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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石油的歌者
——读李晓泉诗集《荒原恋歌》

2015-11-24刘亚明

地火 2015年2期
关键词:小站荒原石油

■ 刘亚明

荒原石油的歌者
——读李晓泉诗集《荒原恋歌》

■ 刘亚明

过去,我们讲工农商学兵几大领域,每个领域里都有各自拔尖的诗人,这些诗人以自己熟悉的生活、工作为描摹对象和诗歌蓝本,写出了行业特点,形成了本行业脍炙人口的诗歌。然而,在我看来近年真正反映一线生产劳动的诗歌越来越少。因此,当我打开李晓泉诗集 《荒原恋歌》的时候,有一种久违的感觉,眼前不禁为之一亮。

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相比,诗歌回归到了理性,过去那种大哄大嗡、口号式的工业题材诗歌已经没有了市场。但实事求是地讲,真正贴近工厂企业和产业工人的诗歌不多。在这种背景下,李晓泉诗集的问世,无疑为我们走进工业题材诗歌,让诗歌走进油田矿区生活打开了一个便捷的通道。

一部以大庆石油工人艰苦创业的故事改编的电影 《创业》,最能反映石油工业创业时期的困境和油田的风貌,其主题歌 《满怀深情望北京》唱到:“青天一顶星星亮,荒原一片篝火红”,还原了当时油田工人在荒原上奋勇拼搏的场面。恐怕人们对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国石油工业的那段历史并不陌生,那些参加过油田开发与建设的干部职工更不能忘却。正是因为石油工人在荒原上夜以继日、不辞辛劳地作业,才让滚滚的石油开采出来。荒原成为石油作业的主战场,成为一段历史的真实写照。可以说,没有荒原中战天斗地的经历,也就没有中国石油业的今天。

毫无疑问,李晓泉是有担当的诗人,对石油对荒原有着特殊的情感。作为石油诗歌的书写者,李晓泉从自己的生活工作经历中挖掘大量的荒原元素,用以构建以石油特色诗歌的有效成分,以此多方位深层次地展现石油诗歌的特质,在此基础上或叙述、或抒情、或反思、或追问,将荒原文化元素与诗歌意象、主题诗意结合,以创新推动诗歌前进,让诗歌在激活历史文化的互动中实现隐喻的和谐与意境的统一。

在开采石油的荒原上,他承担着荒原的守望者、石油工人、诗人等多重角色。在辽东湾这片土地上,一望无际的芦苇荡、盐碱地、碱蓬草……那些荒原上的一切,让他梦魂牵绕、挥之不去。李晓泉说:“荒原也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情感,每一次面对辽阔的荒原,我都情不自禁地感叹她的博大,她的胸怀。”“这些年我写的辽河滩、辽东湾以及开采石油生活中的诗歌,正是源于脚下的这片荒原,源于生活,让我的诗歌有血有肉。”(《后记》)很难想象,过去的荒原是如何的荒凉、寂寥和悲伤。随着油田的大开发和基础设施的完善,石油工人的生产生活条件逐步改善,现在的荒原也远非昔日那个荒原。然而,荒原中的一线勘探开采工作还远不如现在城市农村生活的安逸。对此,作为新一代石油工人李晓泉克服传统诗歌的羁绊,多角度地观察,细心地捕捉诗歌意境,一以贯之地运用浪漫的笔调书写。在他看来,荒原不仅是产油的地方,更是生命灿烂绽放与石油历史文化交织的所在。在李晓泉诗集第一辑 《荒原恋歌》的47首诗歌中,题目直接带有 “荒原”二字的就有16首,《荒原》《荒原里的春天》《荒原之夜》《在荒原》《躺在荒原》等等,可见他对荒原的诗意挖掘到了极致。当然,写荒原不是目的,而把荒原与夜晚、黎明、春天、冬日紧密联系起来,与真实的石油生活联系起来,表现出生活化的场景和生命的感悟,才是李晓泉的诗歌写作初衷。他在 《大风》中写道:

荒原上刮起大风,我们这里没有井市,村庄/只有井架,抽油机,低矮的值班房/大风仿佛爱上了这些粗粝的钢铁//年年春季有几场大风,我熟悉天气的秉性/很多年了,大风没有拔掉大地上的一棵青草/没有吹落一只花雀子//大风只是呼啦啦地吹/像一个脾气不好的父亲,喝了几盅酒/就对着我们嚷嚷一阵子

