对揭示非宾格结构的生成机制亦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存现句;非宾格述语;述语分解;有界性特征[±TEL];促发特征[±INI]
一、引言
非宾格动词 (Unaccusative Verbs),就是不能赋宾格的动词。依据“非宾格假说”(Unaccusative Hypothesis)[1−2]不及物动词不是一个同质的类,可根据句法和语义特征分为非作格动词(Unergative Verbs)和非宾格动词。语义上,非作格动词具有施事性、意愿性、自主性和可控性。而非宾格动词缺乏这些特点,其最显著的两个句法特性是:深层无外题元和不具有为其逻辑宾语(内论元)指派宾格的能力。为了寻求赋格,该逻辑宾语通常进行显性句法移位到结构主语位置。学界尽管已经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探讨,非宾格结构的核心特征以及衍生机制依然不明,这导致了一些严重问题。以存现句为例。一般认为存现句中的动词都是非宾格动词。但杨素英[3]指出汉语存现句不仅接受典型非宾格动词。而且能够容纳非作格动词和及物动词,从而对非宾格理论的普遍性提出了严重的挑战。唐玉柱[4]和隋娜、王广成[5]则坚持认为及物动词和非作格动词在汉语存现句中被非宾格化了。本文拟以最简方案为理论框架、以“述语分解模式”(Predicator Decomposition Mode)为整个动词短语的描述手段,从特征分析的角度明确存现句的非宾格性质并给予统一解释。
二、对存现句动词非宾格性质的质疑
存现句主要是表示人或事物的“存在”“出现”或“消失”的一种句式,常见的例子如:
(1) a. 桌上有一本书。
b. 墙上挂着一幅画。
c. 家里来了客人。
d. 河里游来一条鱼。
(2) a. 地上爬着一个小孩。
b. 河里游着一条鱼。
c. 台上坐着主席团。
(3) a. 黑板上写着字。
b. 台上唱着戏。
(4) 小孩在爬。
例(1a-d)中含有明确表示存在、出现、消失类动词,被认为是典型的存现句,其动词的非宾格性质被普遍接受。例(2a-c)中的动词虽然表明了运动方式但却未标明运动方向,被称为运动动词(motion verb)。有学者将其分析为非作格动词,这样(2a)和(4)中的动词在论元结构和语义特征上便被等同起来。
一般来说,非宾格非作格的分类是针对不及物动词的。若不及物动词的唯一论元是深层主语,动词是非作格动词;若不及物动词的唯一论元是深层宾语,动词则是非宾格动词。杨素英[3]、吕云生[6]认为例(2)中的“爬”“游”等运动动词的唯一论元是施事论元,此论元在句子深层结构中占据主语位置,从而否定了对存现句的非作格分析。另外,“写”“唱”等动词在汉语中通常被归入及物动词的范畴,但在例(3)中,它们却出现在了存现句里。杨素英[3]认为这类动词既然是及物动词,例(3)自然也就不适用于非宾格分析。
可见,存现句是否能被统一纳入非宾格分析的关键在于对其动词性质的确定,这便要求用一种更精确更具解释力的描述手段来分析动词短语。另外,存现句是对某个事件或状态的整体描述,是以客体为中心的事件;而非作格句代表的则是以施事为中心的事件。这两种不同的事件类型或者说它们所含有的不同的事件论元又是如何在句法结构上映射出来的昵?
