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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取向下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形成研究

2015-11-29李蓉蓉王东鑫

关键词:村干部效能农民

李蓉蓉,王东鑫

(山西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政治效能感(political efficacy) 是民众在与政治系统相互作用基础上形成的关于自身政治影响力和政治系统回应力的内在的、比较稳定的评价系统,这种评价系统的形成来自于民众在政治现实生活中的体认与感知,是现实政治际遇在个体心理上形成的判断。它包含了两种维度的评价:一种是面向自身政治影响力,即内在政治效能感(internal political efficacy) ;另一种是面向政治系统回应力,即外在政治效能感(external political efficacy) 。由此可见,政治效能感虽然具有了一般政治态度内在、较稳定的特点,但是,在心理活动和程序上比一般的政治态度复杂,它不像一般政治态度形成的是对客观对象直接、正向的判断,而是对自身与客观对象相互作用后形成的间接与反向的判断;它不是对单一对象的基本判断,而是对自身与外部政治系统两个对象形成的判断。因此,政治效能感是一种较为特殊的政治态度。

政治效能感在政治生活中具有重要的意义。对于个体而言,它具有满足个体政治需要,促使个体产生政治行为动机的作用;对于政治系统而言,民众的政治效能感的高与低,反映着民众与政府的“亲疏远近”,体现着民主政治的程度,更是测度民众卷入政治生活程度的指标。[1]这一重要的政治心理现象,西方学者早在20 世纪50年代就开始研究,不仅形成了对政治效能感内在本质的基本认识,[2]而且还相继开发出测量工具,同时也发现了影响政治效能感形成与变化的诸多因素,如“社经影响说”、“政治环境影响说”、“心理互动说”以及“政治参与影响论”等,其中“社经影响说”几乎成为学界认同的普遍规律。然而这一西方学界所形成的所谓“共识”,在中国“差序格局”背景下基层民主政治发育较为成熟的农村社会和主要参与者——农民那里是不是具有同样的解释力? 如若“社经影响说”不成立,会不会有更为重要的因素影响着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的形成? 这一重要的变量会是什么? 它又是如何影响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的? 这正是本文试图揭示与阐释的主要问题。

基于以上理论与现实的诉求,本文的论证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梳理有关政治效能感及其影响因素的相关文献,并借此提出本文的质疑与假设;第二部分通过量化研究(quantitative research),呈现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的状况,并比较影响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的社经因素与关系因素,旨在排除社经因素对农民的影响假设,确立关系变量的显著作用;第三部分透过田野调查与深度访谈深入剖析关系变量对农民政治效能感的影响,由此刻画出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的形成与变化的路径;最后一部分,则就这一影响路径作进一步的讨论与提升。

一 文献综述与理论假设

(一) 政治效能感及其测量

最早对政治效能感进行研究的是美国密歇根大学调研中心的安格斯·坎贝尔(Angus Campbell) 等学者,他们在1954年对影响美国民众选举行为的因素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研究发现除了政党认同、问题取向和选民取向三个因素外,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政治效能感。坎贝尔认为,每个人在选举参与中的卷入程度都是不一样的,如果采用一个概念来理解说明这一程度上的差别,政治效能感就可以充当扩充政治态度的一个基本概念。由此坎贝尔提出了政治效能感的基本内涵:“政治效能感是一种个人认为自己的政治行动对政治过程可以产生的政治影响力的感觉,也是值得个人去实践其公民责任的感觉,是公民感受到政治与社会的改变是可能的,并且可以在这种改变中扮演一定的角色的感觉。”[3]这就形成了政治效能感的“感觉说”。1963年,阿尔蒙德与维巴在《公民文化:五个国家的政治态度与民主制》一书中用“主观政治能力(subjective political competent) ”这一概念考察美国、英国、德国、意大利和墨西哥等五国公民政治能力的差异,他这样表述:“公民自认为有这种能力的程度,具有重要意义。自认为有能力参与政治系统的频率,可能被看作是判断国家民主程度的标志……”[4]这种对政治效能感的认识可以称为“能力说”。关于政治效能感的第三个认识,称之为“形成说”。这一观点主要是由戴维·伊斯顿和杰克·丹尼斯(David Easton,Jack Dennis) 提出的。他们从政治制度得以维持和继续的角度探讨在政治社会化过程中存在于个体政治效能感中的三个要素以及这三个要素之间的关系。伊斯顿指出:“作为一个概念,政治效能感是以三个彼此独立但又紧密关联的要素表现出来:即作为规范的政治效能感、作为心理学倾向或者感觉的政治效能感和作为一种行为方式的政治效能感。”[5]伊斯顿进一步解释,作为一种规范,政治效能感是指民主制度中的成员应该能够影响政府,而政府也应该具有回应性的功效,这种在儿童三年级时就已习得的应然的规范成为个体政治效能感中的基本、持久的“态度结构”。[5]作为一种感觉,政治效能感是个体必须感觉到自己在政治自我认同上是有能力的,是感觉自己能够影响政府、政府也能够回应个体的感觉。对于这一向度的认识,伊斯顿非常清晰地表明,为显示个体的效能,一个人必须感知他在政治上的个体同一性层面的能力,他必须在有关政治领域用一系列强势的力量构建一种心理的示意图。作为一种行为的政治效能感,是在政治上的行为表现,也就是其在政治活动中所形成的真正的影响。[5]伊斯顿的观点尽管是从儿童政治社会化角度探究政治效能感的,但却指出了政治效能感的核心,即应然的规范、能然的感觉和实然的行为之间各自独立又相互关联的综合体,三者的关系在于应然的规范会形成能然的感觉,能然的感觉可能在必要的时候转化为实然的行动。

