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石寨雾中行
2015-11-30赵炳庭
赵炳庭
因朋友之约,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去了心仪已久的火石寨。
那是一个春雨潇潇的早晨,盘山的沙石路面,显然有了一种微雨的凉润与清爽。湿润的细沙,踩上去绵绵如糜米;偶尔凸出路面的碎石,泽亮着雨后的光洁。山上野花野草,挨挨挤挤,芊芊莽莽,这儿一丛丛,那儿一簇簇;幼松杨柳等乔木蓊蓊郁郁,满目翠绿。透明的春雨,洒下珍珠翠玉,在雨伞上弹拨着诗一样美妙的音韵。风雨中的群山挺拔俊秀,一任历史的沧桑却不减它生命力的旺盛,这是大自然造化之工留下的一处绝景。
火石寨距县城东北十五公里,火石寨的山,属丹霞地貌,全由丹赤色的岩石相叠而成,瑶草琪花处处开,苍松翠竹影重重,使得灿若朝霞的山体泛出了缤纷的秀色,倍增了不少妩媚。那被誉为“云台叠翠”的扫竹岭,好似一头远行在沙洲上的骆驼,显得从容而安详;有的整座山就是一块巨石,巍然屹立,直耸云天,像古代的城堡;有的壁立千仞,横卧高空,像是一道巨大的城墙;有的巨石,对峙而立,各自的腰间还有一道细细的裂痕,真像两座巨大的磨盘在旋转。令我神往的还有那分布在东西约330米石壁上的30孔洞窑:玉皇阁、大佛殿、菩萨殿、牛王殿、万寿宫……更是诱人。这具体而微的山,竟隐藏着如此之多的奇景,真像一首内涵丰富又含蓄婉转的抒情诗。窑内造像多数已毁,残存玉雕须弥座、佛龛、壁画、石雕佛像是非常珍贵的文物,这些珍品是我国古代部分社会生活及历代造型艺术发展的一个缩影。遗憾的是因屡遭战祸,幸存者无几。
由扫竹岭石窑东北登山,路像竹篾片儿,又细又窄。茂密的灌木和奇花异草覆盖着山峦,野花的幽香和草叶的温柔,撩拨着我的心绪,沉重疲惫的日子被隔在千里之外。登上山岭的峰顶,既可远眺,又能俯视,方圆景观,尽收眼底。“你看,那就是后城!”同行的朋友手指着远处的方向说。顺着他的手势,只见如同城墙一样的千仞壁峰石城,隐隐约约地锁在烟雾之中。望着群山掩映朦朦胧胧的后城,一段已被岁月凝固的历史又复活了。儿时听祖父讲满俊据石城与明朝军队作战的情景,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满俊凭石城之险,与官军激战三百余次,死尸遍野,血流成河,阵亡官兵数万人。如此艰险的战争攻势满俊能在此坚守近一年时光,的确不易啊!这座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古石城,经岁月风雨的剥蚀,竟还呈现清晰的轮廓。光阴数百载,石城依旧在,妩媚只能在久远的历史陈迹中寻觅……
思想间,不知什么时候,潇潇雨歇,凉丝丝的袅袅雾霭飘然而来,缠绕周身。伸手向空中去抓,仿佛能捏出水似的。轻轻柔柔的雾丝,撩拨着我的神思。雨后的山,无些许纤尘,清静地让人心醉。隔雾观山,自有其蒙胧美。群山绰约,使人产生一种飘忽的意境,而我就像攀登在十八盘上的“升仙坊”,飘飘欲仙,任雾纱漫卷,揽柳烟云霞,心底滋润着浩然的气势。这时,远远近近迷迷茫茫的云雾,全然遮住了■望的视野。我的头发、眉毛和脸颊上挂满了亮晶晶的雾珠。哦,我跟前闪闪烁烁出现了奇景:一团团的白云叠絮,一簇簇的梨花飘雪,一群群的绵羊出山……云雾空中,似有仙乐萦纡,缥缈间,似有一尊尊罗汉、玉女,驾祥云,舞翩跹。忽而云烟浩茫,万马奔腾;忽而雪浪腾空,大浪汹涌。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峰,出没于大海,展露着峥嵘,偶尔玉带飘摇,千姿百态……我出神地凝望着云雾的变幻,蓦地发现不远处几位穿着时髦的游客,正神情专注地把瞬间的灵感摄入镜头。呵,他们是在雾海采撷大自然的花瓣,生活的诗情正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汩汩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