三、“述语分解模式”
在各种现代语言理论中,动词的研究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句子结构的复杂性使得单VP分析无论从理论还是技术角度看都显得不充分。一种极具代表性的观点认为,句子的初始结构其实就是由动词的词汇特征所决定的。依据“投射原则”(Projection Principle),词典中词项的特异性特征会直接投射到初始句法结构中。如果最终的句法结构和初始的句法结构不同,则说明发生了移位操作。在“词汇分解”(Lexical Decomposition)的影响下,有观点认为:除了“题元栅格”(theta-grid)①外,词典里动词词项的特异性句法信息还应该包括体现事件意义的“纯动词”(Pure Verb),这被称为“词汇的事件结构”。以Hale & Keyser[7]的“词汇关系结构”(Lexical Relational Structure,简称LRS)为例,词汇事件结构如图1所示:
图1 词汇事件结构
图1中的V1即表达事件类型的纯动词。Vendler[8]认为谓语主要表达的内容就是“事件意义”(eventualities),文献中有时也称之为“情景意义”(situations),指谓语所表达的高度概括性的抽象语义。根据时间特点,如是否具有自然的终结点,事件意义可分为四种事件类型:①表示静态、无界性(atelic)的“状态”(State);②描述动态、无界性的“活动”(Activity);③表达动态有界性(telic)的“完结”(Accomplishment);④描述短暂事件的“达成”(Achievement)。达成和完结的区别在于前者仅用来描述过程极短的事件,如“死”或“meet”等。在LRS模式下,这四类事件意义由高度抽象化的纯动词代表,包括BE、DO和BECOME。利用它们,上述四大类事件可以被归纳为三种类别:
(5) a.BE:代表状态,是静态、无界的事件;
b.DO:代表活动,是一种动态、无界的事件;
c.BECOME:代表完结、达成。完结和达成都包含了BECOME,表示事件的变化、状态的转变,而变化的结果就是事件具有一个自然终结点,属于有界性的事件。
另外,还有一个使役或致使义 (Causative) 纯动词CAUSE。CAUSE和BECOME是一对,前者表示“因”后者表示“果”。CAUSE+BECOME共同表达一个因果事件。
与此对应,当词汇的“事件结构”(见图1)被整体投射到初始句法结构中时,不但动词及其题元结构要被忠实地体现,纯动词也应有对应的句法代表,这就是“轻动词”(light verbs)。作为纯动词的句法体现,轻动词亦可抽象地由BE、DE、BECOME和CAUSE表达。在此认识下,每个谓语由表示基础词汇意义的词根 (Root)、表示事件意义的轻动词、表示事件参与者的论元组成。其中,词根和轻动词(分别以V和v表示)合起来组成谓语的核心部分—“述语”(Predicator)。轻动词作为一种独立的词类,在句法里能够充当中心语形成短语vP,位于动词词根组成的动词短语VP之上。[9−10]在此模式下,传统的所谓一元动词或二元动词可称为一元述语或二元述语,而非宾格动词应称为非宾格述语。本文将该分析方法称为“述语分解模式”,如图2所示。
依据投射原则,“词汇的事件结构”必定要在初始句法结构中得以实现。一般认为非宾格动词只有一个内题元,“述语分解模式”解释了为什么存现句中会出现两个论元。从图2可以看出,例(1-3)中的“处所论元”(如“黑板上”“地上”等)是由轻动词而非实意动词指派。可见“述语分解模式”其实是词汇的事件结构依据投射原则在句法上的初始表达;是轻动词被事件意义定性的“vP-壳理论”。鉴于“述语分解模式”的精致性和准确性,本文将以此作为整个动词短语的描述手段。
图2 述语分解模式
四、轻动词的区别特征
(一) 轻动词的“有界性”特征—[±TEL]
在最简方案模式[11−12]下,句法操作(包括A-移位②、Ā-移位、中心语移位以及格的授予等)都是在一致关系 (agreement)下,具有活性(active)的探针和目标通过特征的复制(feature-copying)和删除(featuredeletion)分语段(phase)进行的。因此,对关键成分所带特征(及其相互关系)的研判成为句法研究的前提。就动词短语内的中心语移位来看,轻动词的词缀性使其具有的强V特征要求辖域内显性动词进行V-v移位以便轻动词得以附加。
在学界,有界性(telicity)被广泛地应用于描述和界定事件的体类别,并以此来表明述语的特异性事件特征。所谓“有界事件”(telic eventuality)或“无界事件”(atelic eventuality)指的是动作是否具有作用的范围或到达的终点。静态的BE和动态的DO都代表没有自然终结点的事件,因此是无界性轻动词;无论有没有使役/致使意义,体现完结和达成事件的BECOME则用于表示事件的变化、状态的改变,其结果必然具有一个时间或范围的终点,因此属于有界性轻动词。依据“有界性特征”(本文用[±TEL]表示),轻动词可区分如下见表1。