对于政治效能感的上述理论认识伴随着对其结构与测量的研究。初期政治效能感的结构是一维结构,并未区分内在与外在政治效能感,测量也是侧重于民众的政治影响力。随着研究的深入,有学者对坎贝尔等人关于政治效能感的单面向认识提出质疑,美国学者罗伯特·E.莱恩(Robert E.Lane) 认为,政治效能感具有隐性的意义,应包含两种不同的成分:其一,与他人相比,个人自认为对政府具有影响力;其二,面对政治体系而言,个人自认为政府会对其要求有所回应。[6]莱恩的研究使得政治效能感的一维结构转变成二维结构,并且得到了学界的普遍认同,由此也形成了内在政治效能感与外在政治效能感的二维测量指标。这套量表测量题目只有四个,即:题目1:有时政治和政府看起来很复杂,不是像我一样的人可以了解的(政治太复杂) ;题目2:投票是对于像我这样的人能够对政府运作发表看法的唯一方式(投票是唯一方式) ;题目3:我认为政府根本不会顾及像我这样人的想法(官员不关心) ;题目4:像我一样的人根本不会影响政府的做法(无法评判) 。上述问题的答案均采用“同意”与“不同意”两个选项,回答“不同意”则被认为是具有政治效能感。[7]

西方学者关于政治效能感的内涵、结构与测量的研究对于相关研究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但是,也能看出,西方学者的研究中具有典型的西方特点:第一,对于政治效能感的内涵界定与测量题目之间不匹配,内涵的界定主要关注的是内在政治效能感,而结构与测量包容的是两个维度(内在政治效能感与外在政治效能感),造成抽象概念(abstraction concept) 与操作概念(operational concept) 的脱节。第二,测量指标过于简单,没有体现政治态度的基本属性与政治系统的复杂性,测量题目的设定也基本上是出于对西方政治特点的考虑。

(二) 社会经济地位影响说

由于政治效能感是一个重要的政治心理现象,也是颇受西方学者重视的研究领域,因此,围绕政治效能感开展的后续研究基本上都是影响因素的研究。综合而言,近一个世纪的研究形成了“社经地位影响论”、“政治环境影响论”、“政治心理互动论”和“政治参与影响论”等重要命题。其中“社经地位影响论”的研究最为丰富。

已有研究表明,个人社会经济地位的不同是导致其政治效能感差异的重要来源,这一命题得到以艾布拉姆森(Paul R.Abramson)、利普赛特(Lipset) 为代表的中外学者的研究证实,他们认为,个人的受教育程度会影响其政治效能感,并且呈现出受教育程度愈高,政治效能感愈强的特点。另外,个体的经济收入水平也会影响其政治效能感,一般的观点是个人经济收入越高,其政治效能感也比较强。亨廷顿(Samuel Phillips Huntington) 在《难以抉择: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参与》中多次提出经济发展、政治参与和政治稳定之间的关系,他认为,经济发展能够促进社会经济地位的多样化,并扩大高地位的比例,对于个人而言,高地位与较强的政治效能感相联系,而这种政治效能感又能导致高水平的政治参与。[8]利普塞特的观点肯定了经济发展与民主政治的关系,确认了经济发展水平提高能提升一个国家的民主化程度。[9]

