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人代替
2015-12-02黄荣才
○ 黄荣才
梁开荒一下班就急急地往外走,尿急一样。他的身影还没有拐弯,后面的工友朝着他喊“开荒,开荒,你那么急着回去开荒啊。”梁开荒没有回答,另外有个人说“错了,错了,他不是开荒,他是回去种地,娘开荒,爹种地,他是爹,他只能种地。他的老婆已经是熟地了。”轰的笑声砸落地的时候,梁开荒已经拐过厂房那个弯了,直直地往门口走。
梁开荒那么匆忙是因为玉芬,玉芬是他老婆。玉芬从老家到城里看他,一年也就两次。五月一次,八月一次,一次住一星期。梁开荒看着电视里“五一”劳动节期间文艺小分队到工地慰问演出的节目,和玉芬开玩笑说她这也是慰问演出,不过观众只有他一个人,只能说慰问,不是演出。
梁开荒拐到租的房子楼下,在卤味店里买了四分之一只咸水鸭和一小半卤猪鼻子,让店主切好,配上切成丝的酸酸咸菜,提着往家里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梁开荒的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他拍了拍肚子,想着就着咸水鸭、卤猪鼻子来几碗稀饭,那种舒服劲,想想就要笑出来,关键是老婆来了,还有晚上床上的“慰问”。
梁开荒推开租来的平房的门,发现玉芬并没有做饭,而是窝在沙发上。这房子是租来的,15平方米的平房,一张床,一套旧货市场淘来的沙发,还有两张桌子,一个旧的布衣橱,一台几百块钱淘来的旧电视。平房后面搭了个小间,四平方米左右,放个液化气灶,有个小卫生间,有个洗衣池,厨房、卫生间、洗衣服的地方,就全了。梁开荒很满意,说打工的人有这样的地方住,已经很幸福了,幸福得放屁好像是在欢笑。
梁开荒以为玉芬睡着了,她昨天一到就说累,还让梁开荒洗衣服、洗碗,今天看起来还很疲劳。梁开荒推了推她,发现她没有睡着,只是窝在那里而已。梁开荒有点火,你不睡觉不做饭搞什么鬼?不过这火没升上来,梁开荒就把它灭了,老婆一年就来这么两趟,加上春节自己回家,一年也就见三次,可不是用来吵架的。梁开荒就放低声调说:“还累啊?坐车那么累人啊?要不我们不做饭了,到外面吃?”玉芬不出声,她想梁开荒回来看到自己没做饭,肯定会吼自己一嗓子,那她就要跟他吵一回,没想到梁开荒不跟自己吵,玉芬有找不到对手的感觉。
玉芬从昨晚,或者说昨天下午开始就有跟梁开荒吵一架的念头,这念头就像春天地里的草一样,疯长着,扯都扯不了。玉芬每次五月来的时候都不带孩子,孩子上学,只有八月才带孩子。一年两次,连同春节,也就三次见面的机会。每次见面,他们都像过节一样,彼此疯狂。玉芬这次来,多了个心思,她那天看了个电视节目,看进去了,来的时候就细心很多。梁开荒从车站接到玉芬,把她放到住的地方,急急地亲热一回,就回去上班了。组长给了他两个小时的假,让他去接老婆。老婆接到了,他还捎带加班了一回,也就不能耽搁了。
玉芬在梁开荒离开之后不久,从床上起来。她想整理一下房间,没有女人在,男人的房间总是比较乱。不过玉芬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发现自己并没有找到什么事做,房间里的东西是不多,不过好像也不对,都好好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呆着。玉芬呆呆地,电视节目上播音员的声音突然就响起来,玉芬就慌慌的。她掀开被子,拿起枕头使劲抖抖,没发现什么东西。她跑到卫生间,地板上也没什么。玉芬回到沙发上坐下,想自己是不是看电视看多了,神经过敏。不过玉芬还是摇了摇头,这念头就像稻田里的稗子,不把它除掉就不舒服。玉芬的目光在房间里搜索了几遍,回到小间,看到切菜刀在一个刀架上,切菜板面朝里竖在那里,几个碗反扣叠在塑料篮里,筷子小头朝上放在碗边,液化气炉灶面也很干净。拉开布衣橱,玉芬看到梁开荒的衣服整齐地叠在那里,抖开衣服,洗得还很干净,袖口、领子也干干净净,闻闻,有洗衣粉的味道。
