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联与联合国文献中的国际援华抗战

李跃进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后，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席卷全国，英美等列强虽仍坚持绥靖政策，但国联已出现了声援中国的声音，各国爱好和平的人民也以各种形式表达了对中国抗战的支持与同情。是年成立的英国援华会为支持中国抗战，在世界各地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国联《前进》月刊（Headway）给与了充分报道。战后成立的联合国，也在其档案中留下了盟国援华抗战的记录。

1、国联文献对援华抗战的报道

1938年3月国联在“帮助中国”的一则报道中称，为抵制日货，国联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其中罗列了进口到英国的主要日货清单，既有制成品，也有原材料。小册子有一千多页，供那些誓言只要日本继续进攻中国就不买日货的人签注姓名和地址。此外，国联还出版了一套支持抵制活动的海报，和供商店橱窗使用，写有“此处不售日货”的传单。

在这场抵货运动中，英国人民热情高涨，共发放了5万份小册子，签过名的承若书像雪片似的寄回国联总部。

面对德意法西斯的大举进攻，许多有识之士看清了绥靖政策的本质，认识到一旦中国被征服，日军北犯苏联，欧亚两洲的法西斯称霸世界的阴谋得逞，世界将万劫不复。在此背景下，国联以“挽救中国，挽救和平”为题，报道了1938年5月12日至13日在英国举行的国际人民代表大会的盛况，来自21个国家和25个国际组织的1000名代表讨论了应对日本扩大侵华战争所应采取的措施，就在全球范围内抵制日货的建议达成了高度一致，并在大会宣言中严厉谴责日本军国主义破坏和平，威胁所有民族安全与福祉侵略暴行，呼吁各国政府拒绝对日战争物资供给，减少金融便利，削弱日本的购买力，终止对日合作;同时，呼吁所有热爱和平的人民和组织加入这一超越党派的行动，挽救中国，捍卫和平。

1938年英国政治家塞西尔子爵在国联数次谴责日本侵华和大国的不作为，并于1939年初与吉尔伯特. 莫瑞联合担任国联会议主席时，共同发表声明，呼吁给与中国财政援助，通过抵制日货与经济制裁削弱日本的战争实力。

西安事变以后，中国实现了全民抗战，国际地位显著上升，国际声援纷至沓来，国联《前进》月刊自1938年第四期起，刊发了多个中国专版，由英国援华会供稿，提供其分支机构在世界各地以不同方式支援中国抗战的记录，其中有宣传中国军民英勇抵抗的事迹;有传播国内抗日武装发给相关国际组织请求援助，制裁日本，拒绝承认傀儡政权的电文;有驻华记者发出的战地报道;有对于组织募捐，演讲，提供物资，救济难民等援华抗日的报道。例如，1938年4月一则发自杭州的电文报道了诺尔曼·白求恩率美加医疗队抵达中国的消息，这支由美国和平民主联盟的威廉·多得，白求恩大夫，一名护士和查理·巴森兹大夫组成的医疗队将组建一所野战医院，为山西的八路军提供战地救护。

另一则源自印度国大党的信函称，印度国大党是世界众多声援中国的群众组织中首个表示与抵御侵略的中国人民并肩团结的组织，其主席宣布凡在各地举行会议，这一天便定为“中国日”。在数千次的会议中，估计已有5000-10000人参加了声援中国的活动。印度或许是世界首个要求人民拒买日货的国家，他们用这种方式削弱日本的战争实力。信函称，向中国派遣医疗队的工作已提上日程，已收到多份来自外科医生，医学院学生，志愿者，甚至一名印度飞行员的申请函，他们都志愿为中国抗战提供服务。

国联1938年6月“中国专版”的一则消息称，英国曼彻斯特卫报驻华记者伯烈先生（H.J. Timperley）自中国带回一部由目击证人用16毫米老式摄像机实地拍摄的电影，记录了日本人占领南京后犯下的惨绝人寰的暴行，为南京大屠杀提供了佐证。伯烈在华期间发表了大量反映中国战况，后方重建等相关报道，1940年3月他在国联刊物上发表了“中国的事业就是我们的事业 – 远东发生的事对欧洲同等重要”一文，告诫人们在欧洲战事正酣的时候，不要忘记远东战场，并着重说明了维持滇缅国际运输通道畅通，继续援助中国的重要性。文章还揭露了日本及其傀儡政权生产贩卖鸦片毒害中国人的事实。

1938年4月援华会为南京名誉主教保罗·余平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主教揭露了日军在南京的暴行，介绍了中国全民团结抗战的局面和中国为持久抗战所做的准备。

援华会还向外界报道了1938年4月在杭州举行的国民党大会，大会宣布中国只有加强国共合作，才能打败日本，实现和平。国内的团结为中国争取到了更多的海外信贷：从法国获得2亿黄金法郎;从英国获得700万英镑铁路建设款，2000万英镑用于稳定国内货币;从美国获得1500万美元用于购买铁路机车;从捷克斯洛伐克获得300万捷克克朗用于采购军火。

1938年10月国联在一篇介绍中国团结抗战的文章中，肯定了中国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贡献，认为中国的抵抗拖住了日军的有生力量，使苏联红军在欧洲战场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1939年5月国联在一篇短讯中破天荒地报道了中国共产党开展敌后游击战的消息。

