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

张宁

窗外刮起了风，下起了雨，不禁让我感到一丝寒意，冰凉的，简直凉到心里去了。今夜没有星星，我倚在窗台上发愣：“就算看见星星了，那又怎么样呢？即使伸出手也抓不到啊。”眼神略带迷离的我，半晌才吐出那一句话：“妈妈的心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像是被上了一道锁，而我没有钥匙。”

“你在干什么？”是妈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转过头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听见她继续说：“长这么大了，也该懂事儿了，回来都不知道帮忙做一下家务，自己作业也不知道写，看你长大以后有什么出息，我看你是考不上高中了，早点出去打工好，我负担还减轻了……”妈妈的眼神中写满了严厉，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听过她一句夸奖我的话，被轻易否定的感觉比柠檬还酸，难道我在她眼中这样一文不值？我骨子里流的是不服输的血，怎么会甘心。

我轻哼一声：“有本事你去读啊，你学得指不定还没我好，你就这么肯定我考不上高中？我在你眼中这么失败？再怎么失败我都是你的女儿啊！”

说完，我低下头，看到灯光下母亲的身子一僵。我因为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火，咬着牙一时懊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时间我们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似乎很漫长却又很短暂，突然母亲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打破了沉默：“我宁可不要你这个女儿。”只感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口齿清晰，语气缓慢，像是经过慎重考虑一般，不过是区区十个字罢了，却硬是将我的眼泪逼在眼眶。“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将我生下来啊！”我朝着她歇斯底里地吼，将她推出了门外，我用双手将门重重一甩。门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对我的行为感到不满。我整个人跌坐在床上，泪水夺眶而出。但我只是静静地流着泪，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关上了灯，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心像是狠狠地被划过了一刀，却又不留痕迹。

夜幽静而又漫长……

第二天放学后，我对几个要好的同学说：“我不想回家了，你们几个谁收留我？”是的，我在逃避那个家。大概是因为习惯了我这样，她们只是说：“又和你妈怎么了？这都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了！”她们是在关心我，语气中有讶异，在我听来却满是讽刺，毕竟没谁真正喜欢过这种与母亲关系不好的生活。我没有理会她们，一个人径直走在前面，漫无目的地，就像是一个无家的游魂。

凌晨两点半，我睡在同学家里却感觉很不踏实，也许我是怀念家里的床了，也许是……害怕她担心，不，不，我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担心我呢？我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我一起床就霸占了同学的电脑，果然，QQ上是一连串妈妈在到处找我的消息。我心里有一丝莫名的高兴。突然电话响起了，同学说是找我的，刚一接电话，就听到闺蜜气愤地喊道：“你跑哪里去了？你不知道昨天你妈找你一整晚，还摔到腿了呢。”顿时，我脑袋里嗡嗡作响，她后面的话我就没听进去。放下电话，我没有犹豫，径直出了门，同学似乎在后面叫了我一声，但我耳边只回响着一句话：“我要回家！”

家里等待我的不是怒火，而是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压抑。母亲坐在桌边，桌上全是我喜欢的菜。我注意到，她的腿上缠了绷带，我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那一夜，我陪着母亲赏星星，才发现，母亲心里有一道锁是因为我，还又有一扇窗也是因为我。而我就是那把钥匙，藏在母亲心上的钥匙。

（指导老师：汪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