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和孟利
2015-12-05马继文
马继文
老刘和孟利都是棋迷。
和孟利比起来,老刘并不老,比孟利要小上几岁。因为老刘是律师,属于社会精英阶层,所以大家都尊称他老刘。我和老刘有过几次接触,我们和新乡棋友搞了两次对抗赛,他都作为忠实观众参与其中,尤其是第二次,需要远赴新乡,我们几个人正在为怎么过去发愁,他自告奋勇给我们当司机,顺利解决了我们的交通难题,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热心人。孟利我虽然也很熟悉,却不知道他的职业,我所知道的就是,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资深棋迷,上棋摊来的次数比我和老刘要多得多。
虽然两人都是棋迷,但风格却不一样。首先是观棋,老刘声音较粗,说话嗓门不大,先不说怎么走好,而是说你如果这么走,对方会怎么应,你如果那样走,对方可能那样应,把所有的走法列出来,孰优孰劣,分析得头头是道。主将听得明白,自然容易接受他的建议。孟利嗓门不小,如果发现一招妙棋马上咋咋呼呼,手舞足蹈的,又生怕别人看出来,所以不说明原因就要主将这样走,跟下命令似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由于主将看不出他所说招法的妙处,所以常常不按他的意思走棋,每每让他徒唤奈何,不免有天妒英才的感叹。虽然别人不怎么听他的,他还是一如既往、乐此不疲的支招。看来人若有嗜好,是什么困难也挡不住的。
再说下棋,老刘属于知识分子,明白团结就是力量的道理,说话比较和气,人缘当然也比较好,所以大家都愿意帮他(这里下棋,通常情况下是可以支招的)。孟利是资深棋迷,对自己的水平相当自信,加上天生的大嗓门,动不动就和棋友们抬起杠来,所以帮他的人比较少。
这不,我刚到棋摊,碰到几个不常去的棋友,他们嫌这里吵,拉我到那边去。恭敬不如从命,老刘也在,于是,老刘、我和他们过来这边了。棋刚摆上,在那边观棋的孟利跟着过来了,他也嫌那边下棋的人水平低。
我下了几盘,有人打来电话,刚好这盘输了,于是起身接电话。有一年轻棋迷,看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说三不说四地坐了上去。对手看看他,他看看对手,对手无奈和他下起来。可他水平太差,连着几盘,被杀得找不着北,还要下,对手站起来让老刘上。老刘正手痒,当仁不让,上去也大获全胜。年轻人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这才站起来让位。
大伙提议孟利上,孟利虽然知道上去凶多吉少,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上去。好汉不说赖话,还没下棋,孟利就发话了:“下棋要凭真本事,老让人家教算什么本事。”孟利想打打预防针,堵上众人的口。“谁说不让教了?有人教,说明人家支持我。如果十三亿人民都支持我,我还当国家主席呢!”老刘的嘴也不饶人。两人嘴不停,手也没闲着,你来我往的,一会儿就棋到中局了。形势还比较复杂,一时难分优劣。棋也慢了下来,有时要好久才走一步棋。这时老刘人缘好的优势得到了适时的体现,每当孟利走出一步棋,马上就有人发表意见,分析孟利的作战计划,提出自己的建议,旁边还有人做着补充。老刘则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等大家意见发表完了,他再考虑考虑,找出最佳招法,拿起棋子往棋盘上轻轻一放,然后抬头看看孟利。把个孟利急得抓耳挠腮,自己苦思冥想半天才想出这么一招,人家不费吹灰之力给破了。只得再低下头,盯住棋盘,继续想下一招。双拳难敌四手,恶虎害怕群狼。一来这边人多,二来孟利的水平也不比老刘高,下着下着,形势发生了变化,孟利城池被围,山穷水尽,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缴械投降。
但他从来不反思自己的棋是怎么输的,每次总要从外部找原因。这会儿不说老刘了,把矛头指向了一个围观者:“能不能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大家也不以为然,一齐起哄,让孟利别说那么多,下好棋就是了。有人干脆数起人数来:“老刘人多,赢一盘不能算数,赢十盘才行,而孟利一个人,赢一盘少说也得算十盘。”在众说纷纭中,接着下第二盘,同上盘几乎如出一辙,搞得孟利有些想打退堂鼓了。刚站起来,吃不住众人一激,又坐到了那里。就这样连输三盘,再也不下了,嘴里还是那几句,让人教赢了算什么本事,生怕别人看轻了自己。
看着他们在逗嘴,我忍不住笑了:“呵呵,这棋竟然输出理来了,你听孟利的声音比谁的都大。”听到我的调侃,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