当然,在个人社会经济地位中还包含其他社会人口学变量,如性别、年龄以及种族等因素。不管怎样,这一命题建立的基本假设是:个人社会经济地位越高,其政治社会化的程度以及接受的相关政治信息就越多,相应地对政治的认知和兴趣就高于社会经济地位低的个体,那么他们的政治态度也会相应地转变,变得对政治有影响力。这一研究成果可能更为适合发达国家的政治现实。近些年,也有一部分对于发展中国家的研究发现:社会经济地位高的个体并不见得在政治效能感上有突出的表现,尤其是那些经济收入水平高的个体,其政治效能感并不见得与经济收入低的个体有显著的不同。[10-12]

(三)“政治赋权”还是“关系—政治赋权”?

个体很多的政治态度是由其所在的政治环境决定的,政治环境(political environment) 既指一个国家大的政治现实环境,如政治体制与政治文化等,也包含个体所在的组织,比如团队和党派,甚至不同地区的亚环境对于个体的政治态度都有影响。马格利特·康威(M.Margaret Conway) 指出,行政区域、选举程序等等政治背景都会影响选民的认知、偏好、态度和信仰,进而影响到个体的政治行为。[13]艾布拉姆森在试图解释美国黑人的政治效能感低于白人时认为,一些政治制度和政治安排倾向于缩小黑人的政治影响力,而且美国黑人所属的团体,在政治环境与政治权力上都处于相对弱势地位。[7]对这一问题进行深入研究的美国学者劳伦斯·鲍勃和富兰克林·D.吉列姆(Lawrence Bobo & Franklin D.Gilliam) 运用美国1987年的一般性的社会调查数据,对居住在不同城市的黑人参与政治的情况进行分析,他们发现在黑人担任市长的城市中,黑人参与政治的比例较高,因此他们认为,一个团体如果有成员在政治上具有代表性并且在决策上具有影响力时,其团体成员的政治参与情形会有所上升,也就是说,处于劣势团体的成员会因为团体中有成员担任政府官员,而使得该团体成员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增加,从而使得政治效能感提高,这一发现被称作“政治赋权理论”。[14]政治赋权理论的本质是基于团体成员之间的相互认同,才使得团体中某一成员成为精英后,其他团体成员的政治效能感有所提高。另外一个西方学者玛丽安·C.斯威瓦特(Marianne C.Swewart) 则是以社会分歧与差异相当明显的联邦政治体系为例,发现个人在中央与地方的政治效能感的高低由于所属地域的不同而产生差异,尤其表现在外在政治效能感方面。[15]由此可见,民众的政治效能感会受到不同地域、不同团体以及不同制度的影响,也就是说,民众的政治态度的形成与改变与其所处的社会政治背景有较大的关联性。

如果将这一理论运用到中国社会环境中,尤其是“差序格局”(diversity- orderly structure) 非常明显的乡土社会,会不会由于中国农村社会特有的关系网络而发生变化? 海外研究中由地域或者党派不同所引发的政治效能感的不同会不会转化为由于“关系”(Guanxi) 的亲疏远近影响中国农民的政治效能感? 这是本文探究的重点。

综上,可以形成两个基本的理论假设:第一,社会经济因素与“关系”因素相比,不会成为影响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的主要因素。第二,“关系”因素是影响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形成的重要因素。

二 农民政治效能感及其影响因素的初步分析

(一) 变量设计与数据来源

为了达到对研究假设的检验,本研究自变量有两大类:一大类是以社会经济地位中的“农民的受教育程度”和“人均年收入”作为代表考察其对农民政治效能感的影响,受教育程度按照学历水平划分为小学及小学以下、初中和高中及高中以上三个水平;人均年收入分为2999 元及以下、3000 元至4999元、5000 元至7999 元和8000 元及以上四个水平。另一大类就是“关系”,由于“关系”是中国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因此农民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不会有太多的设防,在本研究问卷的设计中,直接问:“你与村干部有无关系?”答案设计为“是”或者“否”。

因变量是农民的政治效能感,通过对西方政治效能感的有关测量的借鉴与修订,针对村庄自治政治系统,即就村庄相关政策、村委会以及村干部方面询问农民的政治效能感。内在政治效能感设计了两个题目:(1) 您了解不了解村委会选举的整套程序?(有无了解) (2)“一般情况下,农民能够说服村干部。”您同意不同意这种说法? (“能够说服”) 。外在政治效能感设计了两个题目:(1) 您认为,在村务决定过程中,村委会会不会在乎像您一样的农民的想法? (在乎想法) (2)“如果有困难找村干部解决,他们一般都会处理。”您同意不同意这种说法? (困难处理) 。答案设计为定序测量,即:非常不同意、比较不同意、比较同意和非常同意。

