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贸区设立对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影响的实证分析

丁 一

（复旦大学 经济学院，上海 200433）

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在2013年8月底经由国务院正式批准设立，并于同年9月29日正式挂牌成立。在2014年12月28日又对自贸区进行了范围的扩大和推广。自贸区的范围主要包括综合保税区、陆家嘴金融区、金桥开发区和张江高新区。自贸区的设立是为了加强推进投资、贸易、金融等领域的制度创新。

上海自贸区新版负面清单在2015年4月发布，依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标准公布了涵盖15个大类、50个条目、122项分类的特别管理措施。在金融服务和对外开放的措施中，允许为符合条件的外国金融机构设立外资银行、合格的民间资本和外国金融机构联合组建合资银行，试点设立有限的许可证的银行，允许有资格的银行在自由贸易区开展境外业务。

近年来国内外学者一直关注金融市场开放的问题，由于各国的进出口贸易中服务贸易的比重不断的提升，所以服务贸易尤其是金融服务贸易的市场开放度也越来越受到关注。虽然学术界对金融市场的研究在深度和方法上都取得了突破，但仍存在不少片面和局限性，而对于我国金融服务贸易的开放程度研究依然出于探讨和试点阶段，本文希望能够通过吸取各位学术专家的最新研究成果，在上海设立自贸区试点金融服务市场逐步开放的背景下，针对上海金融服务贸易开放度的测量及竞争力的衡量测算基础上，通过与世界上具有代表性的自由贸易区进行比较来获知中国金融开放水平与发达经济体之间金融开放水平的差距，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差距，用来判断金融市场开放水平与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之间的相关性，并试图分析自贸区设立后市场开放的政策能够带来的影响，将服务贸易理论与金融理论的相关知识进行结合，为日后的继续研究提供参考。

一、贸易竞争力的研究和金融市场开放度的研究

波特教授著名的“钻石模型”提出一套全新的分析框架来解释国际竞争力。在这个模型中，主要包括了四个内生决定因素即环境因素和两个辅助因素也就是影响因素。这四个内生因素分别是：生产要素、需求条件、相关的以及支持性产业，企业的战略、结构和竞争能力。这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企业和行业可以有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基础，他们是相互影响和促进，共同创造的动态竞争环境与驱动创新。

金融市场开放就是指放开金融服务和金融中介等市场准入限制。放宽资本流动的管制，推动金融开放。对于金融市场开放度的衡量，国外学者早已开始研究，Hoekman（1995）关于侧度服务部门开放度时有着开创性的贡献，为后续衡量金融服务开放度打好了基础。他将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的开放承诺划分成三类：（1）完全开放，即对于其他成员国或地区来说在市场准入和国民待遇方面都没有限制；（2）完全不开放，即对于其他成员国或地区来说在市场准入和国民待遇方面都不作出承诺；（3）中间状态，即对于其他成员国或地区来说在市场准入和国民待遇方面虽然存在限制，但是限制措施有限。为测量市场开放水平，Hoekman提出根据情况分别赋值，用加总数据测量开放程度。而Mattoo（1998，2000）则通过赋上不同权重来构造金融服务自由化指数，并在后续研究时进行了优化完善。根据公式计算得出的数值越大对应的金融开放程度也就越高。而后来还有学者把证券市场等领域也加入考察的范围，完善了金融服务部门的考察范围。

二、上海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的现状

根据WTO公布的2013年数据显示，全世界金融服务贸易出口额达到3 349亿美元，占世界服务贸易出口总额的比重为7.2%，亚洲主要经济体及自贸区代表香港和新加坡分别为126亿和184亿，而上海作为一个将要打造成世界级经济金融中心的国际型城市，金融服务贸易出口额却仅有0.2亿。

上海作为要打造成世界经济、金融中心的特大型城市，金融服务贸易出口额相对很小，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上海的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在现阶段明显不足。上海的服务贸易出口额从2000年的36亿攀升至2010年的407亿元，年增长率超过了95%，而金融服务贸易出口额近十多年几乎处于停滞状态。在上海经济飞速发展、经济体量和人均GDP不断上升的情况下，金融服务贸易的发展缓慢究其原因还是与市场开放程度不够、缺乏创新和竞争力有关。

