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破鳝鱼案

张志伟

“黄鳝疑案”是我国古代一桩关于环境污染的奇案，记载于清朝《补洗冤录集证》古书籍中。这说明在我国古代，有识之士便已经注意到环境污染对人体健康的影响和危害。

我们现代人难道不应该引以为戒吗？

明朝成化年间出现了一桩疑案，这桩疑案株连了四个县官。最后，聪明、廉正的张禀（bǐnɡ）公正廉明地终结了这桩沸腾天下的冤案。

话说江西省铅山县是一个非常繁荣的小县，曾被称为“丰收县”。在这“丰收县”里住着一樵（qiáo）夫，此樵夫姓李名祖强，虽然是个樵夫，但在县里却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他之所以能在县里出名，其原因是他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又长得虎背熊腰，身强力壮，人称“壮汉”。还有就是他有一个长得美若天仙的娇妻。李樵夫有一嗜（shì）好就是爱吃其妻陈氏所烹饪（rèn）的过江黄鳝，兴起时可连吃三大满碗，人们又送他一个绰号叫“李鳝鱼”。在李樵夫眼中，什么山珍海味也不能和鳝鱼相比，李樵夫每天都要吃上一碗鳝鱼。

一天清早，李樵夫如同往日一样早早起床，随便吃了点早饭，便带上砍柴刀去砍柴，中午又背着砍到的柴到集市上去换些米、油、布。其妻陈氏也是贤惠勤劳之人，见丈夫如此辛勤劳苦，便想去塘中捞些黄鳝来烹饪给丈夫吃，樵夫出门后不久，陈氏便带着捞捕黄鳝的工具出门了。

陈氏来到了塘边，刚刚脱去鞋子，卷起裤管要下水塘时，突然有一双手冷不防地从身后伸来将陈氏的眼睛蒙住，陈氏原以为是同乡姐妹和她嬉戏，便微笑着用手轻轻地拿开蒙她眼睛的那双手，待她转过身一看，才知道蒙她眼睛的不是同乡姐妹，而是同乡邻人泼皮王二。陈氏又羞又恼，伸手就给了王二一记重重的耳光，随即收了东西，惊恐地到别处捞捕黄鳝了。陈氏很快就在别的塘里捞了许多鳝鱼，回家烹饪。

李樵夫打完柴回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黄鳝味，顿时垂涎三尺，迫不及待地去揭开锅盖，其妻陈氏告诉丈夫鳝鱼还未烹熟，李樵夫连忙催促李氏快些做好，陈氏见丈夫心急火燎的样子好气又好笑，忙把火加旺。待其妻将鳝鱼端上桌时，李樵夫已等得不耐烦了，迫不及待地端起大碗，立时狼吞虎咽，美食一顿。

樵夫吃完后手持蕉扇，抬来竹椅在院内乘凉。不久，李樵夫突然腹部疼痛如绞，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捂住肚子在地上翻来滚去，还杀猪似的嚎叫着。其妻陈氏闻声奔到院中，见丈夫死去活来的样子，急得直跺脚。许久才想起去请郎中，可不等陈氏将郎中请来，李樵夫就一命呜呼了。

陈氏把郎中请来时，见丈夫已经与世长辞，立时痛不欲生，若不是乡邻刘大嫂婉言相劝，险些就悬梁自尽，追随其夫而去了。

李樵夫无病暴死，乡人不免疑窦（dòu）丛生，流言四起，非议频频，有时竟有人当面对陈氏指指点点，说三道四。陈氏因丈夫突然去世，又受尽屈辱，夜夜哭湿枕巾，便重病在身，卧床不起。

王二生性阴险、奸诈，平时倾慕陈氏年轻貌美，常有意调戏，屡遭拒绝，如今见李樵夫已死，便肆无忌惮地对陈氏进行调戏，谁料陈氏坚贞不从，遂怀恨在心，趁机在乡人中起哄，领头到官府状告陈氏行为不检，通奸杀夫。

俗话说“人言可畏”，加之知县展回不学无术，贪赃枉法。知县见陈氏有倾国之美貌，便想娶陈氏作小妾，谁料陈氏誓死不从，他便公报私仇，不查案情，对陈氏严加刑讯。陈氏在酷刑之下终不认罪画押，反而连呼冤枉。知县展回束手无策，无计可施，不能结案，只得将陈氏收监关押。

一年后，该县知县换人，新来的知县姓朱，朱知县蠢（chǔn）笨无能，也一味强逼陈氏认罪，可陈氏誓死不从。朱知县见陈氏视死如归，猜想陈氏恐是被冤枉的，实属无罪，但他找不到充分的证据来证明陈氏是无辜的，又抓不到奸夫来抵罪，只好一拖再拖，一晃，又到了年终，此案仍没有半点头绪。

宪宗皇帝斥责朱知县无能，便将其撤了职，重派一个姓徐的知县前来终结此案。

姓徐的知县比朱知县更昏庸无能，一向傲慢无礼，自以为是，到任后更查不出头绪，陈氏之冤案仍毫无进展。

陈氏在狱中备受折磨，面黄肌瘦，连路都走不稳了，仍在期盼着洗尽冤屈、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到来。

徐知县整日花天酒地，搜刮民财，搞得县里的人们怨声载道，有人告了徐知县，不久徐知县便被革了职，发配到边疆充军去了。

一桩案子办了三年连个头绪也没有，搞得天下沸腾不安，百姓们指责朝廷无能。宪宗皇帝发了火，便把他身边的亲信张禀委派来铅山县任知县，限期终结此案。

张禀出生于贫苦人家，从小就勤学苦读，知识渊博。他重新审理此案之后，虽然排除了陈氏通奸杀夫的嫌疑，但仍查不到线索，他苦苦思索，是否是李樵夫所食的食物有问题？于是他命属下捉来百余条黄鳝，放入一个盛水的大缸中，天天细心观察。

一连几天，张知县见黄鳝群中，有六条很粗的大黄鳝昂着头伸出水面二寸余长，不肯沉入水底，用竹条将这六条黄鳝拨沉到水下，这几条黄鳝旋即又复出水面。张知县又留心观察数日，均是如此，他颇感奇异。

张知县命厨子将那六条黄鳝捞出，烹熟后让一个秋后待斩的死囚食用，死囚食用后很快就腹痛如绞，双手捂住肚子在地上翻来滚去，并且很快就丧命，其症状如李樵夫一般，于是张知县判定李樵夫是因吃了有毒的黄鳝而中毒身亡的。

此地的黄鳝为何会有毒呢？张知县进行了细致的调查，方知铅山县当时是造纸行业颇为发达的城镇，驰名江南的“连史纸”就产于铅山。

“连史纸”系用嫩竹经漂白打浆后手工操制而成。而漂白和打浆两道工序均在河中进行，久而久之有毒物质便污染了河水。生活在河里的黄鳝自然被污染，因毒素积累在体内而带毒。

有毒的黄鳝因体内有毒，严重缺氧，故而常常浮出水面呼吸空气。一旦人食用了这种有毒的鳝鱼便会中毒，食用过多时，便会危及生命。因此，张知县将此案申奏皇帝，将含冤四年之久的陈氏放回了家。张知县智破黄鳝疑案一时成为美谈。

（选自《科海故事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