表1 依据“有界性”对轻动词的区分
可见,述语内轻动词的一个区别特征是“有界性特征”。笔者认为,依据存现句的事件类型,存现句中的轻动词或是BE以表达一个静态无终结点的状态如表1所示;或是BECOME以表达“消失”或“出现”这样一个动态有界事件。
(二) 轻动词的“促发”特征—[±INI]
只为轻动词确定一个区别特征还不充分。其一:表1中,状态和活动事件都具有[-TEL]特征,二者无法进一步得以区分。其二:有界性特征只能表明事件在作用范围、程度或时间上是否有限,而对于和述语密切相关的外论元投射能力则欠缺解释了。在探究这一特征到底为何时,“语段”(Phase)的概念可以提供有益的启示。
在以“经济原则”为核心理念的最简方案中,句子是以“语段”为单位逐级派生而成的。人类语言运算系统(CHL)在一定时间内只能对有限的句法结构进行处理,这就是所谓的“语段”。语段的本质属性是“命题”,它包括CP短语和及物动词短语(记为v*P)。及物v*P之所以被认定为“命题”是因为它是一个以外论元为标志的完整论元综合体。那么到底什么样的动词短语才具有外论元从而具有语段身份呢?Redford[9](336)利用二元及物动词和作格动词“roll”的两种用法,详尽描述了及物动词短语和不及物动词短语的区别。概括来讲,他认为含使役性(Causative)和施事性(Agentive)轻动词的短语才是具有外论元的语段。若将“述语分解”和“题元栅格”结合来分析,这意味着只有含轻动词DO和CAUSE的谓语才能具有致事或施事这样的“促发者”(initiator)外论元。换句话说,轻动词DO和CAUSE应该具有一个要求投射外论元的特征,本文利用“促发性”(initiation, 简称[±INI]),而BE和BECOME则不具备。至此,本文确定了轻动词的两个区别特征,二者配合能够有效区分四个轻动词见表2。
以上分析还说明,促发者——施事或致事只能在特定句法位置获得允准:它们只能原生于轻动词DO和CAUSE的标志语位置,不能在别的论元位置出现。如(6)所示,除了外论元位置,题元栅格所允许的受事(及其他题元) 分布则较自由:
表2 轻动词的外题元投射能力和其携带的特征组
(6) a. [vPØ [vBE [VP受事 [VV (受事)]]]]
b. [vP施事[vPDO [VP[VV (受事)]]]]
c. [vPØ [vBECOME [VP受事 [VV (受事)]]]]
d. [vP2致事[v2CAUSE [vP1Ø [v1BECOME [VP
受事 [VV (受事)]]]]]]
五、存现句述语的非宾格核心特征
笔者认为,轻动词所携带的特征组合(如表2所示)不但能够有效区分四个轻动词,它们也应该是决定整个述语句法表现的关键因素。在存现句述语核心特征的问题上,这启示我们以轻动词特征为着眼点进行相关派生机制的研究。那么到底是轻动词的哪个特征才体现存现句述语的非宾格属性呢?
Perlmutter[2]认为非宾格动词与非作格动词与其论元之间的深层逻辑语义关系的本质差别在于:非宾格动词的终极主语 (final subject) 为其初始直接宾语(initial direct object)。可见,非宾格动词的第一个显著特点是“深层无外论元”。依据表1,有界性特征只表明了事件在作用范围、程度或时间上是否有限,与外题元存在与否无关。因此若以有界性作为非宾格述语的核心特征明显不合理。表2显示含轻动词BE和BECOME的述语都不具有[+INI]特征,都不具备投射外题元的能力。由此我们可以推定:在初始结构中,非宾格述语只可能有内论元而不能投射外论元的根本原因在于其共现的轻动词只具有[-INI]特征。换句话说,非宾格述语的核心特征应被确定为[-INI],也只有这一特征才能被作为非宾格结构的诊断工具。这意味着非宾格述语内的轻动词必定由BE或BECOME充当,而绝不会是DO。下面通过一些非宾格结构特别是汉语存现句来验证此观点。
英语中和汉语存现句语义相同的结构(如(7)所示)被潘海华和韩景泉[13]认为体现了一种显性的非宾格现象(surface unaccusativity),即在表层句法结构中,一元动词的论元出现在动词之后的常规宾语位置上,并将其作为判定非宾格动词最明确的诊断句式。依据上文的分析,这些句子谓语本身固有的有界性决定了其所含的轻动词只能是具有的[-INI]特征的BECOME,这才是决定句中一元述语不能投射外题元、只能拥有内题元的根本性原因。
(7) a. There arrived two strangers in the town.
b. There emerged a difficult problem.