玉芬再次回到沙发上,她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她呆呆地看着这间屋子,这一年自己只住两周的屋子。她想着自己看到的电视节目,努力想找出点什么,又不想找到什么,这念头就你来我往在脑里拉锯。梁开荒这人不错,勤劳,不喝酒不赌博,每次领到工资就往家里寄。每次自己来,他都兴高采烈,带着自己大街小巷转,好像自己是个主人一样。邻居都说玉芬有福气,嫁了个恋家的丈夫。玉芬自己也感觉很幸福,可是那个电视节目撩动了她的心思。那个节目是玉芬无意中看到的,玉芬在家里干完农活,喜欢看电视。那个晚上电视里正说着农民工,玉芬看到农民工的节目就喜欢看,丈夫是个打工的,好像说到打工的节目就像说到丈夫一样。节目里说现在的农民工因为常年在外,生理上的要求不好解决,就出现了临时夫妻,打工的时候凑在一起过,解决相互生理需要,逢年过节各自回家。玉芬看到这节目,心里轰地一下,好像液化气炉开关开大了,一点火火苗就轰地窜上来。她那个晚上一直睡不着,翻来翻去,把床折腾得咯吱咯吱响。她一会想到梁开荒,一会想到电视节目上说的事情,眼睛大大地睁到天亮。
玉芬找不到什么东西,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玉芬想着电视上那个嘉宾说的“只要认真找,总有不对的地方”。玉芬感觉这屋子的味道不对,可是又说不出不对在哪里,总不能说感觉不对就和丈夫吵架吧,那岂不是疯了。玉芬看着整洁的屋子,努力想寻找出什么,可是这屋子收拾得很整洁,还真不好挑毛病。玉芬的心思突然被触动了,对了,就是整洁。这屋子也收拾得太整洁了,反扣的碗、筷子小头朝上、面朝里竖放的切菜板,还有干净的衣服袖口、领子,玉芬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而是一种凉,很像那次自己干完活到河里洗脚,突然一脚踩空,河水哗地浸泡到胸口,一股凉意嗖地往上窜。玉芬脚软软的,挪到沙发上坐下不想动了。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想和梁开荒吵一架的,不过她知道还不能吵,喜欢干净,喜欢整洁又有什么错?尽管之前梁开荒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还不允许人家有改变?她要验证,没有根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说,乱说要伤感情的。玉芬想到村里有个女的,整天怀疑自己的老公和这个女人好,和那个女人好,最后真的把老公逼成别人的老公了。离婚的时候,那个男的说:“我没有吃黑豆还要整天被说拉黑豆屎,不如真的吃黑豆。”玉芬不是那么没有头脑的人。
玉芬知道自己要沉住气,看着梁开荒要下班了,就开始做饭。梁开荒吃完晚饭,要带玉芬出去玩,玉芬说自己坐了一天车,累了,不想动,要梁开荒把碗洗了,把衣服洗了。梁开荒没感觉到什么,说不想出去那就开始“慰问”,衣服和碗自己明天洗。折腾一阵之后,梁开荒心满意足地睡着了,玉芬看着梁开荒的睡相,用指头在他的胸脯上划来划去,想了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依偎着他也睡着了。