本次调查总共发放问卷1028 份,实际收回1012 份,但是在涉及相关问题时会有缺失值。农民政治效能感问卷的赫龙巴哈系数为0.73,内在政治效能感部分因子贡献率为60.87%,外在政治效能感部分因子贡献率为88.48%,由此可见,该问卷的信、效度较好。

本研究在描述农民政治效能感基本状况的基础上,将分别对上述测量数据进行定序变量的逻辑斯蒂回归分析(ordinal logistic),检验上述两类变量与农民政治效能感之间的因果关系。

(二) 农民的政治效能感

建立在农民自主实践基础上的农民政治效能感是指导农民参与村委会选举以及农民有无信心参与乡村公共事务的心理坐标,多数人的内、外在政治效能感的状态能够反映这一状况。结果见表1。

表1 中国农民内、外在政治效能感的百分比①表1、2、3 的相关数据均来自2011-2013年在农村进行的田野调查。

由表1 所见,内在政治效能感中,在对政治选举程序“有无了解”这一题目中,分别有5.6% 和28.2% 的农民选择了非常了解和比较了解,有16.9%和49.3%的农民选择了非常不了解和比较不了解,相比较而言,大多数的农民认为他们对选举的程序是不太了解的。在第二个题目中,则2.6%与27.7% 的农民选择了非常同意与比较同意;24.7%和45%的农民选择了非常不同意和比较不同意,这就说明大多数的农民认为他们是不能够说服村干部的。由此可见,农民的内在政治效能感并不积极。

外在政治效能感中,在“您认为,在村务决定过程中,村委会会不会在乎像您一样的农民的想法?”这一题目中,有3.8%和42.2%的农民选择了非常同意和比较同意,有20.1%和33.9%的农民选择了非常不同意和比较不同意,从人数比例看,认为村委会还是比较在乎他们的想法的人数比例低于不重视的人数比例。在“困难处理”这一题目中,有4.8%和42.9%的农民选择的是非常同意与比较同意。

由上可见,在农民对待不同的政治对象方面,其内在政治效能感尽管不太一样,但是总体趋势显示,农民对于乡村的选举程序及其对村干部的影响水平上都较为消极。相比较而言,农民外在政治效能感要比内在政治效能感的状况趋向积极。

(三) 影响农民政治效能感的因素:社经地位还是干群“关系”?

经典民主理论一致认为,个体的社会经济地位会影响其民主态度的形成和发展,这一理论也得到诸多研究的证实。但是,将这一命题放到中国乡村社会,可能会有不同的变量成为影响农民政治效能感形成的重要因素。农民与村干部有无“关系”这一变量或许成为经典民主理论面临的一个重要挑战。本研究将社经地位与干群“关系”变量放入逻辑斯蒂回归中进行统计运算,得出相应的结果。见表2。

表2 影响中国农民内在政治效能感的逻辑斯蒂回归分析

由表2 可见,对于“有无了解”这一内在政治效能感的题目,控制变量中,年龄与性别对于内在政治效能感都有显著影响。农民社会经济地位与干群有无“关系”表现出各自的特点,就社经地位而言,农民的受教育程度对于其内在政治效能感有部分影响,具体表现为:在95%的置信水平下,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情况下,教育程度在高中及以上的农民认为他们了解选举程序的发生比是受过初中教育农民的发生比的1.67 倍,这里的发生比是指农民对于村委会选举程序的了解和不了解的概率之比;在经济收入这一变量上,没有呈现出显著差异。而干群有无“关系”变量,则对农民内在政治效能感产生显著影响,具体表现为在95%的置信水平下,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情况下,与村干部无“关系”的农民认为他们对选举程序的了解程度的发生比是与村干部有“关系”的农民对选举程序的了解程度的发生比的0.53 倍,这里的发生比是指农民对于村委会选举程序的了解程度不同的概率之比。这就说明与村干部无“关系”的农民对于村委会选举程序的了解要少于有关系的农民。

