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敌人面包

张斌

1944年的冬天，饱受战争创伤的莫斯科异常寒冷，两万德国战俘排成纵队，从莫斯科大街上走过，尽管天空中飘着大团大团的雪花，但所有的马路两边，依然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大批苏军士兵和治安警察，在战俘和围观者之间，划出了一道警戒线，以防止德军战俘遭到围观群众愤怒的袭击。

这些老少不等的围观者大部分是来自莫斯科及其周围乡村的妇女，她们每一个人的亲人，或是父亲，或是丈夫，或是兄弟，或是儿子，都有在德军的侵略战争中丧生的。她们是战争最直接的受害者，怀着满腔的仇恨。

当大队的德军俘虏出现在妇女们的眼前时，她们全都将双手攥（zuàn）成了愤怒的拳头。要不是有苏军士兵和警察在前面竭力阻拦，她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把这些杀害自己亲人的刽（ɡuì）子手撕成碎片。

俘虏们都低垂着头，胆战心惊地从围观群众的面前缓缓走过。突然，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走出了人群。她平静地来到一位警察面前，请求允许她走进警戒线去。警察看她满脸慈祥，没有什么恶意，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印花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块黝黑的面包。她不好意思地将这块面包硬塞到了一个拄着双拐艰难挪动的年轻俘虏的衣袋里。年轻俘虏怔怔地看着她，泪流满面。他扔掉了双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面前这位善良的妇女，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其他战俘受到感染，也接二连三地跪了下来，向围观的妇女们磕头。人群中愤怒的气氛改变了，妇女们慢慢地走向俘虏，把面包、香烟等东西塞给了这些曾经是敌人的战俘。

（莫难选自《彭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