梁开荒洗完衣服、洗完碗就去上班了。组长说周末不安排梁开荒加班,让他休息两天,陪老婆,但这两天还得上班,这已经让梁开荒很高兴。老婆来是自己的大事又不是领导的大事,凭什么要放他的假?梁开荒没有发现,他一出门,玉芬就从床上爬起来。她先去看了碗,她昨天把切菜板、菜刀什么的都放在洗碗池里。菜刀收起来了,切菜板是倒着放,没有擦洗,几个菜屑沾在那里。碗洗了,可是就那么随意放着,根本没有反扣,碗里积着不少水。筷子也是杂乱交错地放着,根本没有收拾好。玉芬慌慌地去看衣服,衣服没有拧干,晾之前根本就没有抖一抖,邹巴巴的,衣服干了肯定不会平顺,还是邹巴巴。领口黄黄的痕迹还在。习惯还真不好改,玉芬想砸一两个东西出气,可是除了那旧电视就是那几个碗,怎么砸也没有什么动静。玉芬以为自己会哭嚎几声,可是没有声音,她就坐在沙发上,让眼泪慢慢地流下来。玉芬要想一想,她要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还能过下去,就一定不要走上离婚这条路。玉芬想到母亲生前和她说的这句话。母亲是个离婚的人,当时在村里很轰动。母亲是因为父亲喜欢喝酒和他离婚的。离婚后不久,父亲就出了车祸,死了。没有父亲的苦,玉芬自己经历过,那是缺口的碗,装东西怎么也装不满。母亲带着玉芬和玉芬的哥哥,艰难度日,因为是离婚的女人,在村里有些流言,家里大门还被泼过粪尿。母亲边清洗边哭,她就是在那时候和玉芬说这句话的。母亲临死的时候,和玉芬说的还是这句话。
玉芬想想,和秀慧打了个电话。秀慧是玉芬的死党,玉芬来之前和秀慧说过。电话一打通,玉芬就哭出声了,还没说,玉芬就哭得稀里糊涂。秀慧也不说话,让玉芬哭,等玉芬的哭声小下来,秀慧才开口:“哭了?哭了就好,有没有舒服点?我知道什么事了,是不是开荒外面有人了?不管怎么样,你想清楚,只要他不是想和那女人过,想和你过,你就过下去。你就当他去赶集,肚子饿了,吃碗面条当点心垫垫肚子。他还想着这个家就行。他回家就吃饭了,就不想吃点心了。记住,摸清情况,千万别闹。一闹,家就散了。”
秀慧和玉芬从小就是好朋友,一向比玉芬有主意。尽管嫁到不同的地方,但她们还是经常通电话。秀慧曾经和玉芬说过,要有心理准备,现在的男人,没有几个能管得住下半身。你又不能把他阉了,阉了自己也没得用。换了,最后发现货色差不多,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感情。秀慧说玉芬你别不相信,我是已经经历过一回的人。秀慧那次和玉芬打电话,说心情不好让玉芬到她家去。秀慧的家离玉芬的村里有一百多公里,秀慧的老公是跑长途汽车的,经常在外面一跑就是半个月二十多天,回家休息几天就出去。秀慧那天在老公车上驾驶室发现一个避孕套,秀慧很想把避孕套朝老公的脸上砸过去,臭骂厮打他一顿。秀慧握着那个避孕套往家里赶的时候,路过一家计生用品商店,看到一个避孕套的广告语“为了心爱的人健康,请用避孕套。”她在店门口转了几圈,拐进去,买了一盒避孕套。回到家,秀慧把那个避孕套和整盒的避孕套一起放到正在吃饭的老公面前,说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使用避孕套。你别跟我说车上的避孕套跟你无关,也别把病带回家,要不然,我直接用菜刀把你那东西割下来喂狗。秀慧的几句话把他老公吓得脸都绿了,秀慧不听他解释。老公出门的时候,秀慧坚持把那盒避孕套放到他的驾驶室。
玉芬赶到秀慧那里的时候,他老公已经出车了。秀慧说没事了,只是想让玉芬过来听听自己说话,陪自己聊聊天。“你真的放心他?”玉芬有点不相信。“不放心又能怎样?你又不能跟着他,又不能拴着他不让他出门。除非我不想和他过下去,只是你换了又怎么样。男人嘛,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想通了,只要他记得回家的路就行。记住,哪天你发现梁开荒有什么问题,你要先想要不要和他过下去,再决定怎么办。”