另一个内在政治效能感的题目即“能否说服”中,控制变量对于农民内在政治效能感没有影响,社经地位变量在受教育程度上表现出部分关系,经济收入水平对农民内在政治效能感没有显著影响,而“关系”变量则呈现出显著的影响。具体来说:(1)在95%的置信水平下,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情况下,具有小学及以下教育水平的农民认为他们可以说服村干部的发生比是初中教育水平的农民的发生比的0.71 倍,这里的发生比是指农民能否说服村干部的自我感知程度不同的概率之比,这就意味着小学及以下教育程度的农民与初中教育水平的农民相比,认为他们不能说服村干部。(2) 在95%的置信水平下,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情况下,与村干部没有关系的农民认为他们可以说服村干部的发生比是与村干部有关系农民的发生比的0.48 倍,这里的发生比是指农民能否说服村干部的自我感知的概率之比,这就意味着,与村干部无“关系”的农民没有与村干部有“关系”的农民能够说服影响村干部。对于外在政治效能感而言,是不是同样具有这样的特点? 见表3。

表3 影响中国农民外在政治效能感的逻辑斯蒂回归分析

由表3 可见,不管是“在乎想法”还是“困难处理”这两个外在政治效能感方面,最为明显的表现仍然是与村干部有“关系”的农民和没有“关系”的农民有显著的差异,具体表现为:(1) 对于“在乎想法”这一题目中,在95%的置信水平下,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情况下,与村干部没有“关系”的农民认为村干部更在乎他们的想法的发生比是与村干部有“关系”农民的发生比的0.40 倍,这里的发生比是指农民认为村干部在乎和不在乎他们想法的概率之比。这就意味着有“关系”农民比无“关系”农民认为村干部更在乎他们的想法。(2) 在“困难处理”这个题目上,在95%的置信水平下,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情况下,无“关系”的农民认为村干部更会处理他们的困难的发生比是有“关系”农民的0.33 倍,这里的发生比是指农民认为村干部是否会处理他们困难的概率之比。这就意味着有“关系”的农民认为村干部会努力解决他们的困难的认知发生比高于无“关系”农民。

社会经济地位因素在农民的外在政治效能感上面,只体现在个别水平上。在“在乎想法”题目上,在95%的置信水平下,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情况下,表现为具有高中教育水平的农民认为村干部会更在乎他们想法的发生比是初中教育水平的农民的1.77 倍,这就意味着受教育程度越高的农民对于村干部在这方面的评价愈高;在“困难处理”题目上,在95%的置信水平下,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情况下,表现为具有小学及小学以下教育水平的农民认为村干部会更在乎他们想法的发生比是初中教育水平的农民的0.62 倍,这就意味着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农民会越倾向于认为村干部会解决他们的困难。

综上可知,对于中国农民而言,不管是内在政治效能感还是外在政治效能感的影响因素中,与干部有无“关系”均比受教育水平与经济水平有更强的解释力,成为比较重要的解释因素。

三 “关系”与农民政治效能感

“关系”是中国传统文化在血缘、地缘乃至业缘基础上形成的独特社会现象,尤其是在熟人社会中的乡土农村,由于传统观念的根深蒂固以及生活区域的相对封闭,家族、宗族观念仍十分浓厚,血缘关系仍然是农村社会中不能忽视的重要力量。[16]这种血缘关系在农村社会中以“差序格局”的形式存在,通过家族等方式进行关系网络的建立与发展。但是,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这种关系逐渐扩展,带有了利益的影子。

据田野调查,关系不仅是影响农民政治效能感的重要因素,而且呈现出与村庄权力核心关系愈紧密,政治效能感愈强,与权力核心关系愈疏远,政治效能感愈弱的特征。农民的政治效能感呈现出两极分化的状态:一方面,部分农民的政治效能感水平较高。他们熟知村规民约及村委会的各项政策安排,对村委会持更加积极的态度,更乐于向村委会建言献策和寻求帮助,并坚信能够得到满意的回应,因为他们相信“村委会就是代表村民的想法和利益的”(访谈编号:2011616snzbzllh①2011616snzbzllh 及其下文中相关资料访谈均来自2011年至2013年在农村进行的田野调查。) 。受此观念影响,他们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关心村务、讨论政治,会经常性地参与村务的讨论与决策(访谈编号:20130707sqccj) 。另一方面,大多数农民的政治效能感水平显著偏低,政治无力感更强。诸如决策、监督村庄公共事务等于他们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即使是对选举这样的大事他们也不会寄予过高的期望,因为他们认为普通农民“没有说话的权利”(访谈编号:2011813tyxdnzkz),只能是“人家(指村委会) 说怎样就是怎样”,即使有意见也“都是私下里议论一下,还不敢让人家村干部的亲戚听到”(访谈编号:20130707sqczn) 。可见,他们对自身的政治能力缺乏自信,对村庄事务抱持疏离和漠然的态度,更不会主动向村委会求助或建言献策。但是一旦圈子内的权力精英丧失政治核心地位,原关系农民的政治效能感会表现出截然相反的变化——由高度政治效能感转向低度政治效能感,反之亦然。