在荒原的大背景下,李晓泉的石油诗歌诗句舒缓,意境明晰,写出了荒原的广袤、阳光的一面,其视线扫描的不仅是具象的现实,而且还有荒原历史的沉积与精神的穿越。这里,井架、抽油机、低矮的值班房,都是他的所爱,恼人的大风也居然被他赋予了亲情的元素,“风只是呼啦啦地吹/像一个脾气不好的父亲,喝了几盅酒/就对着我们嚷嚷一阵子”,这样的描述带有拟人的色彩,联想贴切、出神入化。

纵观诗集,我们可以体会到李晓泉诗歌是扎根在生活之上的,荒原上的一切都可以是他抒发情感的对象。无论多么平凡的事物和人,无论多么简单的景致,李晓泉都尽量准确地将读者带向一个舒心浪漫的审美境界中,在这种诗意的引领下,加之特定的地理环境,让我们看到石油工人的勤劳、智慧和乐观向上的个性。以他的 《躺在荒原》为例:

一个人躺在荒原,和一棵小草

没什么两样,风把我的骨头吹弯

很快,小骨头又扬起了头

空中

一片云飘了过去

一群鸟飞了过去

一个人躺在荒原中,多像一条

清澈见底的河流,印在河床上的影子

久久挥之不去……

后来,几个工友也跟着躺了下来

大家都闭上了眼睛

其实,荒原也不知道

一群离开家很久的人,做了

什么样的梦

这首诗以当下视角审视荒原,荒原被立体地想象为一张床,与此同时将 “我”和小草等同起来,暗喻生命的倔强。这样的诗歌创作手法,再现了荒原的场景,三节诗歌呈现出一些具体的影像,那就是一个人躺在荒原上,然后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地拉动画面。如此文字将人与小草、云、鸟和河流等一一组合,表现出传统诗歌的创作优势。所不同的是,语言更加清新自然形象,富有现代生活的气息。整首诗描绘出荒原偌大的场景,带有抒情的味道,拥有想象的空间和丰富的思想。如此说来,李晓泉深深爱上了这片荒原,荒原上的一草一木也深深地嵌入了他的大脑。在 《在荒原》中,他把这种爱升华,用四个 “粘在了一起”就足以概括:“在荒原/野风和大地粘在了一起/云朵和羊群粘在了一起/阳光和寂寞粘在了一起/我们和钢铁粘在了一起……”

在油田,最艰苦的是生产一线工人。

曾几何时,茫茫荒原上,几处旧的铁皮房和一些大大小小的阀门,就成了这些生产一线工人日夜厮守的地方,成为采油巡井工每天生产生活的重要场所。在荒原里的茫茫苇海、盐碱地中,他们乘坐冬冷夏热的大卡车到站里上班,在小站常年经受着雨雪风霜的考验。如今,当年的采油小站有了空调、浴室和文化设施等,一线工人吃住也有了保障。几经变化的采油小站家一样满含温馨,时刻等候拎着采油样桶的工人归来。对此,李晓泉紧贴个人的生命体验,每一首诗的背后都有其工作生活的影子,形成了表面与内在的高度吻合,这种诗歌不仅有张力,充满弹性,而且让读者体验到了艺术的真实。他在 《夕光中的采油小站》如此描述采油小站:

没有水塔,没有炊烟,没有鸡鸣,没有犬吠

一排刷着白漆的板房,一圈红砖的围墙

孤单的采油小站,夕光中有点楚楚可怜

几个采油工每天提着样桶拿着管钳

小蜜蜂一样飞进飞出

荒原深处小而宁静的小站

它像一勺蜂蜜粘住了多少青春梦想

站前的那条小路

弯弯曲曲,草长莺飞,上面的脚印摞起来比秋风厚

它一头拴着小站,一头拴住油井

站前的那条小河,流了很多年,嗓子滚热了

仿佛生活说出的一句箴言

偶尔有一群羊经过小站门前

偶尔农夫赶着车运送化肥或谷物经过小站门前

更多的时候是呼啦啦的风,吹着流年

拍拍小站的门

一去不回头

李晓泉就是时刻匍匐在这种对荒原的朝圣之路上虔诚的信徒,他借诗歌这种形式的朝拜,传达了他内心的纯粹与澄明。他的诗歌既有即兴的情景描述,也有浪漫的抒情写意。他的诗歌文本与他的生活工作经历和内心世界是紧密关联的。他没有忌讳在诗文中道出采油小站的 “孤单”“楚楚可怜”,构筑与坚守采油工人热爱生活热爱工作的精神领地。几个采油工一方面 “每天提着样桶拿着管钳”,一方面“小蜜蜂一样飞进飞出”,将艰苦、重复的劳动看成一种甜蜜与快乐。《夕光中的采油小站》中第二、第三节,李晓泉对小路、小河和风的一番描述诗意十足,比拟熨帖,感染力强。“上面的脚印摞起来比秋风厚”“嗓子滚热了/仿佛生活说出的一句箴言”,出语不凡,足以见得他的文思与笔力;而 “呼啦啦的风,吹着流年/拍拍小站的门一去不回头”,写活了采油小站的场景,如此之美,让人倍感亲切,有一种呵护,甚至宠爱的想法。

十分佩服李晓泉的想象力。有些本不关联的人、事物和场景等,经过了他的揣摩,仿佛彼此之间都有了必然的联系。他的多重抒情视角不是情感泛滥式的表达,也不是固有模式的遵循,而是旨在突破诗歌写作的自我束缚,在探索石油诗歌写作的过程中获得新突破。

小站上的迎春花开了/有一点羞涩有一点飘渺的迎春花。/我们的脚步和阳光的蜜糖一起/流淌到荒野里//春天来了,我们给采油树刷油漆/一棵一棵新鲜的采油树/一片一片的迎春花/已经感受不到压在心头的重量/我们就那样蹲下来,给采油树刷油漆/心情和遍地的小草/是同一种颜色

——《小站上的迎春花开了》

从李晓泉这样的诗歌中,敞开自己的内心世界,不空洞地呻吟,张弛有度,既有诗歌的自由性,又有诗歌的内敛,无不体现李晓泉对组成个体生命最细微部分的关照与热爱,而这正是在长期石油一线工作浸润下,融入血液之中的感恩,使他有了这种深刻的认识。按说,给采油树刷漆是一件枯燥无味的工作,但在李晓泉看来却是可以与春天联系起来的好题材。将刷绿的采油树看成迎春花,其实也很别致。

李晓泉在诗歌中不厌其烦地写到采油小站,也是因为他和生产一线工人一样把采油小站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家园。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诗情缠绕、浸润灵魂之地,也是远离尘嚣、独享静美的精神寄托。在他的诗歌中,采油小站仿佛不是作为劳动的场所来写的,而是作为精神领地来构建的。他这样细心地观察采油小站:“抽油机在荒野划着桨/茫茫的芦苇荡像一幅水墨画/巡井人开辟了弯曲的小路/外面的世界多么遥远啊,采油小站/一根小小的螺丝钉,拧在了/大地的脊梁上”(《采油小站》)。他这样写意采油女工:“穿越一片芦苇荡/荒原突然明亮了一些/几朵淡黄色的野花/娇羞地躲在草茎深处//风吹过秀发/橘红的工作服/手中的管钳,取样桶/吹过一条消瘦的小河/把一只鹰的影子/送过了河滩//抽油机旁,她弯下腰/草丛中雀子叫,蛐蛐叫/草籽孕育无声/露水轻轻滑落//我说不清一个少女的寂静里/藏着多少时光的金矿,只看见/一只蝴蝶,优雅的转身”(《采油女工》)。如此,在保持诗歌本性的同时对现实生活与工作场景发出慨叹,通过他自己对荒原、石油小站和石油人的理解与文化积淀,取材于普通人和事物,语言干净朴素,意境唯美,情感挚朴,能与读者产生强烈的认同感。他心中唯美的采油小站和采油女工不直接说出来,而是通过立体的画面与场景的营造,以及比喻、拟人化的修辞手段表现出来,给我们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就石油形成的本身也是一个奇特的现象。

研究表明,石油的生成至少需要200万年的时间,在现今已发现的油藏中,时间最老的可达到5亿年之久。在地球不断演化的漫长历史过程中,有一些 “特殊”时期,如古生代和中生代,大量的植物和动物死亡后,构成其身体的有机物质不断分解,与泥沙或碳酸质石油沉淀物等物质混合组成沉积层,进而生成不可再生能源石油。面对这一现象,李晓泉用诗歌寻找事物的本真,在浪漫而沉思的语境里,展开多维的时空写作。李晓泉奇思妙想地畅想:“我在体内很小的地方安放爱情和家乡。”