秀慧和玉芬聊了很久,秀慧问玉芬想不想和梁开荒过下去。玉芬骂她明知道还问。秀慧说那就得了,只要你玉芬觉得梁开荒是你的骨头,那就抱着啃,被别人啃两口也没关系,到头来还是你的骨头。死秀慧,你说我是狗啊。行,行,行,要不然,他梁开荒是狗,你是他的骨头,只要是狗,你就不要指望他只啃一根骨头,有骨头不啃那就不叫狗。不过,你得让他知道你已经清楚他走偏了,要让他回头,别老啃别人的骨头。秀慧提醒玉芬。死秀慧,你别狗和骨头的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看,看,看,老人说得有道理,夫妻吵架最好别当劝事人,要不然到头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秀慧在电话里哀叹连连。行,行,行,下次去带个大猪蹄堵住你的嘴。
和秀慧通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玉芬感觉舒服多了。其实正如秀慧说的,玉芬心里早就有想法,只是想验证一下而已,要不然就凭一个电视节目就触动,那不早触动死了。怎么敲打一下梁开荒呢?玉芬不想学秀慧来盒避孕套,那不是玉芬的办事风格。
梁开荒见玉芬不做饭,又没有睡着,心里就毛毛的。知妻莫若夫,梁开荒知道这是玉芬有心事了,她昨天刚到的时候,还很高兴。那事情就是出在她来之后的了,梁开荒想见面之后他的行为很正常啊,他在接玉芬之前就把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和短信全部检查一遍,该删的全部删了,屋子秀玲收拾过后自己也认真检查一遍,没留下什么痕迹啊。
梁开荒和秀玲走到一起是那次工友聚餐的时候。梁开荒和秀玲是工友,那天晚上大家都喝了酒。聚餐之后,梁开荒和秀玲同路,两个人就一起走,边走边聊。两个人平时说话不多,那天晚上却特别谈得来,到了梁开荒住的地方,秀玲很自然地边聊边走进来。后来,两个人自然地聊到床上。秀玲也是个外来打工的,丈夫在老家种地。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们每周有四个晚上住到一起。担心平时常在一起被工友发现什么,秀玲还辞工,到另一个工厂打工。梁开荒和秀玲没有什么经济上的往来,梁开荒曾经想拿一点钱给秀玲,但秀玲拒绝了。秀玲说拿了钱那就是嫖,那就是卖了。秀玲读过高中,有点文化,她和梁开荒说他们两个在一起纯属相互取暖,有开始,没有未来,哪天说散就散了。我们两个说没有感情是假的,说为了感情更是假的。秀玲有一次和梁开荒做完事后,和梁开荒说,我们至少是相互看对眼,不会互相讨厌,更重要的是生理需要,我们属于下半身的交情。秀玲拒绝梁开荒的钱,偶尔梁开荒给她买件衣服,她过几天就给梁开荒买条裤子,梁开荒知道她这是互不相欠。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一起吃饭,自己做饭吃,菜有时候他买,有时候她买,吃完饭,她洗衣服洗碗。秀玲说这是举手之劳,女人的美德。
梁开荒哄了几句,玉芬就从沙发上起来做饭。玉芬知道要恰到好处,男人哄自己一定不能超过一个界限,要不然以后就不哄了,可以让他急,但不能让他发火。做饭的时候,玉芬让梁开荒去买几瓶啤酒,说自己想喝酒。梁开荒知道玉芬有点酒量,就去扛了一箱啤酒回来。吃饭的时候,玉芬和梁开荒说起秀慧的事情,这也是秀慧在电话里和玉芬说好的,秀慧说,我豁出去了,当个活教材,来个现身说法,分寸你自己把握。梁开荒听后,不说话,连续喝了几杯酒。梁开荒刚放下杯子,玉芬就又倒满,说要和梁开荒喝个六杯,来个六六大顺,自己可是要和梁开荒过一辈子的人。喝得有点猛,玉芬和梁开荒两个人都呛着了,互相拍着后背。
