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科学语境: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整体样态与内涵结构刍议
2015-12-18钱广荣闵永新
钱广荣,闵永新
(安徽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心, 安徽 芜湖 241000;安庆师范学院, 安徽 安庆 246133)
非科学语境: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整体样态与内涵结构刍议
钱广荣,闵永新
(安徽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心,安徽芜湖241000;安庆师范学院,安徽安庆246133)
摘要: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设立以来,学界关于其整体样态和内涵结构的认识一直处于“见仁见智”的状态,不利于这门新型特殊学科的整体建设和持续发展。用非科学语言从不同视角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给予“素描”,对于我们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整体样态与内涵结构,培育和强化学科自觉意识,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关键词:非科学语境;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整体样态;内涵结构DOI:10.13757/j.cnki.cn34-1045/c.2015.02.001
学界目前关于思想政治教育实务之整体性和系统化建构的看法已趋向一致,而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之整体性和系统化建构的看法却依然见仁见智。见仁见智对一个具体的学术课题而言是有益的,也是必要的,而对于关涉一门学科的内涵结构和整体样态来说却不仅未必有益,反而可能有害。然而,究竟应当如何进行科学论证,又似乎很难找到公认的方法路径。
社会科学发展史表明,人们为了科学地认识和表达对象往往“不得不”借助非科学的语言给予“素描”。如在西方哲学史上,诸如“质料”、“原子”、“数”、“物质”等这些本属于自然科学研究的用语,都曾被用作描述哲学对象的范畴,其中有些至今依然在使用,并通过马克思主义哲学传播路径影响到我国。这种非科学的研究和认知范式,对于我们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整体样态与内涵结构、培育和强化学科自觉意识,是具有启发意义的。
一、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整体形态犹如“一棵大树”
如果把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整体形态看作是一种生命系统,那么它就应是一棵参天大树。其根必须扎在高校专业文化之丰腴的土壤之中,其干必须跻身于高校学科之林。唯有如此,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才能从其它相关专业包括外域相近专业充分吸收自己所必需的营养,从而成为一门真正的新兴专业和“综合学科”。也唯有如此,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才有资质和能力将其枝叶伸展到校园之外,经由“光合作用”吸收“中心环节”和“生命线”的养分,并同时为“中心环节”和“生命线”提供经过专业化、学科化和科学化加工的营养。前几年,有学者曾将现代生态学理论引进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提出建构思想政治教育的“生态系统”的主张,引起一些不同意见的质疑。如果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整体样态看成是“一棵大树”的生命系统,这种主张无疑是值得重视的。
近年来,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理论构想引起学界的关注。如果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整体样态“素描”为“一棵大树”,这种主张也就在学科对象的意义上找到自己的学理前提和逻辑基础。这同时也表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基本理论体系的题中之义,没有必要再剥离一种“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学”与之相对应,以彰显自己的科学原理。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整体形态看成是扎根于高校学科之林的“一棵大树”,可以改变思想政治教育只是一种“工作”、一个“中心环节”、一条“生命线”的旧面貌,使之吸收学科化—科学化的营养,而不至于陷落无根枝叶的窘境。
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素描”为“一棵大树”,有助于形成和强化如下学科自觉:
其一,将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与学科化合乎逻辑地统一起来。学科,是一切科学的基础和摇篮。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需要使其学科化,成为树大根深、枝叶繁茂的“大树”。从这种视角看,凸显思想政治教育在高校学科体系中的学科地位,理直气壮地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争取和赢得必需的生存和发展环境,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和发展的根本所在。
其二,纠正将思想政治教育等同于思想政治工作(实务)的传统偏见,按照高校学科建设的规范要求切实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和专业建设,使之真正能够被“一视同仁”地驻扎在高校学科建设的运筹帷幄之中。
其三,处理好“邻里”关系,充分借用高校其它学科如哲学、政治学、社会学、伦理学、教育学、心理学等学科的思想理论资源。既不要视其它学科为异类,也不可与其它学科混为一谈,以至于被其它学科蚕食,或改变颜色。
其四,建立与“中心环节”和“生命线”的逻辑关系,自觉避免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研究出现脱离校内外思想政治工作的纯粹学术化和经院式的偏向。
二、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内涵结构的“数理关系”
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内涵需用一些数字来加以说明,由此而需要建构诸种“数理关系”,它从一种独特视角观照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内涵结构和整体样态。这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在许多情况下需要开展实证研究的内在根据。
人类发明数字,是要把复杂的问题抽象为“不能再简单”的形式。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素描”艺术就是数字艺术,就是一种“数理模型”。数字与素描存在“天然”联系,人类对社会科学方面的追问和诉求,往往就是用数字来表达的。古希腊哲人主张把大千世界的本源归结为“数”的本体论意见,中国古代思想家用数字演绎的辩证逻辑解说复杂的现象世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1]。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2]朱熹甚至干脆把说不清数不尽的道德现象世界简化为“一”,即所谓“诚者,一也”[3]。如此等等简单的“数字意见”实则都表达了古人的形而上学大智慧。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也往往常用诸如“一心一意”、“三心二意”的数字语言,表达对某类思想和精神状态的评判意见。
15年前,笔者发过一篇《“数字”中的道德问题——由“粮食‘满仓’”的真相引发的思考》的小文章[4],爆料了这样一个数字:时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在安徽省考察粮食问题时,曾看到安徽省南陵县峨岭粮站“粮食满仓”的壮观景象,后被中央电视台爆料却原来是当地的“父母官”为了表达自己的“辉煌政绩”,突击从全县各家粮站运去的1 031吨粮食。该文用极为简单的数字说明了一个深刻的伦理学道理:社会风气好坏、人的道德品质优劣与否,在许多情况下是可以用数字来分析、说明和评价的!
