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故居

文/薛正昌

纪晓岚故居

文/薛正昌

北京城南菜市口西大街，有一处坐北朝南、看上去并不是很显赫的建筑，这就是清代著名学者纪晓岚的故居。看到菜市口的名字，就联想到清代在这里行刑的情景，原以为是当时的荒凉之地。其实不然，这里有不少清代上层人物的府地，但没有皇族。纪晓岚原本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再加上近年大量关于纪晓岚影视剧的播出，无论从历史背景或剧本演绎，还是从民间传说的视角，都从多个层面展示了一个睿智、学养丰富、善于言辞的纪晓岚形象。

游拜纪晓岚故居，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女儿已选好点，是要去京城近郊怀柔县红螺寺的，临行我们才改变注意，决定去城南纪晓岚故居。

到湖广北京会馆门前，向东望过去，就能看到纪晓岚故居了。青砖灰墙，古典式门楼，古色古香。在北京城里，仅从外观上看，这样的建筑太多了。但到故居门前，感觉就不一样了，似乎有一股文化气息扑面而来，深深地吸引着我们。

老房子

故居的正门封闭着，游人从侧门进入院子参观。现在能看到的故居就只有前客厅与后院的书房，东面的一块地盘为“晋阳饭庄”所占，饭店门牌是郭沫若先生所题，自然是已经很久很久了，但四合院的样子依然保留着。

坐北向南的书房保存完好，四合院的走廊构架完好。房子里透雕红木隔墙、清代独有的大书柜等遗物，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左、右两面柱子上有当代著名书法家欧阳中石先生题写的对联：“文达硕字修经史，藤老长年阅古今。”文达，是纪晓岚的字。一副对联，总结了纪晓岚的一生。正堂有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题写的“阅微草堂旧址”匾，题于1981年春天。而今，启功先生早已驾鹤西去，留下这天地间的题字，为纪晓岚故居又增添了许多厚重的文化气息。

海棠情思

纪晓岚故居的院子里有两块碑，其中一块名“海棠碑”。汉白玉海棠石碑就立在高大的海棠树下，互相映衬。种植海棠是北京四合院的一道风景，也是北京皇城文化的一种体现。古典式的建筑与碧绿的海棠树相映，更是难得寻觅的一种感觉。纪晓岚早年的一段故事，就浓缩在这棵海棠树里。缘此，后人便以“海棠情思”来描述纪晓岚少年时期的一段美丽的爱情经历。《海棠碑记》里的文字，就依着这株海棠写了这样一段情深意切的故事。

现在我们看到的这株年迈的海棠树，相传为阅微草堂主人纪晓岚亲手所植，岁月悠悠，逾200余载。岁月远去，海棠不老，至今仍是春来花开满树、秋来果实弯枝的胜景。我们去的时候正是初夏，自然看不到累累硕果，但碧绿滴翠的枝叶里已蕴含着丰满的果实。海棠树历尽沧桑，却生机依旧。这是为何？碑文里说，这是海棠情——一段纪晓岚与文鸾少时相恋之情。

纪晓岚年少时，父亲在外地做官，未携带家眷，他常去四叔家，天长日久，便喜欢其婢女文鸾。他们年龄相仿，两小无猜，经常在四叔庭前的海棠树下嬉耍，“融融无邪乐矣哉！”纪晓岚稍大，随父进京，临别时将一枚扇坠送文鸾相与为念。数年后，纪晓岚回来准备参加考试，当再见到文鸾时，文鸾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且读了不少书。二人曾以海棠为题倾诉真情，高兴至极。四叔母向来对晓岚侄疼爱有加，同时亦喜欢文鸾的聪慧伶俐，见二人情真日深，乐于成全这桩亲事。于是，为文鸾缝制衣服，置办簪珥等新婚礼物，而且都定了日子和迎送的车。

然而，命运却捉弄人。一段天成姻缘为文鸾父亲所阻遏，文鸾由此抑郁寡欢，终成疾病，不久于人世。纪晓岚苦读数载，高中解元后，方知文鸾早已香消玉殒，离开人世。万端恸怜中，植下这株海棠树，以睹物思人。同时，纪晓岚还以所植海棠树为题，写了一首怀念文鸾的诗。因时序已进入秋天，遂名为《秋海棠》：

憔悴幽花剧可怜，斜阳院落晚秋天。

词人老大风情减，犹对残红一怅然。

而今，面对高大碧绿的海棠树，再看碑上的文字和海棠诗，200年前的故事还重叠在这棵树上，包括那故事、那人物、那挥之不去的历史。因为，纪晓岚的那段人生经历和情感都倾注在这海棠树与海棠诗里。

院落悠静

纪晓岚故居在2001年整修后，正房前的花园里重塑了纪晓岚铜像、弹琴的侍女，青草茵茵。海棠树高大斜依，枝叶碧绿，如同伞盖般为铜像洒下斑驳陆离的阴影，正如碑文里所载的氛围一样。书房里的陈设古色古香，依然再现着当年的情调。

游览了近两个小时，更是感觉到这里非常悠静，清静得如同乡野村间。我与女儿仔细地观摩了书房的一切陈设、院子里的海棠树、纪晓岚铜像。之后，坐在东西走廊的长椅上，借着柔和的阳光，我们从不同的视角审视了这个小院。一位老者带着孙子来了，似乎也是以非常崇敬的心绪仰慕着这里的一切。在海棠碑前，小孙子一字一名念着碑上的文字，爷爷坐在走廊下的石阶上用笔倾心记录。纪晓岚与文鸾的故事，也走进了爷爷与孙子的故事里。

偌大的院子里，除了那爷孙外，就是我们父女俩。工作人员见我们看得仔细，便说：“不少读书人都到这里来。”我们知道，纪晓岚是封建社会末期文化人的典型代表，我们来故居除了观览和追念外，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鼓励。纪晓岚编纂的《四库全书》，对中国文化建设是有过巨大贡献的。

《四库全书》是中国文化史上空前的大工程，从乾隆三十七年（1772）征书起，到乾隆五十五年 （1790） 全书编毕为至，前后历时18年。期间，有专门的机构，有数千人参与其中，由纪晓岚总其成。

200年过去了，故事里的故事如同昨天。

紫藤幽香

离开故居，大门口的紫藤又吸引了我们。

据碑文记载，这株紫藤树亦为纪晓岚亲手所植。虽然人早已仙逝，紫藤萝岁过垂暮，但200年的风雨并没有让紫藤树因为岁月而凋谢，新枝依赖于老根，仍是生机盎然，每年5～6月，但见架下碧茵葱郁，紫花如云。此情此景，与纪昀《阅微草堂笔记》所述一模一样：“其荫覆院，其萝旁引，紫云垂地，香气袭人。”身临其境，那种氛围和紫藤的长势，使人在观景时还会感到香气丛生。香气里，还会感觉到有一种灵气。

由门前的《紫藤碑记》，我们知道了故居与后来文化人的关系。著名作家老舍就是这里的常客，曾常来这里观赏紫藤，还留有一首观赏紫藤后的七绝：

驼峰熊掌岂堪夸，猫耳拨鱼实且华。

四座风香春几许，庭前十丈紫藤花。

游赏晓岚故居特别爽心。古典式书房、海棠树、纪晓岚与文鸾的故事、苍老的紫藤和独有的悠静，还有那些与《四库全书》相关的远去的历史。同时，还会让你想起许多关于故居之外的往事。

正午，我们离开纪晓岚故居时，这里才来了一拨游人。我想，半日的清静并不能说明纪晓岚故居的落寞。叠加起来的文化景观，还是最具吸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