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崔立

冬天的夜黑得有些早了。

有点冷。更饿。

少年想都没想，就闯进了一家店。那是一家典当行。典当行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老头站在柜台前，操着一个算盘，在盘算着什么。

少年的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爸妈离婚后，法院把他判给了爸爸，可爸爸整天忙着赌钱，赌得家里越来越穷。有时还会狠狠地揍上少年一顿，骂少年是扫把星。家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唯一能利用上的，就是这把刀了。

少年重重地将刀拍在了柜台上。声音有些响，老头听到声音，忙抬起了头。

少年狠狠地瞪了老头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反而被老头抢着说了，老头很认真地扫了刀一眼，点着头说：“这刀不错，能值不少钱哪。”

少年愣了一愣，不明白这刀怎么就值钱了？这刀，是少年在抽屉里无意中翻到的。

老头看少年茫然的神情，就笑了，说：“孩子，刀的来历，你爸妈没和你说过吧？”

少年摇了摇头，说：“没有。”

老头就给少年解释着，说：“这刀啊，可是几百年前的神物啊，你看这刀，是不是不见它生锈？还有这刀柄上，是不是刻了一个‘李字？”

少年认真看了下，还真是，这刀发出缕缕白光，不见任何锈迹。少年还看到刀柄上的“李”字。少年就姓李。看来，这刀还真是祖宗传下来的呢。

不自觉地，少年忙拿住这刀，满是警觉地看了老头一眼，说：“如果我典当在你这儿，你能给我什么价钱？”

老头想了想，又想了想，就说了一个数字，一个足以诱惑少年的数字。

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可以。”

有了这笔钱，少年很圆满地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少年没把卖刀的事情告诉父亲，少年知道，这钱若是让父亲知道了，肯定会成为他的赌资，继而又落入别人的腰包。

因为有了这笔钱，少年再没有过那种过激的想法。

有时候，少年甚至会想，若是那天，老头没认出那把刀的来历，自己抢了这家典当行。自己现在又会是怎样呢？会不会是坐在高高的牢房内，等待着哪一天的自我救赎呢。

莫名地，少年忽然有些感激起那个老头来了。

若干年后，少年长大了。

那笔钱，几乎支撑了少年整个成长的历程。

少年慢慢地成才了。大学毕业，直至自己开了公司。

没几年，少年就赚了许多钱。

有了钱后，少年想到那年冬天的事儿，还有那把祖传的宝刀。

少年忽然就动了想把刀给赎回来的念头。

少年想，凭他现在的财力，想回购这刀，应该不难。

少年驱车到了那家典当行的门口。

少年没看到那个老头，柜台前站着的，是一位年轻人。

少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少年问年轻人，自己需要支付多少钱，才能赎回那把刀呢。少年想好了，一定要好好和年轻人周旋一下，尽量把价格压到最低。少年有钱，但不想花冤枉钱。

年轻人只是笑了笑，就把少年往里面带。

进到里屋的一间房，少年就看到橱柜打开的一角，放着一把生了锈的刀，那刀的刀柄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李”字。

少年有些不明白。

年轻人就笑着给少年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老人看到了一个心生邪念的少年，老人想拯救少年，就想了一个办法。把少年手上持有的刀，谎称是宝刀，许以重金买了下来。老人只希望少年，能走一条光明正大的路。

那一刻，少年发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