如果走出数学学科的门户,数字表达一般都是非科学的、模糊的,常用语多为“多”与“少”、“大”与“小”、“远”与“近”等。
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内涵至今依然存在不少似乎说不清道不明的“数理关系”,如果用非科学语言来给予表达,也许就能让人“一目了然”,以至于“一览无余”。
就思想政治教育对象的“多”与“少”来看,既有作为一切工作的“生命线”和“中心环节”的对象之“多”,也有作为“重点对象”——领导干部和青少年尤其是青年之“少”的“数理关系”。而后者之“少”,因其思想政治和道德素质关涉社会全局、维系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而又内涵“多”的特质,因此通过开设“多”的思想道德和政治教育课程培育“少”的优良品质,是完全必要的。在高校,一切试图挤压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时间的观念和做法都是不应当被允许的。
就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建设者而言,有从事实务工作者“多”与理论工作者之“少”之间的“数理关系”。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中,如果研究理论的人很多而真正做实际工作的人很少,或者从事思想政治教育实务工作的人花在“写文章”上的时间很多,而真正用在思想政治实务工作方面的时间实际上很少,这样的“数理关系”就不合逻辑了。就高校辅导员的职责而言,也有国家“8项”规定与其实际履责是否合乎规定之间的“数理关系”,如此等等。
就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实务的内容体系而论,按照中央16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见》)的规定,有理想信念和“三观”教育、爱国主义教育、道德教育、民主法制教育,心理健康教育、就业能力教育等之“多”与单向内容之少的“数理关系”。不论对其的认知是如何的“说不清道不明”,若是能够厘清其间的“多”与“少”及其“数理关系”,应当也就能够迎刃而解了。在这个问题上应当看到的是,目前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存在大多数研究生把大多数时间用在心理咨询资格考试而马马虎虎应付主干学位课程学习的现象,是“数理关系”错位的表现,若不加以纠正,势必会最终架空中央《关于调整增设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及所属二级学科的通知》(学位[2005]64号)文件所规定的“培育目标”、“业务范围”和“课程设置”,大幅度降低思想政治教育专业高层次人才培养的必要质量。在日常思想政治教育实务中,我们不应花最多的财力和精力开展“第二课堂”和心理健康教育,以至于出现以此替代理想信念和“三观”教育的倾向。其“数理关系”不顺的实质,是淡化思想政治教育的“思想”与“政治”要求,模糊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属性和使命。
就心理健康教育本身而言,也存在一个“多”与“少”的“数理关系”问题。如果把大量或主要的精力放在心理出了问题的极少数、极个别学生身上,而置大多数学生培育健康心理之需求于不顾,那就颠倒了心理健康教育的“数理关系”了。在这个问题上,当代美国人克里斯托弗·彼得森于上个世纪末开创的“积极心理学”教育,开启了一个正确思考问题的方向和领域,因为它的立足点和着眼点是绝大多数未成年人的健康心理培育。改革开放的竞争年代如同血与火的战争年代一样,遵循的规律也是“大浪淘沙”,终归会有极少数极个别的人因不能跟上时代步伐而被淘汰,这是社会发展的规律使然。诚然,关注少数人乃至个别人的心理健康问题,有可能取得用以指导多数人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真知和经验。如今,立足和着眼于极少数极个别心理健康(咨询)的研究者已呈日渐增多的趋势,他们若是持有以个别指导一般的教育理念,那是学科建设的一大幸事,反之就值得注意了。
在唯物辩证法的视野里,上述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内涵结构的“数理关系”,本质上是部分与整体、个别与一般、特殊与普遍、主导与跟进的逻辑,所谓“数理关系”不过是一种“最抽象”的形而上学命题罢了。
三、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家族谱系”
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作为一门综合学科是一种特殊的学科体系,广涉哲学、政治学、法学、伦理学、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管理学等社会科学学科,它们之间显然不是“平起平坐”、“等量齐观”的关系,也不是内涵与外延的关系,而是体用关系和主从关系。如果可以将其“素描”为一种“家族谱系”,那么其内在结构则存在“本家”、“近邻”和“远亲”的区别。其间,“本家”是主体和主导方面,“近邻”和“远亲”是方法和跟从方面,两个方面不可相提并论,混为一谈。
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家族”中,“本家”与“近邻”和“远亲”学科的关系是相当复杂的。“近邻”与“本家”不一定存在“血缘关系”,但对“本家”的影响往往最大,以至于存在改变“本家”意识形态本色的可能。“远亲”虽然时常不如“近邻”,但由于与“本家”存在“血缘关系”,如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社会历史观尤其是唯物史观方法论原理和基本原则,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影响一般都是极为深刻的,具有根本性质,在意识形态本色的价值核心上维系着“本家”的前途和命运。
这就需要在唯物史观“看家本领”的指导下,创建一种新的基本理论体系,使之能够反映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整体样态和内涵结构,成为完整学科意义上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自1984年设立以来,各个发展阶段都曾有“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的代表作问世,它们的共同特点是以思想政治教育实务(工作)为对象,内涵关涉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本质、任务、对象、过程与规律、内容、原则方法、环境与途径、领导和管理等,尚没有完整反映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整体样态和内涵结构,亟待拓展、深入和创新。
经过创新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应当具有如下一些重要的特征:一是体系的整体性,以完整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为对象,而不是仅仅以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实务)为对象。二是内涵的整合性,分析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与其它相关学科的逻辑关系,说明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门经过多学科整合的新型学科,彰显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作为中国共产党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看家学科”的本质属性和使命。三是方法的主导性,凸显唯物史观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之方法体系中的主导地位,从而使得“(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的教学和研究同时成为普及唯物史观这种“看家本领”的重要渠道。
