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的微笑(组诗)

林和生

暮色

除了暮色

还有别的神情吗？

往窗前搁下言说；

漫长的春秋之事

并未了结，

就开成一朵花。

让谁隐忍

又弃绝，

让燕子

从空中织满雨意；

留下一朵花，

比暮色更缄默……

梦

“……谁梦见谁了？”

她问他，黑暗中

一片湖风掠过发梢。

他喃喃自语：

“……谁是那棵树？

它叫什么名字？”

“天亮了”，她嚅嗫，

他依稀而恍惚。

她再问起青冈林；

他回问，她猛然惊觉。

“你是问我一棵树？”

她呓语摇曳；

后院，天井的梧叶，

裹着深秋的寒气，

默默落下……

起风的微笑

1.

他的天空突然起了涟漪，

又穿透枝叶的惊涛骇浪；

她不眷顾也不抬头寻望，

她的芳名孤单，

倚着往事的山崖；

他无法清点晨霜的记忆；

眼前大河沉黯，

浮潜着波光的絮语；

她放飞青萍的思绪，

从自己的天空悄悄走过。

2.

他掂量多少思忖的音符，

自一扇幽绿的窗扉？

镜子的时辰暗昧，

她回头念想，步步艰难。

他独自弹奏；

她的心绪摇曳、沉吟。

明月升在中天—

起风的微笑，被他看见。

他的黄昏、寅晨和黎明

天边有一朵蔷薇色的云，

……只是，除非他说：

去吧，时候到了！

除非他踟躇在山梁上！

庄稼，如堂前燕子，

翻飞着雨意，

放不下午夜的橄榄园。

除非他无处栖身，寅晨，

尽自惦记别样的行程，

空谷跫音，

留下一泓水潭，

潭底卵石绚丽、温暖，

梦见黎明的大海……

香草山

昨夜她为他悄悄诉告，

如祖母溪畔的杜鹃，

而他在异国的窗前，

傍着似曾相识的月亮；

他们各自观望——

谁手指亲造的苍穹，

河汉灿烂若出其里，

从天涯，从故乡，

一样澄明，相映盛放，

亦如圣洁的万花之花，

代他们无声叹息，

更像是满天细语，

轻唤香草山、香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