吃了几口菜,玉芬突然问梁开荒说知道不知道周租房的事情。“周租房?我知道啊,就是有打工的人碰到老婆来了,集体宿舍不方便,就临时到外面租房子,一般家属来也就一周,所以这房子一般也就租一周,因此就叫周租房。像我这样平时租房子住的人不多,刚好厂里没宿舍,附近又有这平房租,房租便宜。”梁开荒夹了一块卤猪鼻子,放进嘴里吃得香。“不过我听说周租房还有个意思,就是男的女的都在外打工,租房子住一起了,不是夫妻过起夫妻的日子,碰到对方老公或者老婆来,临时到外面租个房子,避免让老公或者老婆知道,这也是周租房,是不是啊。”梁开荒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好像听说过这回事,但这是少数,原来的周租房不是这意思。”“哈哈,老公不老实,罚酒。”玉芬给梁开荒开了一瓶酒,“吹瓶吹瓶,直接喝了。”“玉芬,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喝多了?不喝?不行,我要和老公喝酒,喝一辈子的酒。我陪你喝。”玉芬自己也开了一瓶,咕咚咕咚地喝起来。梁开荒见了,也往嘴里灌酒。那天晚上,两个人把一箱啤酒都喝了,都把自己灌醉了。喝酒的时候,玉芬反复念叨着“周租房”的事情,梁开荒听得心惊肉跳。
梁开荒在上班的时候,接到秀玲的电话。秀玲说她要回老家去了,现在正要去车站。“你不是说下个月你老公要来吗?为什么急着回去?”秀玲的老公原来说下个月要来,所以秀玲前几天还在和梁开荒说要找个周租房,临时租个十天。秀玲平时和一个工友美娟合租一间房子,美娟也有个男朋友,性质和梁开荒秀玲他们一样,老公来时带到宿舍走走,互相保密,还有点互相证明的意思,住是临时租在外面,方便。不过美娟上个月跳楼自杀了。美娟是老公来之后跳楼自杀的,美娟带着老公到宿舍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秀玲配合得挺好,说美娟的好,说美娟下班就回宿舍,把租的地方清理得很干净,反正拣好的说。不过第三天美娟就跳楼自杀了,自杀前给秀玲打了个电话,说事情漏了,解释不清楚了。
美娟说问题出在耳朵上。秀玲听了好像明白了,美娟和秀玲说过,她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喜欢男人捏着揉她的左耳垂。美娟的老公就是从耳朵上发现问题的,美娟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他老揉美娟的左耳垂。美娟的那个耳垂特别干净,一点汗泥都没有。美娟的老公揉了她两边的耳垂,揉右耳的时候带了一点点的汗泥,一唬,美娟就漏了,自己说了,美娟说偷吃了,无论怎么擦嘴巴,都会有痕迹。老公甩了她几个耳光,摔门而出。美娟给秀玲打了个电话,就爬上楼顶,纵身一跃。秀玲说给梁开荒听的时候,还一直发抖,那几天,她都不敢回宿舍里住。
我就是和你说房子不用找了,我老公在老家出车祸,腿断了,我估计不能再来打工了,我要回去照顾他,我就是和你说一声。秀玲说着说着就哭了。我到车站送你。梁开荒挂掉电话,向工友借了1000元钱,匆匆赶到长途汽车站。
梁开荒到车站一会儿,秀玲也到了。买好票,梁开荒把1000元钱递给秀玲,说回去给他买点东西补补身体。秀玲推辞,梁开荒把钱塞到她口袋,说就一点心意,再推就没意思了。车要开了,秀玲要上车,眼睛红了,说:“你照顾好身体,别太累了。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回去后也别联系了,到家后我这个电话号码就不用了。”梁开荒眼睛也红了:“你要好好的。”就这么一句话,梁开荒不知道还要说什么。秀玲走了几步,拐回来,抱了梁开荒一下,抱的时候在他的后背掐了一下,就低头急急地跑上车。车开走了,梁开荒还在那边站着。
梁开荒往回走的时候,接到玉芬的电话,说今天晚上不做饭了,等梁开荒回来后到外面吃。“好好玩两天,我就回去了,儿子想妈妈了,我都梦见他哭了。”挂断电话后,梁开荒调出通讯录,找出秀玲的号码,按下删除键。暑假该把儿子接来玩玩了,梁开荒看到公园里有许多小孩子在奔跑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