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人

李良旭

那年我在一家供销店当学徒，一次，一个熟人来柜台买东西。说不清为什么，我竟鬼使神差地故意多找了人家2块钱。30多年前，2块钱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当熟人发现我多找了他2块钱时，就提醒我说多找了他2块钱。我故意搪塞说没找错，并示意熟人赶快走，不要再啰唆。

等熟人走了，我才懊悔起来。看着正在不远处忙碌的师傅，我想，如果这事被师傅知道了，我就要倒大霉了，我想马上将这事情向师傅检讨。可是，我又怕说不清，甚至要扣我工资，还有可能被开除。于是，我就佯（yánɡ）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不过，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定。

晚上盘点的时候，师傅发现少了2块钱。师傅从口袋里掏出2块钱，说道，也许是我找顾客时多找了人家2块钱，这责任在我。

我十分惊讶，明明是我多找了别人2块钱，师傅怎么说是他找的？

下班了，我跟在师傅后面，心情十分复杂，我几次想对师傅说，可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

这件事，一直成为我的一块心病，可师傅却从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相反，还常常鼓励我，要我好好干。师傅越是这样，我越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几年后，我离开这里。临别时，我终于从口袋里掏出2块钱递给师傅，张口想说给他这2块钱的原因。

师傅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一边制止了我说话，一边用手将钱挡了回去。只听到师傅说道，听我说一个故事吧：我刚工作时，曾出现过几次差错，可师傅总替我保护着面子。师傅对我说，好的艄公，是要把人安全地渡到对岸去，渡人，是艄公的职责，即使乘客落了水，也要想办法救上船来，这才是一个艄公的良知和良能。人啊，这一辈子，最大的善事是渡人。

师傅的话，如春雷，在我耳边响起。师傅的话，我一直记在了心里。渡人，就是人生最大的善，也是一个人的良知和良能。

（彭根成选自《北海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