(一) 关系:先天血缘与后天利益交织下的社会网络

“关系”在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儒家的人生哲学,认定个人不能单独存在,一切行为都是人与人交互关系的行为”[17]。因而,从先天的血缘关系到后天的朋友关系、老乡关系再到更为广泛的社会关系,所有的人际交往行为都可以被视为是“关系”行为。在农村,这种关系表现得更为明显与透彻。

随着社会的发展,中国农村基本存在着两种相互交织在一起的社会网络,一种是基于先天的血缘基础上的关系网络,这类网络延续和体现了传统中国社会的“捆绑式”和“无法选择”的特点,在生活中,人与人之间具有较多的“义务性”和“责任感”,当出现需要帮助的时候,“别人在道义上就是他潜在的资源”[18],可以拿来利用而无须考虑利用这些资源的代价,同样他也是别人可利用的资源。这类关系中“关系的义务性是同长期的无选择性交往相配合的,它使得人们互相之间的支持和帮助不一定发自一种个人的意愿、善的动机、真诚或真实感的流露等,而是一种无选择的服务或服从。”[18]同时,这种关系中更多地包含有梁漱溟先生所说的情谊[19],在当今,这类关系依然是乡村社会的基本和主要的形态。然而,随着市场的渗透和现代化的推进,由血缘关系推延出去的“差序格局”而形成的社会网络逐渐出现以利益互惠为主导的趋势,这类关系呈现出“人情法则”的交换特征,并且带有人情压力下的不得不的互惠行为,黄光国把它命名为“混合性的关系”[20]。这类关系更多地渗透在业缘、地缘或者更为广泛的业务往来甚至血缘关系中,逐渐成为农村社会又一个主要的社会网络。以上两种社会关系网络交织在一起,影响着农村社会的各个方面,当然也体现在政治生活中。

乡土社会的这种关系依赖于较为频繁与持续的交流与互动,内嵌着一定程度的情感依赖和信任,以互惠互利的行为表现出来,体现出持续性、情感性与互惠性的特点。

在村委会选举中以及其他村庄公共事务中,一方面,家族精英会充分利用血缘、地缘等关系,游说同宗、同族或同房的人支持自己,并许以种种诱人承诺;另一方面,同族农民出于各种情感和利益考虑一般也会在选举中支持推选本家族的精英。“血缘关系”所决定的家族情感,以及由此产生出来的信任和支持是不言而喻的。这种基于血缘关系传承下来的家族构成了一个稳定的社会圈子,进而织起一张严密的网,其他外在的力量很难攻破。同样,非血缘关系的其他关系农民同样由于利益或者人情压力会站在各自的“关系圈”内,形成一种以权力为中心的亲疏远近的差序格局。与村干部无关系或者较为疏离的农民自然成为村庄“边缘人”,会认为接触村干部“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访谈编号:2011616snzbzn),普通农民常常是“连村里的领导我们有时候都不一定能够见得到”(访谈编号:2011616snzbzn) 。

由此可知,天然存在的血缘关系构成了中国农村的环境背景,加之利益网络渗透于农村的公共事务中,当某位家族精英掌握政治权力之后,作为家族成员和利益网络中的农民,他们对于村干部和村务抱持更高程度的政治信任、政治兴趣以及参与热情,对于村委会及其干部重视与回应其需求的感受更为强烈,表现为更加积极地参与村务并建言献策、更加支持村委会的规章制度和要求等等。而普通农民由于很难进入这一情感和权力的关系结构之内,感受村委会及其干部重视与回应其需求的程度较弱,行为比较消极。