分析规模可以看出，上海金融服务贸易占上海服务贸易的比重很小，但呈现上升趋势。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增长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金融服务的进口而非出口，因此金融服务贸易总量的增长不等同于其竞争力的提升。通过结构分析可以看出，在金融服务贸易的形式上以跨境消费为主，而这其中又以保险服务占绝对主导地位，达到90%左右。其他如跨境提供，商业存在和自然人流动明显不足。可以看出上海的金融服务贸易基本处于一个初级阶段，而由于市场准入限制和国民待遇等政策的制约，银行、证券和资产管理等其他金融服务的比重非常低，有着巨大的提升空间，当然这也需要各项生产要素的积聚、相关政策制度的支持和国家战略的扶持。

图1 上海、香港、新加坡金融服务贸易RCA指数折线图

RCA指数也就是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是一种衡量贸易比较优势的方法，也是目前比较常用的衡量服务贸易竞争力的一个指数。将一个国家或地区在某行业或产品的出口额与该行业或产品在世界的总出口额进行相比，排除了由于出口额波动带来的影响，通过该出口额占比，可以比较好及客观的反映出一个国家或地区在某一产业或者产品出口水平比较得出的相对优势。通过RCA指数可以发现从2003—2013年期间，在考察香港、新加坡和上海的金融服务贸易情况来看，上海的各项指数均处于最低水平，反映了上海的金融服务竞争力水平很低。

三、金融服务贸易开放度的测量

在对金融服务贸易准入承诺进行测量时，参考Mattoo模型对三个地区在金融服务的具体承诺做衡量：没有限制设为1，有限制的根据限制情况取值分别从0.25到0.75，不作承诺的0。为了简化工作，这里仅对市场准入限制进行量化统计分析。分析整理中国、香港、新加坡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时的承诺减让表，对其中金融服务贸易方面的具体承诺整体得出统计结果如表1、表2、表3所示。

表1 香港金融服务贸易市场准入限制统计表

表2 新加坡金融服务贸易市场准入限制统计表

表3 上海金融服务贸易市场准入限制统计表

从基于市场准入测试金融服务贸易开放度的结果来看，上海的指数为23，而香港和新加坡分别达到了35.75和34.25，可以说香港和新加坡的金融行业是非常高的。从具体内容看，我国在境外消费形式上的承诺还是相对广泛的，但是在跨境提供和商业存在仍然存在诸多“禁区”，尤其是商业存在作为现今金融服务贸易存在的主要形式，中国队与市场准入的门槛始终设置的比较高，导致外资金融机构很难进入中国市场，虽然在加入世贸组织的过渡期之后情况有所改善，但仍未看到本质的提升。不过值得欣喜的是，在2013年上海自贸区的设立，尤其是2015年新版负面清单出现之后，在金融服务贸易的市场准入上有了很大的提升，尤其是在银行业领域，许多限制的措施都有放松，政府将会通过事后的监管来达到规避风险的作用。

2015年4月，上海自贸区再次公布了新版的“负面清单”，虽然在保险和证券领域仍然保持着较为严格的准入限制措施，但是在银行服务方面市场开放程度已经有了明显的提升见表4。

表4 自贸区设立后上海金融服务贸易市场准入限制统计表

四、自贸区对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影响

上海自贸区的设立带来的是金融市场的更加开放，而金融市场的开放也将进一步影响和提升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结合波特的“钻石模型”分析，其影响因素和影响机制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积累更多的生产要素

第一，金融服务贸易市场的开放可以扩大资产规模，提高资本质量，通过整合国内外资本，利用外资积累资本。在扩大资产规模的同时还能够提高资本质量，以增强抵御风险的能力。第二，开放的市场能够引进更多高端金融人才。一方面加强金融机构人员的内部培养，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制定有效的薪酬和奖励机制吸引国际金融精英来华工作。

（二）开拓国际市场的需求

内地的金融机构可以通过加快海外金融网点地部署节奏，提高海外资本地总量，在防范风险的同时扩大国际市场的需求，开展个性化高质量的金融服务，为海外市场提供金融服务的同时不断提升自身的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和影响力。