诗歌,是一个高贵的词。这个高贵的词,渗透在李晓泉的生活中有着种种美,但最美的还是他的情怀。李晓泉的诗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在抒发情感的同时,能够切入到石油这个话题上,这就让他的诗有了厚度。与前两辑一样,第三辑 《石油情怀》、第四辑 《放飞心灵》和第五辑 《缅怀铁人》当中,对于井架、油井、石油人的爱隽永绵长。《亏欠》保持了李晓泉原有的诗歌写作风格,一连用了五个 “亏欠”和八个 “愧对了”,将荒原、故乡、家人、禾苗等一一写出:

这些年,在荒原上工作/我亏欠了故乡大半生的眷恋/亏欠了父母大半生的孝顺,亏欠了妻子/大半生的爱情,亏欠了孩子大半生的关怀/我还亏欠了禾苗和炊烟大半生的汗水和茧花//这些年,偶尔写一些小诗歌/但我的笔,愧对了遍地芳草和野花/愧对了温顺的白羊,美丽的蝴蝶/愧对了蔚蓝的天空,自由自在的白云/愧对了温暖的油田小站/愧对了引领我的弯弯小路/愧对了一场场轰轰烈烈的大雪/愧对了大雪之后,五彩缤纷的春天/我没有写出它们的精彩//这些年,不敢轻易言及沧桑/小心翼翼地工作,生活/但还是得了胃病,关节炎/如金岁月,一岁一枯荣的荒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我愧对了/自己的身体//这些年,我仿佛/在和命运打一场战争/胜败已没有意义,夜幕降临/荒原沉默不语,满天星斗/像闪烁的眼睛,但我已说不出/究竟哪一只在迎风流泪/究竟哪一只正望眼欲穿

和李晓泉多数抒情诗不同的是,《亏欠》一诗相对较长,抒情的意味浓厚,笔触大胆张扬不隐晦不内敛。其中,没有想象中热火朝天的石油工人的劳动场面,也没有陷入个人的情感难以自拔。作为一个生活工作在油田一线的职工,李晓泉融合了工业题材诗歌的大气稳重和自身景物描写的温柔优雅,但是,他没有因为这样的融合而感到满足。他视故乡的水土为生命的根,用 “小我”展现 “大我”,把故乡看做是笔下无法割舍的眷恋。他谈孝顺、爱情,也谈关怀、倾注,让人觉得因为石油的采掘,这些石油人温暖而踏实。所以这首诗与其说是心绪之作,不如说是寻找生命本真之作,在内涵上,拓展得很深,带有人文主义色彩和理想主义色彩。

在谈到开采,李晓泉的 《距离》形象而带有思想深度:“说不出一滴石油到一个大油田的距离/说不出一滴汗珠到一个大油田的距离/说不出一把管钳,一个井架,一条管线/一辆辆大卡车,一个采油小站/到一个大油田的距离……//那么多旗帜在风中哗哗哗奔跑/那么多钢铁在风中哗哗哗奔跑/那么多安全帽,沟沟棉袄,翻毛鞋在奔跑/那么多大卡车,油罐车,在奔跑//时间呼啸,大地在分娩/那么痛,那么骄傲,那么温暖的子宫/一口口油井,这些荒原的孩子/新婴儿般站在岁月面前//那是上个世纪的某一天,我只是风中的一粒沙/油田上马时,一滴小小的汗珠儿/一个大油田开发的见证人//多年以后,站在辽阔的荒原上/大风里,十二月雪花洋洋洒洒的宣纸上/眺望眼前的一切,我突然觉得/工业之血如此汹涌,炽热,珍贵/自己像一只小小的蚌,迎着命运的潮汐/遍身闪烁着幸福的花纹”。在全球化、现代化的潮流之下,这种诗歌写意是一种职业的坚守。这首诗同样没有华丽的技巧,所用词藻很朴素,也很真诚,相对于李晓泉过去的诗歌来说,这首诗展现了其驾驭石油题材诗歌的能力和艺术造诣,视野更为宽阔,诗歌也有更深的社会挖掘和现实意义,更是石油战线人文精神的一种展现。