(二) 情感依赖与利益联盟:政治效能感提升的动力

当今中国乡村社会所表现出来的关系结构,既有传统乡土中国的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与信任,也有现代社会中利益交换的成分,无法完全剥离。关系农民与村干部之间有着一定的情感依赖,认为“凭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一定会给我面子”,这一工具性的“面子”中也包含有一定的信任与人情,而且面子越大,关系农民对村干部的影响就越大。很多关系农民表示自己是可以影响村干部的,“村委会就是代表农民的想法,代表农民的利益的”(访谈编号:2011616snzbzlh),他们“做的就是为农民服务的事情”(访谈编号:20130707sqccj) 。相比之下,大多数普通农民都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对村干部产生影响,“我们根本影响不了村干部,而且很多时候即使我们的利益受到损害,也主要是以村委会的意见为主,只能被迫服从”(访谈编号:2011616snzbzn) 。并且,“别说影响了,现在就算去找村委会帮忙解决点问题,都很困难”(访谈编号:2011616snzbzn),作为普通农民,“就没有说话的权利”(访谈编号:2011813tyxdnzkz),只能是“人家说了怎样就是怎样”(访谈编号:2011813tyxdnzkz) 。

在情感依赖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彼此的利益诉求和交换。翟学伟认为,中国人并不在意结构对于自己所造成的制约,而是注重获得利益,通过怎么样的方式突破其现存所对应的结构。[18]因此,当某人与村干部已然形成某种关系后,利益联盟也就相应形成,此时的关系网络也就是利益共同体,人们会很自然地利用网络中的各种资源而无须考虑利用这些资源的责任。由此,与基层权力核心关系较为密切的那部分农民更加倾向于且更有能力凭借自己与村干部的亲密关系为自己谋取利益,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两种利益。贺雪峰研究认为,村民在选举中希望出任村干部者可以为其带来特殊的利益,或者可以为他们带来荣耀与面子。[21]。为了获得利益,关系农民必须使得自己在村干部眼里有相应交换的价值,因此,他们往往在村庄重大事务中充当村干部的“智囊”或者“游说者”的角色,通过“出谋划策”以及“通风报信”等行为赢得信任与依赖,相应地提升了自己在村干部心中的重要地位,从而增加了自己的重要性,转而形成对自我重要性和影响力的判断。

相比之下,大多数的普通农民认为这些所谓的村庄公共事务“跟我也没啥关系,反正谁当干部都一样的,都是为了自己和自己人的利益”(访谈编号:20130707sszczn),作为普通农民,不仅没有话语权,更加不可能对村干部产生影响(访谈编号:2011616snzbzn、2011813tyxdnzkz) 。显然,关系农民与普通农民的政治效能感差异显著,关系农民的政治效能感水平更高。

(三) 信息共享:政治效能感提升的条件

对于某一个特定“圈子”内的农民群体而言,关系农民和非关系农民两大群体之间,不仅存在着情感上的隔阂,在信息的获得上也是不平等的。信息能否共享是区分有关系与无关系以及关系紧密程度的重要标准。[18]对关系农民而言,他们更接近权力核心,拥有更多的了解情况、获得信息的渠道,信息共享是不言而喻的。出于先天情感和共同利益的考量,这部分农民往往成为村干部传达信息首选的对象,有关政府的农村政策、相应的政策条件和村务决定等等都会优先告知关系农民;关系农民也会将自己在村庄中获得的消息传递给村干部,同时也是村干部私下征求意见的对象,无形中成为村干部决策乡村公共事务或者其他问题的“幕僚”以及优先享受优惠的对象。S 市S 村某支书的弟弟十分清晰、肯定地告诉我们,“(国家的退耕还林还草政策) 原来补的是170,后来是110,再后来是90……现在补的还不少了,390了”(访谈编号:20130707sszcwdx) 。这位受访者是该村所有受访者中唯一一位提及享受到了390 元的退耕还林补贴款的人。如此,关系农民在与村干部信息交换的过程中,不断地获得许多普通农民无从了解或者了解滞后的信息,其相关的政治知识不断增加,政治认知不断加深,自然而然地加强了对自身知情权的感知力度,同时也成为村干部更加倚赖的对象,这会对自身的重要性的提升,也即其政治效能感的提高提供基本条件。

对于非关系农民而言,能够获得的信息往往在时间上滞后于“关系”农民,而且在内容上也多是走程序所必须依赖的格式化的信息,或者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村委会在作一项决策,只是在决定出台后依章行事。例如有关退耕还林的补贴政策,有些农民表示他们并不清楚究竟这一政策应该给他们补偿多少钱,村委会说多少就是多少(访谈编号:20130707sszczym、20130707sszczbb)。由此可见非关系农民想要获得信息仅能够依靠“听说”,大部分的普通农民认为,“人家(指村委会) 在乎自己人的想法。比如我有个啥好事儿,咱俩关系好,我先告给你”(访谈编号:2011426lhzl) 。很显然,关系农民能够获得更多的信息,更了解村委会干部和村内的各项事务。而无关系农民这种信息交流的不顺畅和信息获得的不平等,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他们了解村内事务和政治知识的管道,自然,他们也就无法丰富政治知识,缺失了提升政治效能感的基本条件。

