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二战”时期的日本人
2015-12-06沈栖
■沈栖
解读“二战”时期的日本人
■沈栖
在庆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的日子里,我总有一个问题在脑际萦绕,即:发动侵华战争固然是当年日本政府犯下的历史罪过,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有着不可饶恕的历史罪责,但是,倘若没有日本社会主体的及时呼应和大力支持,没有君民、劳资、军民等各种因素的彼此影响和互动,这场战争能旷日持久么?
早在1894年甲午战争开战后,《雪的进军》《妇女从军歌》在日本国民中广为流传,全民募集公债共7700万元。近代日本著名思想家、日本民众的代言人福泽谕吉在报刊上连篇累牍发文支持政府的侵华行为。以“九一八”事变为标志的侵华战争爆发后,日本出现了空前的民族团结,日本社会民众党、全国劳农大众党等团体公然提出“把满蒙的权益从资本家手里夺回来,交给(日本)工人、农民”。1934年2月成立的日本产业军工会呼吁:“君民如一,劳资一家”,掀起民族排外浪潮。20世纪30年代中期以后,日本劳农阶级更是走上了与资产阶级联合支持对华战争的道路。以日本工人为主体的“产业报国会”从1938年成立时的1022个支部30万人,发展到1940年在7万多个工矿企业中建立了支部,会员竟达418万人。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全国所有的力量——工人、农民、文化人等各界都被空前动员起来。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后,不计其数的日本百姓匍匐在皇宫前呜咽痛哭,以示自己努力不足而向天皇请罪。——对华战争已成为全体日本人共同关注的一个政治内容融入了他们的社会生活中。
虽说日本当年也有反战人士的反战情绪,但以我之见,他们大多反对资产阶级独占海外利益,很少有同情受害国人民的心——这便是日本近代以降的民族主义。英国政治学家米讷格在其《民族主义》一书中曾经给“民族主义”下了一个定义:“民族主义就是致力于实现自己的祖国尚未达到的理想目标。”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一直把侵华作为自己繁荣富强的不二法门,甚至梦想“迁都北京”。在主张、维护日本民族利益这一点上,日本的君臣、军民是完全一致的。
在日本侵略军践踏过的东亚各国,据说都堂而皇之地树立着“大东亚圣战”的所谓纪念碑。这是政府行为,还是民间的自愿?对此我一直存疑。2012年我去了一回塞班岛,似揭启了谜底。史载:1914年至1944年,日本长期占据该岛。1944年六七月之间的马里亚纳群岛美日海战,日军除阵亡之外,残部集体跳海自杀。该岛“自杀崖”的岸边高耸着一座纪念碑,临海处长长的一排“忠魂碑”“仁义塔”,有的碑塔前还摆放着未燃尽的香烛和鲜花,细看落款,全是一些株式会社、企业、商会,甚至还有学校师生“敬立”的。由此看来,日本人对那场所谓“大东亚圣战”依旧是耿耿于怀、不甘释怀的。
进入20世纪80年代,日本跻身世界经济强国之列,对战争责任政策进行了调整、转换和再调整,总的态势是掩盖事实真相、推卸历史罪责。尤其是近年来,安倍政府完全站在右翼分子一边,屡为当年的侵略行径翻案,军国主义甚嚣尘上。那么,日本民间呢?虽然也有曾经参与南京大屠杀的老兵如东史郎站出来认罪,也有新生代如《朝日新闻》记者本多胜一三次来华采写《通向南京之路》等以披露历史真相,但整个日本民间是否像同样在“二战”中负有历史罪责的德国人那般认罪忏悔,并把它作为民族反省后重新融入国际社会、共同为世界和平贡献力量的“集体行动”?有一名日本人在靖国神社的参观留言簿上赫然写道:“我为日本而骄傲!”没有一丝的反省,没有一丝的忏悔,有的是对帝国往昔的“追慕”,这样的日本人多么令人警惕!近读杂文家张心阳《开放的教育需要开明的政治》,文中提及日本教育部门对高中生历史课有一考题:日本跟中国曾有交战,21世纪如果日本再跟中国开火,你认为大概是什么时候?可能的远因和近因在哪里?如果日本赢了,赢在什么地方?输了,输在什么条件上?且不说那些日本学生的分析、推理和判断是否合理、准确、可信,就以那个蕞尔小国民族潜意识中存有的好战元素,足以触动咱中国人的神经呵!
(作者为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
本栏目责任编辑殷之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