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联笔记[组诗]
2015-12-10曾蒙
曾蒙
女诗人
安静下来,世界就大了,
中药之外不需要西药,
你完全可以忽视海洋之外的礁石,
礁石上湿润的海苔。
一个波兰的女诗人,从没有写过
大海之外的事情。她写着家,家外的树,
树下的墓志铭。安静的诗人,
从来不喜欢夜啤酒,不喜欢烧烤。
年轻时的貌美,中年时的唯美,
她收录着记者、新闻之外的伤感。
波兰,犹太人的波兰,洛夫斯基的波兰,
德语,法语,唯独不排斥中文。
中文之美,辛波斯卡之美,
爱尔兰之美,希尼之美。
我该如何报答这些美的使者,
来到下午的使者。
以巨大的文字之躯在体内奔跑,
从川东跑到攀西,直到生,直到死。
在生死之间,我们平静地呼吸。
坚硬
为什么这么坚硬,比水坚硬的物质
在清早,就开始了最新的行程。
我无比信任的兄弟,为了家乡
正在四方云游。他的家乡围绕在云层之中.
一个名叫铁山的地方,松树不再年轻。
那些松树啊,一直延伸,延伸到铺子,
延伸到万源。我的兄弟,一直不喝一口水,
他喝着通川大曲,打着酒嗝,
不亲近玻窗外的山水。
无比亲切,我感动万分。
我看到的兄弟个个头发白了,
皱纹也开始著名,我望着他们的照片,
想到明天的自己,真是可怕。
我的兄弟,还在坚硬地吸食稀粥,
抵抗提前到求的高温。州河,铁山南,
麻柳,石板,河市,一个个地方,
每个地名都是乡亲,每个地方都有脚印。
浪子,你的骨头不再坚硬,
你的内心有一棵巨大的桉树,
在为那些消逝的昨天吞噬着氧气。
一些似曾相识的小猴子在树下嬉戏,
一些不相识的老汉也入土为安。
方山之夜
院子外,诸葛营一派安静,夕光
照着万顷松林。松涛阵阵,呜呜地吹来。
太阳像蛋黄,停止输送炎热,
悬挂在山岚中。院子里光线充足,
核桃树,桃子树,杨梅树,花红树,
是傍晚的阴凉之处。
孩子们跑着,他们的欢乐不是六一的欢乐,
是大地的回音,他们不知道冷热,
只知道玩乐。夜开始降落,
热气消散,松涛送了高山里特有的风声。
我们依靠着风的走势搭建帐篷,
无论如何,与土地的亲近是无偿的。
我起床,被冷风吹醒,体谅着这个夏天
以来
少有的寒冷。星空下,万物静默。
松林里的风呜呜吹着,
帐篷随时都有被吹走的危险。
星星在空中,月亮也在,云朵透明,
注视着高山上的花朵与田埂。
我起身,感到寒冷,方山之夜,
远近闻名,就这样注视着天,
天下的生灵,是否跟我一样感受着云南,
四川,交界之处完全是两重天。
世间奇妙无比,我们在星空下躲避心里的热浪,
从一开始,世界就在树林中秘密生成。
世界突然安静
他的父亲以贫穷的方式移向每个夜晚,
世界突然安静。他的兰花烟刺伤着空气,
空气里的高山,高山上的燕麦,
受尽伤害。腹部开始鼓掌,
更宁静的水流从龙肘山脉流过,
无数次你为父亲骄傲,
父亲是雄鹰,也是地窖,
父亲的脸沟壑纵横,他从没有泪,
他的笑是阳光下刺鼻的洋芋。
山永远深褐,永远贫瘠,
就像父亲的背,养育着汗水。
你以后来者的身份光临这片大山,
又以祖先的名义重复着每天的路途。
我无视过你手上的伤疤,也忍受着
你身上异域的味道,这浓浓的味道
从你的隔壁一路飘来。
我坐在你身边,你把我称作汉族的兄弟,
我听你讲家族的荣光与死亡,
我暗下决心,视你为兄长,
你酋长的地位将写满今夜。星空下
胸口以下的位置,是长满兰花烟的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