（三）支持及相关产业发展，进一步提高金融服务业竞争力

金融服务业与其相关及支持性产业包括运输服务业，旅游服务业等等之间其实是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的关系。当运输服务业和旅游服务业等相关产业在服务贸易中有很大提升时，相应地其会对金融服务提出更多服务需求，并要求能够提供更高质量的服务。

（四）激发有效竞争

我国金融服务业长期处于垄断地位受到政府保护，造成普遍缺乏竞争意识。上海的金融服务贸易还处于以跨境交付为主的初级阶段，该种贸易方式是传统的金融贸易方式，但是相比商业存在的贸易模式，该种方式会遭遇各种新型贸易壁垒，已无法在激烈的国际金融市场竞争中取得竞争优势。而金融机构的服务手续复杂缺乏效率也给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水平造成了不利影响。自贸区设立就是旨在简化不必要的繁琐手续，提高服务水平和效率从而为竞争力的提升起到相关作用。

五、实证模型设计及数据选取

本文根据哈佛大学波特教授的钻石模型，构建了回归分析模型，从生产要素、需求因素、相关支持行业，企业组织、战略竞争程度和政府因素等五个方面选择自变量，抽取数据以进行分析研究，由于机遇比较难用定量的数据进行衡量分析，所以未纳入本次模型的研究分析范围。

本次模型数据选取的范围是以香港，新加坡两个世界上具有代表性的自贸区作为参照范本，同时比对上海的相关数据，以期实证分析出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的相关影响因素。

在生产要素方面以年人均GDP，平均每万人口在校大学生数，金融行业从业人员数作为代表分别记为X1，X2，X3；在需求要素方面选取居民人均消费开支，职工年平均工资作为代表分别记为X4，X5；相关支持产业方面则选取每年服务贸易出口额和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作为相关支持性产业记为X6，X7；企业组织、战略竞争程度和政府因素方面分别选取了和金融服务贸易依存度和金融服务贸易市场准入开放度作为代表因素X8，X9。以上选取的自变量时间范围都从2000—2013年。在反映一个地区在国际贸易中竞争力水平的方面，选取了金融服务贸易RCA指数作为参考的因变量，根据三个地区2000—2013年的金融服务贸易RCA指数作为用于分析的对应因变量记为Y。本文试图通过建立回归模型在钻石模型的理论基础下分析验证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关系，从而获得对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的主要因素。在回归模型分析的过程中，笔者主要借助的是SPSS19.0工具软件用于相关性、偏相关性和线性回归的计算验证。

六、模型验证

在进行模型回归分析前，为避免异方差在对模型进行拟合分析前，自变量与因变量都采取了自然对数形式的处理。首先通过SPSS对各变量之间的相关性进行分析，如表5结果发现平均每万人口在校大学生数，金融行业从业人数与RCA指数的相关性系数不高但非显著性程度较高予以剔除变量。

表5 各变量之间相关性矩阵

由于各自变量之间存在着相互影响的关系，所以接着使用SPSS19.0软件对各变量与因变量金融服务贸易出口额之间进行偏相关分析，以排除自变量之间相互影响得因素。然后进行各变量的逐步回归分析，最后对回归分析的结果进行探讨，从而解决上文中的问题，以达到实证研究的目的。

（一）偏相关分析

序列的原始数据见表6。

本文采用SPSS19.0软件对各个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进行偏相关检验。经偏相关的校验分析，仍然选取保留相关性较高但是非显著性程度不高的自变量：居民人均消费开支、金融服务贸易市场准入开放度，而剔除年人均GDP，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金融服务贸易依存度，外商直接投资FDI，服务贸易出口额，金融服务贸易出口额这几个偏相关性不高或非显著性程度较高的自变量。

表6 上海、香港、新加坡原始数据采集列表

（二）回归分析

以地区金融服务贸易RCA指数为因变量，以主要影响因素居民人均消费开支和金融服务贸易市场准入开放度的值作为自变量建立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对模型进行逐步回归，根据自变量与因变量一元回归拟合度的高低，逐步加入有显著性意义的变量和剔除无显著性意义的变量，以确定回归方程，回归的结果如表7、表8所示。

