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最高处

☉若愚

山的最高处

☉若愚

很多年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位老酋长病危了。为了选出新的酋长，他派人叫来村里三个最优秀的年轻人，然后对他们说：“我就要离开你们了，大家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吧。你们知道我毕生一直奉为神圣的那座山吧？现在，我要你们尽可能地攀登它。记住，一定要尽力爬到最高的地方，然后回来告诉我你们的见闻。”老酋长的意思，三位年轻人心知肚明，所以一听清吩咐，就立刻上路了。

半路上，第一位年轻人心想：“论体力，我不如他俩，如果爬到山顶再折回去的话，酋长之位恐怕早就是别人的了。我这么聪明能干，怎么能眼睁睁地把好位子拱手让人呢？”想到这，他决定马上回去。为了能跟老酋长有个交代，他还特意跑到山脚下张望了一番。“酋长，我到达山顶了，我看到了清泉潺潺，繁花夹道，绿树葱茏，鸟鸣嘤嘤，风景迷人极了。”一回到老酋长身边，他就迫不及待地描述道。“孩子，这种鸟语花香的地方不会是山顶，只会是山麓。”老酋长摇摇头说。

第二位年轻人爬到半山腰，心里也开始嘀咕了：“这座山有两千米高，爬到山顶至少需要半天时间，如果我稍落后，肯定就得不到酋长之位了，所以，我不如现在就回去，酋长如果问起来，我就把这儿的风景告诉他，反正半山跟山顶差不多。”于是他也转身往回走去。“酋长，我到达山顶了，我看到了高大肃穆的松树林，山崖边还有秃鹰盘旋。”他说。“唉，孩子，那不是山顶，只是半山腰啊。”老酋长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现在就剩下第三位年轻人了。但是一直等到天黑，他也没回来。一小时、两小时……正当大家都在为他的安危担心时，他忽然衣不蔽体、发枯舌燥地撞进了酋长的家。谈起山顶的风景，满脸疲倦的他立刻眼睛发亮了：“山顶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有高风悲旋，蓝天四垂。我所看到的，只有我自己，只有‘个人’被置于天地之间的渺小感。在那一刻，我忘记了所有的骄傲与满足，并为原来的自以为是感到羞耻与不安。”“好孩子！”老酋长微笑着说到，“你到达的是真正的山顶，按照我们的传统，我要立你为新酋长，祝福你！”

哦，原来，山的最高处是一无所有。“生有涯而知无涯”，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其实是一个圆。圆内所容有限，而圆外空间无限。登高望极之后反观自我，方知天地无边而人独小，自命不凡只是浅薄之行罢了。

（摘自《小故事·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