同样,若依据此标准,非宾格述语便不应仅限于一元述语。例如在(8)所示的二元不及物作格结构中的轻动词同样具有[-INI]特征,因此也具有非宾格性。承担“方位”(Location)题元的down the hill(到山下)表明事件的终点,因此具有有界性特征[+TEL]。依据表2,以及表达述语论元结构的(6c、d),和词根roll搭配的轻动词必定为具有[-INI]特征的BECOME。(8)的派生过程如图3所示。位于Spec-VP位置,承担Theme的the ball由于其未赋值的格特征[u-Case]而成为具有活性的目标从而被占统制地位的探针T选中并取得一致。T位置的EPP特征导致the ball移位到结构主语位置。在此过程中,T携带的不可解读φ-特征被the ball赋值、删除;而the ball的不可解读特格征亦被T赋值为与其一致的[Past-Tns],表现为主格。③
(8) The ball rolled down the hill.
图3 例句(8)的形图
尽管汉语存现句或是由于表达“存在”从而述语中轻动词体现为表示“状态”的BE,或是由于表达“出现/消失”从而要求述语中轻动词为代表“完结/达成”事件的BECOME,但它们都含有[-INI]特征,这也确定了其述语的非宾格属性。
上文例句(1c, d)的述语中,与“游”形成结果复合动词的“来”④以及体后缀“了”都能够表达一个时间或范围的终点。从事件类型看,它们表达的是有界事件。依据表2,以及表达述语论元结构的(6c、d),和词根搭配的轻动词必定为具有[-INI]特征的BECOME。除(1c,d)外,例(1-3)中的其他例句都表达一个持续的状态/动作,因此述语内轻动词应具有[-TEL] 特征,具有此特征的轻动词包括DO和BE。但将存现句的语义特点和“题元栅格”结合分析,句中的“客体论元”(如(1b)中的“一幅画”、(2c)中的“主席团”和(3b)中的“戏”)表达的都是某一状态关涉的对象即客体而非促发某一事件的施事或致事,所以句法式允许同时具有[+INI]、[-TEL]特征的轻动词DO合并的可能性被排除。这些例句中,能够和词根共现的轻动词只能是无促发者、无界性的BE。
非宾格结构的第二个标志性特点是内题元在原生位置无法被授予宾格,这导致在句法派生过程中内题元往往会在“格驱动”下移位到有格的位置。而(1-3)中的所有客体论元却能在不移位的情况下合法,因此有观点质疑句中述语的非宾格性质。事实上,此问题可利用“准论元”(quasi-argument)和“多重一致”(multiple agreement)加以解释。以(1c)为例,其句法派生过程如下:
图4 例句(1c)的树形图
ø当探针T和非宾格性质的vP合并时,其统制域内有两个具有活性的目标—Spec-vP位置的PRN“家里”和Spec-VP位置的DP“客人”。和普通名词性成分不同,“家里”应被分析为“准论元”,类似英语中的“虚代词There”(expletive pronoun there)。准论元的特点是:①不带有任何题元角色,在句中会应T位EPP特征要求由其原生位Spec-vP⑤移位至Spec-TP,因此它往往被称作“无题元主语虚代词”;②只携带不可解读、默认的第三人称特征—[3-Pers],由于不具备完整的φ-特征,虚代词不具备删除探针不可解读特征的能力;③没有未取值的格特征,其不可解读的人称特征已使它具有了成为目标的活性。在此认识下,T首先会依据“吸引最近原则”(Attract Closest Principle)与虚代词“家里”取得一致(由图中的实线箭头①表示)。“家里”应T位EPP的要求进行NP-移位(由虚线箭头③表示),同时其不可解读特征被T通过“特征删除操作”(Feature-Deletion)删除。另外,为了使自身的不可解读特征得以删除,T只能和DP“客人”也取得一致(由图中的实线箭头②表示),并被其完整的φ-特征赋值、删除。同时,DP的不可解读格特征亦会被T授予主格(由虚线箭头④表示)并得以删除。可见,通过“多重一致”,非宾格述语的内题元能在不进行NP-移位的情况下获得主格。
另外,如将 (1c) 中的“家里”分析为词根短语内承担“方位”题元角色的名词性结构,那么此句应理解为“话题句”(Topic Sentence),其句法结构如(9b)所示:
(9) a. 家里,来了客人。
图5 例句(9a)的派生图
在虚线箭头表示的“多重一致”下,Spec-vP位置的虚代词—空主语pro进行箭头①所示的NP-移位;而述语的内题元“客人”则在原生位置获得T授予的主格。图中的箭头②表示实意动词的中心语移位。另外与(1c)不同的是,话题句(13a)中除了虚代词采取了隐性形式 —空主语pro外还涉及了Ā-移位:句中的(时地语域式)话题“家里”进行箭头③所示的Ā-移位(在CP分解模式下,其移位终点可分析为Spec- TopP)。
支持以上分析的一个证据是存现句(1c)和话题句(9a)有对应的相同受事主语句:
(10) 客人来了。
尽管三个例句呈现出不同的句法特点具有不同称谓,但在非宾格述语分析下,它们却能获得统一的解释:三句述语内的轻动词都由携带的[-INI]特征的BECOME充当,因此都具有非宾格属性;述语的初始内题元虽然无法获得宾格,此逻辑宾语却或是通过A-移位获得主格,或是在多重一致关系下在原生位置获得主格。
六、结语
综上所述,本文从特征分析的角度证明了所有存现句述语中都含有体现非宾格核心特征—[-INI]特征的轻动词。依据述语内轻动词为BE还是为BECOME,存现句可分为两类:BE类(如(1a, b)、(2)、(3))或BECOME类(如(1c, d))。二者共同的特点在于其轻动词的[-INI]特征,从而避免了既往研究在诊断标准上的混乱。本文的启示意义还在于:既然从特征分析的角度我们阐明了[-INI]特征决定了非宾格述语不能投射外题元,因此有理由相信此特征亦是内题元无法获得宾格的根本原因。