(四) 积极参与:政治效能感提升的保证

在农村,关系农民对村务的高关注和高参与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毕竟与村委会关系较为密切的农民才有机会“在力所能及的有限范围内,试着去管理社会”;并且,通过这样一种小群体内部的参与行为,使“他们体会到这种组织形式的好处,产生了遵守秩序的志趣,理解了权力和谐的优点,并对他们义务的性质和权利范围终于形成明确的和切合实际的概念”[22]。

关系农民在村庄中是相当活跃的,他们往往是村庄中的“关键人物”和“积极人物”,充当着“联络”、“游说”等角色,不管是在正式场合还是在非正式场合,都会有他们的身影,成为村庄公私事务的积极参与者。在正式参与中,尤其是村庄选举中,他们是拉票或者积极主动参与投票的人员,在实地观察村庄选举中,几乎每个村庄都有这样一群农民,走家串户成为其拥戴村干部的“代言人”,或者早早到达选举地点。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增加自己在村干部心中的影响力。在非正式参与中,他们与村干部频繁接触,不仅提供信息,而且“出谋划策”,劝说诱导,这样不仅使村干部在村务决策的过程中做出对自身有利的决定,而且也强化了关系农民对自我政治影响力和系统回应力的感知(访谈编号:2011813tyxdnzyf、20130707sqccj、20130707sszczn) 。久而久之,这部分农民越来越熟悉政治参与的知识和过程,也越来越清楚地知道如何才能最大化自己的参与效果,以及通过何种方式才能最有效地实现自己的参与目的。相应的,他们对于自身政治参与的能力和结果更加自信,并且,已有的政治认知和政治行为被逐渐内化为自己的政治态度,政治效能感随之提升。例如,Y 市q 村的一位村民代表表示:“这个建言献策吧,它也是有技巧的,瞎提是没有用的……比如说,你得知道哪个人负责哪些事儿、国家的文件是怎么规定的……”(访谈编号:20130710ssszcwdx12)

反之,由于普通农民属另一个完全独立且与权力核心较为疏远的圈子,他们往往是村庄事务中的“被动者”,也即是“被劝说者”和“被告知者”,他们与村干部无接触机会,也就丧失了其影响的可能性,自然在正式的参与中,比较缺乏参与动力。这样一来,非关系农民在缺少了解政治、参与政治的平台和渠道,缺乏学习的机会的情况下,自然被排除在村庄的公共事务之外,并且日益边缘化,因而无法形成稳定且积极的政治态度,甚至会因为政治参与的不平等而使得其消极的政治态度受到强化,产生对村委会及其干部的不信任、不满意和不认可,表现出较低的政治效能感。

四 结论与讨论

通过计量分析发现,社会经济地位对于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的影响是个别的,主要体现在农民的受教育程度上,而经济收入水平没有形成对农民政治效能感的影响,因此,“社会经济地位影响说”不能成立。而在研究中,我们发现,“关系”这一变量对于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的影响显著,呈现出中国式的政治效能感形成特点,即“关系型政治效能感”,从这一角度说,中国农民的政治效能感也不是西方或者台湾学者研究中的简单“政治赋权”,而是“关系—政治赋权”。

综合而言,“关系”变量对于中国农民政治效能感的影响首先是以亲密的情感与稳固的信任为基础的,它是民众与权力核心基于利益需求,通过长期、密切的交往行为逐渐积淀而成,感情的深浅、面子的大小共同决定了其水平与稳定性,感情越深、面子越大,政治效能感水平越高、越稳定。从维系和巩固的条件上来说,关系导向型政治效能感的维系和巩固不仅伴随着情感的深化与巩固,更重要的是,需要主体持续不断地参与政治,充分地行使自身的知情权和发言权。政治效能感的逐步提高与巩固,必然与民众和权力核心关系的由浅入深、逐渐巩固的过程相伴始终。从稳定与提升的效益上来说,民众在政治参与的过程中积累的政治知识会逐渐内化为稳定的政治认知,借助政治知识的影响力,将对政治效能感的持续稳定与提升产生积极的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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