轰隆隆的钻机带着大地颤动

高高的钻塔直耸云霄,一根旋转的针

穿透了大地的唱片

总是在昼与夜的缝隙里

看见一个手扶刹把的剪影,棱角的轮廓

饱含刚毅

远远地

看着那群钻工

那群红色安全帽橘黄工作服的人

那群把汗水和晨光一起挥洒的人

我多么想和其中的一个面对面坐下

聊一聊

真不知道该向他们说些什么

他们的心胸辽阔

我找不到贴切的话题

——《钻井工地》

看得出,李晓泉的石油诗正在由表象的描写向更为成熟的诗歌立意过渡。在开拓石油诗歌题材与写作深度上,显得比过去的诗歌更加自信,更加运用自如。同样是石油诗,但他能够向石油和人们生命的内部延伸,而不是停留在情感表面,这决定了他有更好的写作思想准备。《钻井工地》第一节突出钻井工地的钻机描写,比喻形象贴切;第二节反映石油工人劳动的情景,简约而饱蘸诗情;第三节记叙“我”的内心活动,再次将抒情的视角与传统的书写有机地结合在一起。

抒情向度的精准把握往往给诗情诗意的深化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李晓泉把诗歌镜头瞄向荒原的一草一木,瞄向了那里劳作的工人,反映了一个诗人敏锐度与责任感。他注意到石油诗歌题材的妥善处理,写实了,容易成为随笔的分行文字,写虚了,容易成为浮泛的抒情。在对石油工人的描写中,李晓泉分别以 《勘探者》和 《钻工老王》为题这样描述:

一朵小野花儿不需要言语

芬芳在闪电的风雨中滚动,一只老鹰

翅膀高过了天堂,它用苦难的重生

敲打着悬崖,一杯苦丁茶的苦流淌在舌尖多少尘封往事吞噬了我的梦

在辽阔的荒原之上,我看见了那些

穿着沟沟棉袄的勘探者

他们的肩头压着积雪,双臂挥舞寻觅着地下的火种

像一群满身花粉忘却了生平的蝴蝶

——《勘探者》

钻工老王的家在陕西,他不识字

没有通讯设备的那些年,他每次给家写信找我代笔

他说着说着就热泪盈眶了,我也跟着热泪盈眶了

手中的笔不停颤抖……

那时,我总是同时写两封信

一封邮给他的家乡,一封给我的家乡

——《钻工老王》

李晓泉诗歌亲切自然真诚以外,还有个优点就是紧贴大地、生活和内心,依然固守着荒原原始的那份纯净。该诗集题材的取向一直关注聚焦石油这一重大主题,牢牢把握大抒情诗的根本。无论是 《勘探者》,还是 《钻工老王》都呈现着一种抒写精神。前者对于石油工人进行的是一个整体概述,通过动态性象征性意象的运用,避免了这类题材诗歌的贴标签的庸常做法。后者,具体到钻工老王身上,通过对老王不识字的叙写,有了情感的传递和思乡思想的感染,极富感染力:“他说着说着就热泪盈眶了,我也跟着热泪盈眶了”,“那时,我总是同时写两封信/一封邮给他的家乡,一封给我的家乡”,结构上有整齐划一的效果,内容上则保持了小视角的抒情入口,使表现石油工人的内容始终有了切实的依托。正是这种不拘一格的意识带来了李晓泉大题材抒情诗歌的许多微小却深刻的发展。李晓泉就是这样的一个带着亲情口吻的抒情者,他的题材处理切入口小,语气平缓而深沉,但也时时表现出内心的不平静。

亚里士多德说:“诗是一切文章中最富有哲学意味的。”就像石油的本身,也有其丰富的诗歌畅想空间。李晓泉以石油为主题的诗歌,透过了自身写作主体意识并在此基础上自觉发扬,从而创造了一个充满石油情的诗境氛围,完成了从表面抒情到诗歌文本实质的理解与写作的全面蜕变,具有借鉴与阅读的示范效应,同时形成了具有自己的独特的精神境界,让进入其中的我们任凭自身的体验与观察,而推演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相信,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李晓泉通过诗歌这种载体,承载了他作为生命个体对荒原、对石油、对故乡、对亲情的负重,这种内心的呈现,其实也就是一个群体的代言,一个特殊时代的代言。他并没有浮于表面的抒情与赞美,内心的荒原与石油是庄严而亲切的。当然,我也希望李晓泉在诗歌创作上能够吸收更多的石油元素,能够在石油诗歌创作视野上引入一些哲学元素,从而取得更高的艺术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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