注释:
① 词项所表达的信息除了句法信息以外还包括语音信息、语义信息。依据词项应包含最小冗余的精神,词条的句法信息由“题元栅格”(Theta-grid)表达,其他信息诸如“语类信息”(Categorial Information)、“子语类信息”(Subcategorisation Information)、“选择信息”(Selectional Information) 以及“题元信息”(Thematic Information)都可由它推断出。
② 在最简方案模式下,以前所讲的“移位”称为“内部合并”(internal merge),涉及“特征复制和删除”。为了行文方便,本文仍沿用“移位”这一概念。
③ 在最简方案中,主格被认为是在一致关系下,(名词性)目标对探针T的时态特征—[+Tense]的表现。为便于理解,下文将依然沿用格特征,如[u-Case]为分析符号。
④ “游来”这样的“复合动词”通常被认为形成于词法。而依据Sybasma观点,“来”被分析为充当词根补语的小句内的谓语,之后通过中心语移位和词根结合。具体描述可参见Sybesma, R. The Mandarin VP [M]. Dordrecht: Kluwer, 1999. pp.10-18。
⑤ Chomsky对于“虚代词there”的原生位置有不同的见解。他认为there直接合并于Spec, TP位置。但无论是虚主语there的“Spec-TP分析”还是“Spec-vP分析”都不影响本文的相关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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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feature analysis of the unaccusativity of Chinese existentials
WANG Yongli1,2, HAN Jingquan3
(1.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3, China; 2.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Shijiazhuang Tiedao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43, China; 3. Faculty of English Language and Culture,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 Guangzhou 510420, China)
Some researchers challenge the unaccusative analysis of the Chinese existentials by arguing that existentials permit transitive or unergative verbs. Under the “Predicator Decomposition Mode”, two defining features are specified for the light verb: the telicity feature [±TEL] and initiation feature [±INI]. It is argued that the [-INI] feature carried by the light verb BE or BECOME is the fundamental feature of unaccusative predicator. By virtue of this diagnostic tool, all Chinese existentials can be universally explained as unaccusative structure. Meanwhile, the insight into the derivational mechanism of unaccusative structures can also be much advanced.
existentials; unaccusative predicator; predicator decomposition; [±TEL]; [±INI]
H043
A
1672-3104(2015)01−0257−06
[编辑: 胡兴华]
2014−09−20;
2014−12−05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英语非宾格动词现象研究”(10BYY102)
王永利(1970−),男,河北石家庄人,石家庄铁道大学副教授,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理论语言学,句法学;韩景泉(1965−),男,土家族,湖南凤凰人,语言学博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理论语言学,句法学,语义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