2、联合国文献对援华抗战的报道

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长达十年的时间里，中国一直单枪匹马对日殊死作战，抗击着几乎全部日本侵略军，直到世界反法西斯同盟的建立，才结束了独撑苦斗的局面，因此，中国抗战的胜利不但是中国人民为反抗外敌入侵赢得的民族解放的胜利，也是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胜利，正如李保东先生在联合国纪念二战结束65周年特别会议上所说：“中国不会忘记世界上所有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在这场战争中给与中国的支持和同情，不会忘记在中国战场上与中国军民并肩作战，英勇献身的苏联红军，美国飞虎队的烈士以及加拿大、印度等外国医护人员”。

2.1 朝鲜援助中国人民革命战争的记录

1950年11月14日苏联驻联合国常任代表马利克向秘书长递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11月11日的声明，其中历述了朝鲜对中国人民革命战争的支援，称：中国人民永远不能忘记朝鲜人民用志愿的行动援助中国人民革命战争的侠义行为，朝鲜人民不仅参加了中国人民的解放战争，而且还参加了1925～1927年中国人民的北伐战争，1927～1937年的土地革命战争，1937～1945年的抗日战争。在中国人民革命的四个阶段中，朝鲜人民始终站在中国人民一起，前赴后继，为打倒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反动势力而斗争。另据1950年8月29日安理会第492次会议的记录：“在历次东北战争中，至少有两师的朝鲜军队与他们的中国军队并肩作战”。

2.2 外蒙古共和国抗击日本关东军的记录

1946年6月24日外蒙古共和国提出加入联合国申请书，安理会在讨论此案时，苏联代表葛罗米柯回顾了蒙古国对日作战的事实。早在日本袭击珍珠港前外蒙古就曾与日本黩武主义者交战，1939年日本关东军为试探苏军实力，侵入外蒙古Khalkhin-Gol 区域时，外蒙古军队与红军部队共起应战，大败日军。

1945年8月10日，外蒙古共和国对日宣战，随派遣军队8万人，协同红军之英勇战士抗拒日本关东军于中国东北。在与关东军之多次战役中，外蒙古军队勇敢搏斗，其于盟国之击溃日本黩武主义实有功焉。

外蒙古军队之参加对日作战，转战一千公里，并参与日本侵占下若干内蒙古区域之解放工作，其中尤以察哈尔及热河为最著。由于与日本会战之结果，外蒙古军队颇受损失，其死伤及失踪者计达2039人，仅就外蒙古军队所受物质损失计算，约5000万美元。

2.3 美国对华抗战援助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中国战场重要性凸显，为使中国继续发挥牵制作用，同时也为布局战后亚洲秩序，美国在政治、经济、军事上加大了对华支持与援助，首先，美国于1943年1月11日在新的双边条约中放弃了在华治外法权和其他特权。其次，根据1950年11月28日安理会第526次会议记录，战时美国两度使国际间承认中国为一强国。1943年10月30日四国关于普遍安全的莫斯科宣言以及同年12月1日的开罗宣言均承认了中国的大国地位。

根据美国代表杜勒斯在安理会的发言，从1937年到战胜日本之日，美国把价值六亿七千万美元的经济援助送达中国。此外，根据1941年3月11日的《租借法案》，中国在抗战结束前，获得8.457亿美元物资，虽只占全部租借物资的1.8%，但援助提振了中国民众的抗战信心。

美国对华抗战援助还包括陈纳德指挥的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飞虎队，从1941年12月20日到1942年7月4日，飞虎队共计击毁敌机299架，损失12架。美国加入二战后，其第14航空队来华抗战，仍由前飞虎队队长陈纳德指挥，美国飞行员和在美受训的中国飞行员在此并肩战斗。在战争结束时，第14航空队在华拥有2万人，与1000架战机。第14航空队击毁敌机2135架。

战时美国空军为向中国输送物资，开辟了“驼峰航线”，从1942年4月启动到1945年8月共运送物资65万吨，有594架飞机失事或失踪，1314名机组及乘员牺牲。

2.4 苏联对华抗战援助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斯大林看清了中国战场的重要性，在国际上率先援助中国，从1937年9月到1941年6月，中国通过贷款方式，从苏联获得1.73亿美元军事装备，包括飞机1235架，大炮1600门，机枪1.4万挺，步枪5万支，子弹1.8万发。为运送军援物资，1937年苏联开通了从阿拉木图经乌鲁木齐到兰州的公路，次年又延伸至陕西咸阳，使这条战略公路的总长度达到3750公里，为中国抗战输送了大量物资。苏联还派出了2000多名志愿飞行员援助中国抗战，二十世纪30年代末武汉空战中，100多名苏联飞行员壮烈牺牲。

1945年8月8日午后5时莫洛托夫外长向日本驻苏大使佐藤递交宣战书，150万苏军进攻东北，歼灭6万日军。正如苏联代表马利克在1950年11月29日安理会第528次会议所说：正是由于苏联军队参加对日作战，20万以上的美国官兵方才免于丧命。苏联加入对日本帝国主义作战，大战于是提早结束，这也救了中国人民的许多儿女的生命，苏联政府及代表团为此引以为荣。

结束语

七十年前的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是一场决定人类命运的战争，是人类历史上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进步与反动之间的大决战。战争期间，中国与美、苏、英三国领衔签署了《联合国家宣言》，促成了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建立，在东方主战场与盟国同仇敌忾，密切合作，相互支持，彻底粉碎了日本军国主义的霸权野心，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教训是惨痛的，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只有铭记历史，缅怀先烈才能更加珍视今天的和平;只有以史为鉴，对阴魂不散的军国主义保持高度警惕才能“欲免后世再遭今代人类两度身历惨不堪言之战祸”;只有秉持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及原则，“彼此以善邻之道，和睦相处”，才能“维持国际和平与安全，促成全球人民经济及社会之发展”，从而为人类开创一个更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