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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记中国

2015-12-07张友文

文学教育 2015年12期
关键词:阿诗玛老白指路

散文如何界定?文论界对此见仁见智,争论不休。但是,散文“形散神不散”是亘古不变的。罗瑜权的散文《梦开始的地方》作为一篇游记,表面是对景观的介绍,风土人情的记述,历史典故的追问,其间蕴藏的“神”即人品。所以,我说该文本中的景物没有给我留下印象,倒是其中的三个质朴的精神人物值得说道说道。第一个是阿诗玛,第二个老白,第三个是指路人。

散文的世界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世界。《走进阿诗玛故乡》中的那对青年男女视爱情高于生命。她们不畏强权,大胆追求爱情,见证了爱情的神圣与伟力。在这个功利浮躁、婚姻速配、爱情掺水的时代,这个纯真的爱情个案是稀缺的,更是感人的。阿诗玛这一人物可谓血肉丰满,特别是她那至死不渝地忠于爱情的执著让平庸势利的国人汗颜。“那个背着孩子,善良美丽,勤劳朴实,能歌善舞,不畏强权,痴情等待阿黑哥回来的美丽倩影,不正是中华民族勤劳妇女的象征吗?它永立世上,永远活在人们心中。”夹叙夹议,点到为止,一个鲜活的精神人物已跃然纸上。

大学者胡适曾说过:“争你们个人的自由,便是为国家争自由!争你们自己的人格,便是为国家争人格!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阿诗玛为了自由的爱情,勇敢抗争,不被富贵所惑,不为强权所屈,本真且独立地做人,活出了人的本真,实属难能可贵。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空气中都弥漫着孔方兄的气息,多少国人在金钱面前丧失了人格,不再持有人之为人的本色。如今,品味着这个传说故事,怎能不激赏阿诗玛式的年轻人?窃以为,阿诗玛是真正的中国青年人的象征,是中华民族的希望之所在。

我承认散文允许虚构。但是,散文虚构的成分多了,就变味了,就不叫散文了。如果文本中的叙述者与作者出现了分离,那就更不是散文了。好在散文《梦开始的地方》中的叙述者与作者罗瑜权是同一的。罗瑜权以真诚的态度、细腻的感受力,并通过对过往的捕捉与打捞,呈现出一幅真实的自然风景和心灵图景。

上文中有关阿诗玛的故事是虚写,而《秀色丽江》中有关老乡老白的经历则是实写。老白确有其人,因为“老白是1996年丽江大地震后,第一批到丽江参加抢险,从事灾后重建的四川人……当他接到到丽江参加抗震抢险和灾后重建的任务后,二话没说,背起包跟随其他员工一起,很快赶到了灾区……老白与其他工人一道,克服高原反应、紫外线强和生活不习惯等困难,加班加点,加快重建。”

抗震救灾精神彰显的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民族美德。在抗震救灾中所展现出的爱国热情、民族精神、道德情操都在老白身上得以体现。可以说,在一定意义上,是灾害把我们民族的心灵重新激发,把我们生命的希望重新点燃,使我们的民族精神在新的时代辉煌升华。“这一干就是十八年,老白一直没有离开丽江……他不但自己在丽江干,还动员在老家的妻子与他一道,参与丽江灾后重建。”在我看来,正是像老白式的志愿者在默默地付出,才有如今的“秀色丽江”。

钱穆先生曾有妙论:“中国文学之理想境界,并非由一作家远站在人生之外圈,而仅对人生作一种冷静之写照,亦非由一作家远离人生现实,而对人生作一种热烈幻想之追求。中国文学之理想最高境界,乃必由此作者,对于其本人之当身生活,有一番亲切之体味。而此种体味,又必先悬有一种理想上之崇高标准的向往,而在其内心,经验了长期的陶冶与修养”。

诚如是。虽然《梦开始的地方》没有达到理想的文学境界,但作者罗瑜权注重亲历,亲眼看山看水,亲自写人写事,情感真挚,可算是“与其内心感映人格锻炼之融凝一致。”(同上)。

学者陆贵山先生曾说:“无真的美是虚美”,“无真的善是伪善”,“无真的情是矫情”,作家要追求“真中见美,真中见善”,追求“真善美的和谐统一”。《梦开始的地方》不仅景美,人更美。景中若没有人在其中活动,就如同人没有灵魂。譬如那个“大理好心指路人”不也同样让人难以忘怀么?他不计报酬地为作者一行指路,这是一种超越了世俗金钱交易的关系,凸显的是一种人伦关系的纯粹的“自然美”。老白的利他主义精神则是当下中国非常富贵的精神财富。

上文所及三个中国人虽生活得不甚富裕,却葆有做人的本真,实属难得!于是,我固执地认定这三人就是这篇手记中国中的灵魂,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神”。

张友文,评论家,现居湖北武汉。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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