表7 RCA指数回归模型汇总校验

根据模型的理论形式和回归分析结果可得出回归模型如下：

表8 RCA指数回归模型系数

其中Y代表地区金融服务贸易RCA指数，X4代表地区年人均居民消费支出，X9代表地区金融服务贸易市场准入开放度。在最终模型中，R2=0.955，修正后的R2=0.953，这说明此模型拟合度较好，sig值都较小说明在显著水平下都是显著的。可以看出所选的2个代表主要因素的自变量，年人均居民消费支出和地区金融服务贸易市场准入开放度对地区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RCA指数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三）验证结论论述

通过把波特教授钻石模型要素的具体量化，对量化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并对结果进行了分析，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第一，要促进居民消费支出并能扩大外部需求。研究结果表明，居民的消费需求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金融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居民的相关服务贸易及跨境交易频繁了，对于金融服务的需求也会增多，内地与香港和新加坡相比，居民的人均消费开支较低，因此建议拉动居民私人消费开支尤其是相关产业和服务业的支出。

第二，要渐进提高金融服务贸易的开放度。分析结果表明，金融服务贸易的开放度对金融服务贸易的影响力是最大的，因此建议逐步提高金融服务贸易的开放度。由于金融业关系着一个地区的经济命脉，所以提高金融服务贸易开放度需分行业、分地区渐进性地开放，如逐步开放银行、证券、保险等行业，逐步开放上海、北京、深圳、广州等中心城市。

七、结论和建议

根据本文的实证分析，可以看出金融服务贸易市场的开放程度对于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竞争力有着很大的影响。逐步开放市场，放宽金融服务贸易市场准入的限制是上海成为世界经济、金融、贸易中心的必经之路。关于自贸区设立后提升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建议如下：

（一）提高银行业金融机构的服务效率和创新能力

国内的银行业长期处于垄断地位，竞争程度相对较低，其提供的服务缺乏多样性而大多显得同质化。除了在接受公众存款发放贷款等基本服务上，还要能在更多的信贷、融资、金融租赁、金融咨询等中间服务中发觉新的机遇，提供多样化的服务产品，只有不断提高服务效率和创新能力，迎合市场的需求适应国际服务贸易竞争的新环境，进行创新产品开发，进行系统管理和长远规划才能提供新的金融服务从而提高自身的金融服务贸易竞争力。

（二）其他金融机构及金融服务企业做好自身“功课”

在努力完善自己的管理体系，增强资本规模和资产管理能力的同时，做好金融服务市场开放的准备工作。接下来其他金融机构需要做的就是进一步抓紧时间积累资本规模，提高自身的风险抵御能力和风险管理能力，同时提升对于金融服务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状况的预判分析和监管能力，只有这样不断地积累使市场成熟度不断地提升，才能面对未来金融服务市场相关领域开放带来的机遇和挑战。

（三）大力培养金融相关人才，大力引进地区外金融高端人才，不断进行人力资本的积累

人力资本已经成为生产要素中越来越重要的一个要素，专业的金融知识，丰富的金融服务经验是高素质金融人才的必备条件。上海需要制定和完善更加合理的培养机制和激励机制，吸引优秀的海内外金融人才落户上海，带动人才的集聚，形成人才积聚的规模效应，造就一批精通国际贸易规则、熟悉业务的复合型人才。

（四）金融服务贸易市场的国际拓展

内地的金融机构应该加快海外金融网点地部署节奏，提高海外资本地总量，通过与国际大型金融机构的合作互补，形成管理方式和人才优势的共享机制，借鉴先进管理理念和创新思路，提供更多优质的服务产品，参与到国际金融服务贸易的高端业务中，同时可以规避部分贸易壁垒，从而在全球的金融服务贸易竞争中占有一席之位。

[1]Hoekman，B.Tentative First Steps：An Assessment of the Uruguay Round Agreement on Services.Policy Research Workir'g Paper Series，The World Bank，1995，No.1455.

[2]Mattoo，A.Financial Services and the WTO：Liberalization in the Developing and Transition Economies.WTO Staff Working Paper，1998，No.TISD9803.

[3]Partick，L.，Marcelo 0.，S.Javier.Does Globalization Cause a Higher Concentration of InternationalTrade andInvestmentFlow?WTO Working Paper，19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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