30年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各个领域的科学研究关涉性的学科,取得了丰富的成果和经验。这让我们具备了博采众家之长、创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新的基本理论体系的条件和可能。当下,我们需要的是确立“整体性和系统化”的建设理念,并切实地行动起来。
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犹如一项“建设工程”
在非科学的语境中,可以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整体样态和内在结构描绘成为一项“建设工程”。任何一项“建设工程”都是一种系统,包括工程设计、用地勘察、材料选用和建筑队伍的培训和选拔等,施工过程中必须环环相扣,如此才能保证质量,顺利推进,直至竣工。如此,就需要一个关于建设工程的“总方法”。
在哲学社会工程的视野里,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无疑是一项庞大而又复杂的建筑工程,几乎很难找到哪一项社会建设工程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概观之,它内含理论研究、课程教学、日常实务、领导管理四大领域,每个领域都有其特殊的运作程序和质量标准。对此加以描述的“总方法”或关于方法的“方法”,既是理论的方法也是实践的方法,归根到底还是属于实践范畴。
一般说来,复杂的大建筑工程的“总方法”,是由总工程师来把握和实行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作为一项“建筑工程”,是否也需要有一种“总方法”?需要把握“总方法”的这样的“总工程师”?如果需要,其“总方法”应当是什么?应当由“谁”来把握“总方法”?谁是“总工程师”?这些问题其实是很重要的,然而我们的认知却一直很模糊,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一年一度的“研究报告”实则为“施工质量”的监控报告,是必要的,然而似乎还应当有关涉“施工过程”的监控报告。
近几年,笔者缘于张耀灿先生早先给予的启发,痴迷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或范式的思考,公开发表过一些粗浅的见解。不过,那些多是浅尝辄止的一家之言,难以为信,因此引起一些同行的关注和疑惑。常有人问我究竟什么是范式和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我目前只能用非科学语言笼统地说:托马斯·库恩发现的范式,是一种关于科学研究和实践的“总方法”,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就是关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的“方法论模型”[5]。尽管我们目前还难以说得清道得明它的“庐山真面目”,但它急需我们去发现和研究它,沿着整体性和系统化的思路,来指导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
值得注意的是,探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总方法”之必要性,已经引起一些青年学者的关注。虽然,今天来探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范式问题只能立足于非科学语境,但年轻人的加入势必会逐渐将关涉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建设工程”的“总方法”纳入到科学的语境之中。
参考文献:
[1]道德经[M].顾悦,注.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1997:58.
[2]论语[M].陈国庆,王翼成,注.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6:131.
[3](宋)朱熹.四书集注[M].长沙:岳麓书社,1985:25.
[4]钱广荣.“数字”中的道德问题——由“粮食‘满仓’”的真相引发的思考[J].道德与文明,1999(1).
[5]张耀灿,钱广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论纲[J],思想教育研究,2014(7).
责任编校:汪沛
Non-scientific Context: The Overall Pattern and Internal Structure
of the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Discipline
QIAN Guang-rong, MIN Yong-xin
(Marxism Research Center,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241000, Anhui, China;Anqing Teachers College, Anqing 246133, Anhui, China)
Abstract:Since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discipline, scholars’ opinions of its overall pattern and internal structure have differed from each other, which is not good for the integral construction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newly developed discipline. A sketch of the disciplin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on-scientific language is enlightening, which will help us not only understand and grasp the overall pattern and internal structure but also cultivate and strengthen subject consciousness.
Key words:non-scientific context;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discipline; overall pattern; internal structure
作者简介:钱广荣,男,安徽巢湖人,安徽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闵永新,男,安徽滁州人,安庆师范学院院长,教授。
中图分类号:D64;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4730(2015)02-0001-04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整体性视野中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系统化研究”(14BKS109)。
收稿日期:2015-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